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十一軍司令部里,參謀長沼田多稼少將和作戰室主人宮崎一夫大佐正在向岡村寧次匯報工作。
“宮崎君,一零七師團和一零一師團損失的兵員都補充好了嗎?”
宮崎一夫報告道:“報告司令官閣下,從本土來的補充兵已經優先將這兩個師團給補充完畢,但想要恢復戰斗力,恐怕還得需要至少幾個月的時間才行。一零一師團這一年多來經歷了多次惡仗,有經驗的老兵幾乎損失殆盡,剩下的士兵大都不是還鄉軍人就是沒上過戰場的新兵,很難保證他們的戰斗力啊!還有一零七師團,這支新組建的部隊戰斗力原本就值得推敲,加上幾個月前在南昌經歷了那么一場惡戰,甚至有的士兵已經患上了戰爭恐懼癥,一聽到槍聲就會變得歇斯底里的,很是影響士氣啊!”
“啊……還真是讓人為難啊。”崗村寧次聽后眉頭也深深皺了起來。這種事情是指揮官最不想看到的,士兵一旦有了畏懼之心就很難恢復過來。加之日本軍隊征兵都是一個地區統一征兵,然后放到同一支部隊里,這樣一來固然能大大增強部隊的榮譽感和好勝心,但一旦有了什么不利的消息也極容易傳染給周圍的同伴。
岡村寧次只是沉吟了片刻便做出了決定:“立刻把那些患了恐懼癥的士兵遣送回本土,絕不能讓他繼續傳播這種悲觀思想!”
“哈伊!”宮崎一夫趕緊躬身答應下來。
“砰……”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突然推開,宮本一郎跌跌撞撞的沖了進來。
原本心情就很煩躁的岡村寧次看到宮本一郎那踉蹌的腳步和狼狽的樣子,一股無名火便沖上了心頭,立刻喝罵道:“八嘎……你連最基本的禮貌都忘了嗎?馬上給我滾出去!”
“哈伊……”
宮本一郎愣了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他趕緊退了出去關上門,片刻后門口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進來!”
宮本一郎推開門快步進來。從文件夾里掏出一份電文放到了桌上飛快的說道:“司令官閣下,九江前守備司令土田勇翔大佐來電。支那人的軍隊正在朝九江發起猛烈進攻,請求司令部予以戰術指導!”
“納尼?”
“這不可能!”
“支那人瘋了嗎?”
辦公室里幾乎同時響起了三聲驚訝的喊聲。
三生驚呼聲過后,辦公室又奇跡般的陷入了寂靜,停頓了一會沼田多稼喃喃自語起來:“不應該啊,這些日子下面的部隊并沒有報告有什么異常啊,怎么支那人會突然對九江發起攻擊,宮本君,下面的情況你核實過了嗎?”
“核實過了!”宮本一郎趕緊達答道:“我剛才詢問了下面各個地方。并沒有什么異常,只有九江方面遭到了攻擊。”
岡村寧次沉聲問道:“是哪支部隊?多少兵力?”
“是……”宮本一郎吞了口唾沫,偷偷看了眼岡村寧次,聲音一下變小了不少:“是……是支那的二零二師!兵力大約是一個旅左右。”
“二零二師……蘇晉……又是他!”
岡村寧次的牙齒咬得咯咯響,猛的一拳打在了桌上,巨響后桌上的茶杯被彈了起來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區區一個旅的兵力就敢對九江發起攻擊,他真以為帝國的勇士都是泥捏的嗎?”
說到這里,岡村寧次猙獰的眼神看向了沼田多稼,從牙縫里蹦出了一道命令:“沼田君,你馬上命令土田勇翔給我把這支部隊死死拖在九江。第三師團和十三師團立即出發,一定要在三天之內趕到九江對他們形成包圍,我要把這支膽大包天的部隊通通吃掉!”
“哈伊!”辦公室里響起了一陣狠厲回答聲……
二零二師獨自對九江發動進攻的消息不止是讓日本人大吃一驚。就連第九戰區內部也引起了一陣轟動,第九戰區司令薛岳為此也大為震驚。
“混蛋……這個蘇三思他到底想干什么?剛過了幾天安穩日子他就坐不住了,還是看我的日子太舒坦急著給我捅婁子?”
