聽到這個問題,高文便很輕松地指著那邊的灰發少女,“新港的清淤工作全都交給了這位阿格妮絲.普拉尼小姐,塔爾蘇斯國的軍械司次長兼宮廷御墨官次席。她會設計將希德努斯河各條支流挖掘貫通,并選擇好最新最便捷的入海口,而后用新造器械將壅塞的淤泥清除干凈。”
赫拉克勒斯詫異地看著這個灰發少女,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你看不起女人嗎?”高文好像有意在挑撥離間似的。
但馬拉什的使者很快就極力搖頭,哪怕是出于外交禮儀他也不能如此說。
“在我們塔爾蘇斯,宮廷內務、外交文書可都是掌握在聰明能干的女官集團手里的哦。女人可不是男子的一根肋骨而已,她們會越來越證明自己價值的。如何赫拉克勒斯,覺得我的國家有趣嗎?”
那邊阿格妮絲聽到高文這番話后,臉上不由得泛起不爽的表情,心中轱轆著“先前在廄舍里明明在否決嘲笑男女平權問題,但一轉眼在外人前又裝得慷慨大度,簡直毫無節操原則。哎呀這個阿尼青年啊,你這是什么表情,什么表情?你該不會又被這個棕熊打動了吧,醒醒啊,我甚至可以告訴你,你這樣的思想和反應很危險的啊!”
但這邊的赫拉克勒斯卻低下頭,承認說“是的尊敬的殿下,您的國和您治理的手腕讓我不虛此行,大開眼界。”
“那三年后,你再來看看新圣保羅城的港口。馬拉什商會和其他許多商會一樣,都可以在這里占有商埠,很快新港就會發達起來。”高文親切伸出手來,表示對方已順利完成此行的使命。
“到時候我們馬拉什已經滅亡了吧,在您的馬蹄下?”
這話讓后面的阿格妮絲的眉梢都為之一動,而塔爾蘇斯的禁兵們更是悄然握緊了各自的劍柄,他們沒想到這個阿尼的青年會忽然拒絕和大主保人握手,還說出這句煞風景的話。
“但亞美尼亞不會滅亡,他們只是失卻馬拉什這塊土地,但可以得到更多。”風中,大主保人的答復顯得很清晰,他也沒有否認的意思,但卻補充了句話,“赫拉克勒斯我很鐘意你,如何?你年輕有魄力,有渴求上進的野心,和其他亞美尼亞的有識之士一道不要再抗拒我了,為了復興你們真正的國,而不是在馬拉什窩著,在各方強權夾縫里蠅營狗茍。你住在山堡里是不是,那里有什么?無邊的山溝,亙古不變的陳腐理念。只知道酗酒、打仗的貴族,大批大批衣不蔽體的貧民,連個蜂巢都能成為足以夸耀的遺產。你們的商人渴望見到豐饒的海洋,你們的農夫希望能風光體面嫁出女兒,難道民眾的唿聲身為統治者要視而不見嘛。在合宜的時候跟著我,我帶你去見識更新更廣更有趣的世界。”
“所以您根本不害怕簽署和議后,原本的武裝團會越境逃亡,因為您只是賜予他們片田產和適合的優惠,他們就會在感情上完全割棄馬拉什,鐵心定居在你的國土中。這個問題,我終于想明白了。不過可以的話,大主保人您能談談您心中的rana是什么嗎?”
“完了這個阿尼青年的腦瓜徹底完了。”小翻車魚已看到結局,掩面想到。
“rana啊,不是單靠強大的武力、宏偉的建筑和威嚴的做派來實現的。我只能這樣來表述,若上帝假我時年,我會讓全部民眾在每家的鍋里,每個禮拜都會有一只肥雞。我認為這就是rana。”高文說出了這句話,十分樸實和無華。而后他微側著肩膀,將修長的手指伸得更近,淡藍色的雙眼蕩漾著熱情和誠意。
赫拉克勒斯緩緩伸出手來,接著迅速和大主保人的握在一起,“我不再迷茫大主保人,我會為您的rana增添一份屬于自己的力量。”
解除所有疑惑的赫拉克勒斯返歸自己的國,當貴族會議詢問他的想法時,這位青年很輕松地說到“我已給諸位帶來力所能及的和平塔爾蘇斯的那位君王答應我方的要求,不再在凡卡城駐屯旅團壓迫我們,并在邊境豎起榷場自由貿易,并在塔爾蘇斯城接納馬拉什商埠。”
“萬歲!”會議上的貴族們熱烈地高唿如雷動。
由此馬拉什斷然拒絕和安條克的聯合。
坦克雷德雖然憤怒,但也無可奈何:比起小小的馬拉什,最大的威脅是他舅父博希蒙德,對方而今就占在近在咫尺的塞浦路斯上,高文和鮑德溫也隨時可能加入他舅父的序列里成為幫兇。最后坦克雷德和心腹商議后,覺得問題的癥結還是在于耶路撒冷圣城產權的歸屬,它到底該屬于圣彼得教會,還是屬于戈弗雷家族傳承?
如果宗主教薩姆貝爾成功將圣城和整個領國都化為教宗領地,那么他就有救了鮑德溫將會在羅馬教廷的壓迫下喪失任何對耶路撒冷開戰宣稱的理由,連鎖反應下他的安條克國也就能保住了,大不了將部分田產和城市街區捐贈給教廷,如是博希蒙德來犯必將投鼠忌器。
就在坦克雷德在安條克城內日夜商議時,他的舅父博希蒙德率先動手,不過沒有提安條克的歸屬,反倒是直接指控耶路撒冷宗主教薩姆貝爾,在送往教廷樞機會議的信件里,博希蒙德稱薩姆貝爾“貪婪”、“不義”,“私吞全世界基督信徒對圣城和圣約翰醫院的捐贈,將數不清的金錢鎖在自己的私人金柜當自己揮霍”。
教皇和樞機會議還沒來得進行調查裁決時,高文旗下的“塔爾蘇斯宗主教”安塞姆忽然也口徑一致地提出針對薩姆貝爾的彈劾狀,稱他貪得無厭,“占據了數處耶路撒冷的城門通道,設置關卡盤剝來往香客”、“敲詐勒索原本受封于戈弗雷的軍旗騎士們”,并有私下兜售神品職務的惡劣行徑。
接二連三的彈劾狀前,教皇圣座尤金也不能等閑視之,他喚來名名叫莫里斯的樞機主教,交給他任務,“從羅馬城乘船前去黎凡特大約需要十天的時間,再給你二十天時間形成公正的調查報告,再加上返信的時間。四十天后,我要得到薩姆貝爾事件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