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十九集團軍和獨立旅的撤離,武漢保衛戰終于結束了,在這場戰役里,丟掉了武漢和周圍幾座城市,在這場戰役里,華日雙方出動了一百多萬軍隊在數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拼命廝殺,華夏軍隊付出了四十多萬人的死傷,而日軍的死傷人數也達到了十多萬,雙方打得筋疲力盡,都開始不約而同的蟄伏下來舔傷口,準備下次再戰。
而在這場戰役里,有一支軍隊開始脫穎而出,開始引起了全國乃至世界范圍內的關注,這支軍隊自然就是蘇晉所率領的國民革命軍山東獨立保安旅,尤其是當它被授予第一旅的稱號后,獨立旅的名聲更是逐漸傳到了海外。
毛陳鎮之戰結束后,雖然橋本正騰少將以及下屬的幾名聯隊長隨著重炮的覆滅而死去,但這事并沒有完,另一名責任人谷壽夫也被東京大本營調回了本土,隨后被打發到了預備役訓練童子軍去了,第六師團長由稲葉四郎中將接任,而作為間接的責任人,岡村寧次雖然沒有受到責罰,但他晉升方面軍司令官的希望也化為了泡影。煙俊六被調到了華中派遣軍,所遺留下來的華北派遣軍司令官一職卻落到了多田駿的頭上,岡村寧次知道自己還要在武漢呆上一陣了,想要再進一步恐怕要等到自己指揮十一軍再打上幾個大勝仗才行。當多田駿擔任華北派遣軍司令官的命令下來的那天,岡村特地找宮本一郎這個小胖子下了一夜的棋,輸多贏少,真是東邊日出西邊雨啊。
只能惆悵的呆在武漢等待命令的岡村寧次將這一切都歸咎在了蘇晉的頭上。
今天,原武昌軍委會,如今的十一軍司令部附近戒備森嚴,一個大隊的日軍士兵將這里護衛得嚴嚴實實的,在司令部的門口,岡村寧次帶著沼田參謀長、作戰室主任宮崎一夫、作戰參謀宮本一郎等人站在臺階前。
很快一輛黑色的豐田轎車在好幾輛運滿了士兵的卡車的護送下停在了眾人的面前,岡村寧次趕緊迎了上去。很快車門打開走出了兩名中將,最前面的就是岡村很熟悉的多田駿,而岡村看到跟在多田駿后面的那個人后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神色。失口道:“石原君,你怎么會在這里?”
下了車的多田駿看到岡村寧次吃驚的樣子,他不禁笑了起來:“怎么,岡村君看到石原君竟然這么吃驚嗎?還是你做了什么對不起石原君的事情啊?”
“當然不是,是我失禮了。實在對不住!”岡村寧次趕緊對多田駿敬了個禮。
個子矮小但一臉玩世不恭模樣的石原莞爾拍了拍岡村寧次的肩膀:“岡村君,我和多田君這次過來,就是要對你進行考察的,你做好準備了嗎?”
“考察……”
岡村寧次不禁一愣,他身后的十一軍眾將官們也吃了一驚,對于講究禮法的日本來說石原莞爾這句話是很失禮的,別說他們只是過來拜訪,就算他們真的是代表大本營對崗村進行調查,也不能說出這么沒禮貌的話來,畢竟如今的岡村寧次再怎么說也是一名手握數十萬重兵的司令官。
多田駿一皺眉:“石原君。你要注意點,岡村君的脾氣可不像我這么好!對不起,石原君就是這么個性子,你別介意。”這最后一句話是對岡村寧次說的。
“啊……不要緊,我們還是進去說話吧。”岡村寧次苦笑著搖搖頭,伸手作了個請的手勢。
三人聯袂向司令部走了進去,眾軍官們則紛紛跟在了幾人的身后,很快三人進了岡村寧次的小辦公室。
說是小辦公室他還真小,只有不到二十平米,除了一張辦公桌、一張茶幾和墻上的那張大大的軍用地圖外就再也沒有別的東西了。
多田駿站在辦公室里四處打量了一下,不由得噗哧一聲笑出聲來,“岡村君,你還是真夠簡譜的。連多余的家具都不肯放一個,難道如今的十一軍已經窮到這種地步了嗎?”
石原莞爾則是一屁股坐到了茶幾旁,絲毫不估計形象的斜著坐了下來,大笑道:“岡村君,難道老朋友來了你就沒有準備什么好東西招待我們嗎?”
