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里一枚枚閃亮的照明彈在半空中不停的綻放,將原本漆黑的夜空照得雪亮,借助著照明彈的亮光,向弈航可以清晰的看到夜色中一個個黑色的影子正在不遠處的廢墟里時隱時現,那是想趁夜進攻他們的日軍的身影,自從天黑以后,日軍就從沒停止過這樣的滲透和襲擊,雖然他們不停的被己方擊退,但這些日軍好像蝗蟲一般怎么也殺不干凈。
“排長……院子后面被炸開了一個大洞,日本人對那個大洞加強了攻擊,守在那里的幾個日本鬼……那幾個日本人有些頂不住了。”不一會,葛立春匆匆的來報。
“老葛,你再調三個人過去支援他們,后面絕不能丟!”向弈航不假思索的說。
“明白!”
看著葛立春消失在門口的身影,向弈航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不停轉動的指針,他總覺得這表好像是壞了似地,否則那幾根指針為什么轉得那么慢。
“還有四個小時天才會亮,老子還要堅持四個小時啊!”向弈航用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嘀咕了幾聲。
是的,從入夜以后,向弈航已經率領不到一個排的士兵堅守了三個多小時,看著仿佛無窮無盡朝著自己撲來的日軍,有時候連向弈航都覺得下一刻自己會不會被那些永不停歇的日軍給淹沒。
今天天一黑,日軍就發動了人海戰術,試圖用絕對優勢的兵力將那些華夏人的觀察哨給淹沒,不僅如此,日軍還動用了步兵炮和迫擊炮對他們進行了轟炸,由于是在夜里,日軍的迫擊炮和步兵炮很是靈活機動的打幾炮就換個地方,因此我軍的重炮群也拿他們沒有辦法,
其實仗打到了這份上,作為進攻一方的日軍傷亡也已經到了很嚴重的地步了,作為谷壽夫守城主力的混成三十二旅團,從昨天白天到現在已經傷亡了兩千多人,而且混成三十二旅團自從黃花嶺的慘烈戰斗后就一直出于缺編狀態,到了現在還能戰斗的人員已經不足一個聯隊了。
北田南站在一棟樓房的床前,看著前方仿佛仗著血盆大口的黑夜心如刀割,從昨晚到現在,他已經連續派出了四個大隊對前方發動了全面攻擊,可對方那些可惡的守軍在對岸重炮的掩護下就如怪獸一般將那些勇士毫不留情的吞噬掉。
他轉過了頭對站在他身后面的谷壽夫顫聲道:“司令官閣下,我們……我們還是暫時停止攻擊,讓勇士們喘口氣吧?”
“不行!”谷壽夫面無表情的說道:“必須繼續進攻,不能讓支那人有喘氣的機會,我倒要看看,區區幾百名支那人和叛徒能頂得了多久。”
谷壽夫的聲音雖然兇狠,但卻也包含著滿滿的無奈,仗打到現在已經不是他所能控制得了的了,如果現在停止進攻,那也就意味著他從昨天開始所做的一切都白費了,而且他也在賭,賭對岸的華夏人的重炮團還能堅持多久。
從昨天開始重炮團已經連續對這邊轟炸了十多個小時了,谷壽夫相信即便對面的炮手可以輪流休息,可十多個小時下來消耗的彈藥卻絕對是一個天文數字,對方炮彈應該已經所剩無幾,只要堅持到對方炮彈告竭,自己就算是把跟廢物同等的皇協軍派過去也能把他們消滅掉。
按理說谷壽夫的想法也是沒錯的,這個年代的華夏國力衰弱,但凡是口徑在七十毫米以上的炮彈全靠進口。比如在另一個時空的上高會戰里,國民政府出動包括王牌74軍在內的四個軍十一個師十多萬大軍對日軍兩個師團又一個旅團實行攻擊,雙方激戰近一個月,可國軍在作戰期間也僅僅發射了四百五十發炮彈,這個數據簡直可以說是聽著傷心聞著落淚,由此可見國軍炮彈的匱乏程度。
而作為鮮明對比的是從昨天到今天,對岸的重炮團最少也發射了不少于五千發的炮彈,這也讓谷壽夫在驚訝的同時也堅信對方的炮彈儲備肯定不多了,只要對方的炮彈用盡,他們的末日也就到來了。
按理說谷壽夫的這個想法也是不無道理的,可他卻不知道這個世界有一種東西叫外掛,已經到了第四級的武器商店系統只需要一個能量點就能兌現四個基數的彈藥,可以說蘇晉基本上已經基本上不用為彈藥的問題發愁了,重炮團在前方不停的轟擊著對岸,后面則是一車車的十輪道奇大卡車將無數的彈藥重新補充進來,戰斗一直進行到了凌晨五點四十多分,聽著并沒有絲毫減弱的炮聲和恍若地獄般的爆炸,谷壽夫的臉色也愈發的蒼白。
“司令官閣下!”北田南小聲的喊了一聲,現在的他已經有些麻木了,這一天晚上他只能是不停的驅趕著手下去送死。是的,就是送死,對方的炮火簡直一顆都不停下來,一枚枚炮彈不停的落在日軍進攻的道路上,原本繁華的街道現在已經變成了地域,方圓數十里內已經沒有幾棟完好的建筑,剩下的也全都搖搖欲墜,饒是北田南自詡大小仗打了那么多,但這么兇猛的炮火也從未見過。
谷壽夫沒有理會他,良久才慢慢的問道:“你現在還剩下多少兵力?”