位于湖南長沙的第九戰區司令部里,得知蘇晉擅自對九江發起進攻的薛岳震驚過后就是一陣大怒。經過了南昌戰役后,和日軍此時進入了一個短暫的休戰期,由于前一陣子大家的傷亡都很大,所以雙方很默契的趴在窩里舔傷口,除了一些小打小鬧之外并沒有什么大的戰事發生,可現在蘇晉所做的一切很有可能將這種微妙的局面給打破。這自然令薛岳大為光火。
一旁的戰區參謀長吳逸志眾將看到薛岳發怒后卻是輕笑起來。
薛岳看到吳逸志在一旁發笑,很是不悅的說道:“學行。我都急成這樣了你還笑!”
吳逸志笑著道:“伯陵,你也不要太著急。我看這個事情或許也沒有你想的那么嚴重。”
“怎么不嚴重?”薛岳惱怒的說道:“如今我們九戰區各個部隊還沒有完全恢復實力,為此引發九戰區和日軍十一軍的全面開戰這個責任誰能承擔?蘇晉擅自攻打九江,如果成功了還好說,萬一失敗了日本人豈有不趁機攻打南昌的道理,如果南昌再度失守那后果可就嚴重了!”
“伯陵兄,你也不必如此。”吳逸志搖頭道:“古人云,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依我看這件事未必就是壞事。你想啊,蘇三思這家伙平日里雖然……雖然比較好戰……但你什么時候見他做過虧本生意,這一年多來他的部隊跟日本人大小也打了十多仗了,他哪次不是占了便宜。況且這次他竟然敢主動對日軍發起攻擊,您想啊,如果沒有把握他敢那么做么?”
“咦……聽你這么一說倒也是啊!”
薛岳剛才也是被突如其來的壞消息氣昏了頭,經過吳逸志這么一說他也回過味來了,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啊。這小子歷來打起仗來都是猴精猴精的。這次竟然會主動對日本人發起攻擊,這不像他的風格啊。
長吐了口氣后,薛岳這才猛的一拍腦袋苦笑道:“你看看我。都被這小子給氣糊涂了。這小子前幾天剛向我發來一份電報,說是為了檢驗部隊的訓練成果。想要主動對九江發動一次試探性進攻,卻被我給拒絕了,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自作主張了起來了。”
吳逸志點點頭:“如果是這樣的話應該就沒什么問題了,二零二師現在已經擴充到了兩萬多人,即便是派出一支部隊檢驗一下訓練成果對南昌的守衛兵力應該沒什么太大的影響。”
薛岳思索了良久,還是緩緩搖了搖頭:“不行,為了穩妥起見,我們還是得提前做好準備。你馬上給七十四軍去電。讓他們派出一個師趕赴修水,一旦戰事不順利也好增援南昌。”
“嗯,這也是個穩妥的辦法。”吳逸志表示同意,這件事就這樣定了下來,兩人都認為這件事不過是一場小規模的戰斗,打上一兩天自然就會結束的,但往后的戰事卻大大出乎了他們的預料……
“轟……”
一枚炮彈在小寶山的山腳下轟然爆炸,劇烈的爆炸將大量的碎石和泥土炸上了天空,漫天的塵土將原本晴朗的天空弄得一片昏沉,
土田勇翔大佐站在一個掩體后。用望遠鏡觀望著戰況。
“嗖嗖……轟轟……”
又是兩枚炮彈落在陣地上,漫天的塵土遮掩住了他的視線。
“這該死的支那人還在炮擊,難道他們的炮彈多得打不完嗎?”