岡村寧次看到他這幅懶惰的樣子不禁失笑著搖搖頭:“石原君,你還是老樣子一點都沒變。如果你能稍微振奮點,說不定你早就當上大將了。”
石原莞爾懶洋洋的說道:“除非那個上等兵哪天進了靖國神社,否則我這輩子是沒有那個指望的。”
岡村寧次和多田駿齊齊搖頭都不說話了,這個石原莞爾從少年起就是個異類,比如在念軍校的時候他一年到頭不洗澡,把身上的虱子裝在鉛筆盒中養起來作為觀賞。學校為培養學生日后能獨立進行作戰繪圖,特別安排了寫生課,石原莞爾的作業,卻讓老師瞠目結舌,他畫了一根男性生殖器,又寫一行字:我的寶貝,畫于廁所十一月一日,為了這事學校差點沒把他給開除。
而石原莞爾還跟如今的陸軍次官東條英機極其不合,并在公開場合里譏諷東條英機的智商,去年當石原莞爾還在關東軍服役時,一名大佐去拜訪時任關東軍副參謀長的東條英機,當他向石原莞爾詢問東條英機的辦公室時,這廝竟然說:“哦,你是問那名上等兵啊,他就在隔壁那個辦公室。”
由此可見這家伙的狂妄了,不過不可否認的是這家伙有一個極其聰慧的大腦,這也是多田駿來華北任職也要拉上他當助手的原因。
岡村寧次無奈道:“好了石原君,知道你們要來,我已經準備了家鄉的清酒,等著你們來品嘗呢。”
說話間,一名勤務兵走了進來為三人擺好了酒菜,并為他們斟滿了酒這才退了出去。
招呼兩人坐下,岡村寧次道:“來,為了我們能夠重逢,喝了這杯!”
“干!”三人紛紛一飲而盡。
東方人都喜歡在酒桌上談事,幾杯酒下肚后石原莞爾就斜著眼對岡村寧次道:“岡村君,你知不知道為什么多田君剛上任就拉著我到你這里來?”
“當然知道,還不是為了重炮旅團的事情?”在幾位朋友的面前,岡村寧次自然也放下了往日那嚴肅的面容,露出了平常不為人知的一面。
多田駿沉聲道:“你既然知道,那就給我們說說原因吧。”
岡村長嘆了口氣:“還能有什么原因,不就是因為多出了那支京觀部隊的緣故嗎?”
石原莞爾提起酒壺為三人一邊斟酒一邊頭也不抬的說道:“說具體點。”
岡村拿起酒杯“吱”的一口抿盡,長吁道:“原因只有一個,我低估了那支京觀部隊的實力。”
說到這里,岡村寧次很是苦澀的說道:“說實話,每次我已經做好了準備,認為已經有把握消滅這支部隊時,對方總是會做出一些出人意料的事情來,而且最后我總是會發現自己低估了他的戰斗力,比如這次我派出了重炮旅團前去助陣,想要將這個蘇晉和十九集團軍一舉殲滅,可他竟然率領一支敢死隊突襲了重炮旅團,炸毀了所有的重炮,弄得我狼狽不堪,有時候我甚至在想,這個家伙是不是上天派來對付我們大日本帝國的。”
“你錯了岡村君!”石原莞爾卻是不屑的擺了擺手,指著他道:“你是一名司令官,不應該將把精力放在區區一個旅級的部隊身上,你應該放眼全局。武漢是支那的中心,支那最大的河流就從它中間穿城而過,水路十分便利,它又是平漢、粵漢鐵路的交匯處,鐵路運輸十分便利。占領了武漢,等于抓住了支那這張漁網的綱,東西南北都可進退自如,你不好好利用這個優勢,反而糾結于如何消滅一支小小的支那旅級部隊,這不是舍本逐末嗎?”
“我舍本逐末?”岡村寧次翻了個白眼:“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等到你來當這個司令官你就知道我的難處了,如今這支部隊已經成了支那的一面旗幟,要是不將他消滅掉,支那人的斗志就越來越旺盛,我們在支那的行動也會愈發的苦難,你知不知道如今皇軍只是占領了支那的主要城鎮,那么一大片的鄉村還都被支那的游擊隊和地方部隊的手里,如果不將這些地方徹底掌握在手里,還談什么帝國大業,談什么統治亞洲!”
石原莞爾反譏道:“難道你的統治亞洲就是為了對付一個小小的支那旅嗎?”
“好了好了!”看到兩人又要吵起來,多田駿趕緊打圓場道:“這些東西你們以后再爭論,現在最主要的問題是,岡村君,接下來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岡村寧次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將目光投向了石原莞爾,“石原君,你能猜出來我下一步的計劃嗎?”
石原莞爾一撇嘴:“這有什么難猜的,這樣吧,你我各自寫在手掌上,同時攤開如何。”
“當然可以!”
很快,兩人拿過筆同時在手掌上寫了幾個字,然后同時攤開,只見兩人的掌心里同時寫著兩個“南昌”兩個鮮紅的字體。
兩人相視了一眼,同時猖獗的大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