北田南苦澀的回答:“能拿得動槍的還有兩千多人。”
“兩千多人?”谷壽夫喃喃的說了一聲,又問道:“獨立守備聯隊的人馬還沒用吧?”
“沒有!”北田南搖搖頭,但隨即又驚駭道:“司令官閣下,獨立守備聯隊已經是我們最后的兵力了,如果連它也沒了那么整個杭州的兵力就空了。”
“我……”谷壽夫剛想說話,隨著一陣刺耳的咻咻聲傳來,好幾枚炮彈在距離他們只有兩百米的地方爆炸開來。
“不好,支那人已經盯上這里了,快跑!”一直站在后面的幾名衛兵立即來不及說話,拉著兩人離開了這座房子。
當他們跑出了一百多米后,又是一陣巨大的爆炸聲響起,剛才他們所在的那座樓房已經變成了廢墟。隨后整條街道都變成了一片火海。從他們所在的方向望去,一股灰黑硝煙的巨大紅色火團正在高高騰起,在連綿的街道上形成了一道一百多米高的火墻,不,應該是火焰山。火焰山劇烈地噴發著,不斷落下的炮彈強有力地添加著新的能源,維持著這座巨大的火山的威力。大地的地表開始顫抖,炙熱的巖漿飛速地在地表游走,任何來不及躲避的生命都會立即被死神拉進猩紅狂野的舞場之中。
猛烈燃燒的巨大火球高速地拉扯吸納著周圍的空氣,急急掠過周圍的風胡亂地撥弄著北田南和谷壽夫的頭發,剛才那陣突如其來的炮擊吞噬了那條街道和近一個大隊的士兵。
五六分鐘后,一直跑到了遠離那條街道數百米外的北田南看著還被烈焰包圍的街道顫抖著喊道:“八嘎……支那人怎么知道我們在那里的。”
“那些支那人并不知道我們在那里,但是他們知道那條街道是我們的前進陣地。”
一旁的谷壽夫話語中帶著無限的悔恨,他實在太大意了。華夏人不是神仙,自然不知道谷壽夫和北田南就在這條街道上,但是整整一個晚上,日軍所有進攻的兵力都是從這條街道出發的,雖然黑夜中華夏人也不敢肯定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但他們并不介意動用一個炮營的兵力來對這個地方進行一次炮火覆蓋,而造成的后果就是一個大隊的兵力被永遠的埋在了廢墟下面……
天色開始出現了橙色的云彩,響徹了一夜的密集炮聲也變得稀稀落落起來,谷壽夫面若死灰的看著幾里地外那已經變成廢墟的街道輕聲自語道:“杭州守不住了!”
是的,杭州看來真的守不住了,就在剛才,江邊的觀察哨報告,二零二軍的浮橋預計到中午就會完工,也就是說四個小時后無數精銳的華夏士兵就會沿著這條浮橋源源不斷的朝杭州殺來,而他們面對的卻是不到一個聯隊的已經筋疲力盡的日軍。
現在,就連最樂觀的人也知道杭州的陷落只是時間問題,一想到這里,谷壽夫的心里就像是燃起了一團烈火。
“不行,不能把杭州就這么讓給支那人!”谷壽夫深吸了口氣,眼珠子慢慢變得紅了起來,他轉頭對身邊的參謀長村田孝生道:“村田君,現在你馬上把所有部隊都集中起來,到街區行抓人,能抓多少抓多少,把抓到的人都壓到江邊,并警告支那人,如果他們敢過江我們就把那些支那人都殺了,我倒要看看他們還敢不敢過來!”
“納尼?”
“什么?”
谷壽夫的話音剛落,村田孝生和北田南立刻就愣住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樣的話語竟然是從一名司令官的嘴里說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