土田勇翔大佐咬著牙心里暗暗咒罵著對面的華夏人。戰斗已經打響了一個多小時了,可對面的華夏人除了用火炮轟擊日軍的陣地外根本就沒有一個步兵發起進攻。他們轟炸也就罷了,而且用的全都是大口徑火炮,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轟炸小寶山的表面陣地已經被炸成了廢墟,土田勇翔不得不下令士兵進入坑道和防炮洞里躲避。
作為一名有著十多年軍齡的軍官,土田勇翔何曾吃過這種虧,原本他也下令炮兵大隊進行反擊,可才不到二十分鐘,一個擁有二十多門野炮和山炮的滿編炮兵大隊就幾乎損失殆盡。
“幸好在此之前我已經下令加固了陣地的防護。否則今天這一關還真不好過!”面對持續不斷的炮火,土田勇翔自言自語的同時打量了一下自己頭頂地用粗大的圓木和覆土建成地土木工事。他對自己親自監督并建筑的土木工事信心十足,作為取得工兵科出身的他在此之前構建足夠堅固的土木工。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土田勇翔才會有那樣的信心。
在土田勇翔看來,依托這樣堅固的陣地別說固守兩天了,就是十天半月也沒有問題,只要小寶山這個制高點不丟失,對面的華夏軍隊想要進攻九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在小寶山高地兩公里的一片開闊處。三四八旅炮團下屬榴彈炮營的官兵此時正在這處開闊地帶構建著野戰炮兵陣地,作為一名堅定的大炮主義者,蘇晉對于火炮是非常重視的,部隊擴編后,下面的旅也增設了炮團這個編制。每個炮團下屬兩個輕型榴彈炮營,裝備了五十四門105毫米口徑的m101榴彈炮,至于更小口徑的火炮和迫擊炮則是全部配屬到了下面的團級部隊里。
按照二零二師新編輯的作戰大綱,二零二師的攻堅戰術中105毫米榴彈炮擔負著伴隨進攻利用直射火力或是曲射火力拔除敵軍火力點的任務,這種火炮伴隨的戰術經過幾個月的訓練,二零二師下屬的各個部隊已經訓練得差不多了,不敢說達到爐火純青的程度,但至少達到實戰程度應該是可以的。而現在面對著九江市外圍的日軍構建的堅固地土木工事同樣需要利用大口徑火炮來將這些土木工事一一拔除,這在二零二師里被稱它為點定點式攻擊。
“目標日軍035號目標,距離2036米,開火!”
數分鐘后隨著一聲口令聲,伴著數聲巨響布置在平緩地帶上的炮兵陣地的一零五毫米榴彈炮的炮身隨之向后一頓,炮口噴吐出一團橘色火焰。榴彈炮營的七門m101榴彈炮發射的七枚十九點零八公斤重的榴彈以每秒472米的速度飛向早已瞄準的目標。
“砲撃(炮擊)!”
躲在土木工事內對遠處瞭望的幾名日軍在看到從遠處升騰出的一團團煙霧之后立即大聲地吼叫起來,隨著吼聲的落下,炮彈的破空聲立即傳到防炮洞或工事內的日軍耳中,距離野戰工事最近的一些日軍也慌慌張張竄進了野戰工事之中以躲避華夏人的炮擊。
用五十厘米厚的覆土層和粗大的圓木構建的土木工事可以在炮擊和轟炸中最大限度的保護工事內的士兵這一點是經過實戰檢驗過也是被所有軍人所信奉的。也正是因為如此土田勇翔大佐才會在小寶山周圍長達八公里的防線中構建了多大數十處用圓木和覆土構建的土木工事。但是這一切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這些工事千萬不能被一百口徑以上的炮彈直接命中!
“日……!”
“轟……”
帶著破空地呼嘯聲地105毫米榴彈在擊中日軍的工事后。因為采用的是反裝甲高爆彈,所以炮彈并沒有立即爆炸,當榴彈穿過了數十厘米厚的覆土撞斷了大腿粗的原木后,在工事內躲避的日軍幾乎都能聽到炮彈穿透土層后原木被撞擊變形的產生的木裂聲。
“轟!”
伴著一陣有些沉悶爆炸聲,穿透覆土層和木梁的炮彈在工事的內部爆炸了原本看似異常堅固的土木工事覆土和斷梁被內部的猛烈爆炸拋向了天空,掩體內的日軍殘骸也被至少十數米高的空中。
“好……打中啦!”
正在用望遠鏡觀望的幾名三四八旅的參謀興奮的叫了起來,站在前面李衛回過頭來笑罵道:“喊什么喊,不過是命中了一處工事而已,距離要求還遠著呢,這一次我倒要看看炮團能不能完成這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