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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要負責

離京的年輕道士美髯微動,一派仙風道骨,手中的拂塵更是精致非凡。(有)(意)(思)(書)(院)美中不足的是,這些小葉紫檀拂塵經常被京城的禿驢拿來送去釣魚臺工坊車珠子  貞觀九年,光頭們變強了,他們知道了怎么車珠子。

  這是三十三歲的李淳風最厭惡的一件事情,和市井之間那些愚夫們見面就問“兄臺聽說過安利嗎”一樣,每當有良才美質送到工部,就有禿驢身披袈裟過來點贊,然后和和氣氣地詢問工部吏員,要不要弄一截出來車珠子。

  梨花木,車珠子。

  大葉紫檀,車珠子。

  雞翅木,車珠子。

  黃楊樹,車珠子。

  山桃木,車珠子。

  烏木,車珠子。

  以至于李淳風在看到光頭的時候,腦子里自動浮現出“要不車個珠子看看”。

  這很可悲,但是李淳風知道,為了不給上清門庭丟人,辭職后的他,混的未必有禿驢們好。

  其中最大的區別就在于,禿驢中的老禿驢,能拿著車好的珠子開光。就跟哪家浮屠廟據說“求子”很靈驗,也全靠大師們給婦女開光。

  隴右佛門不少,這幾年已經弄死了不少“上的老衲”,這些開光大師死的死逃的逃,而隨著西征大軍開拔,死灰復燃。

  貞觀元年的李淳風意氣風發,不敢說指點江山,但最少憑借優異的數學成績,他堅信自己能做一套合格的日歷出來。

  九年來,每個和他攀談的朝廷棟梁都會贊他一聲“老鐵”,因為他博覽群,能侃,侃的還能有道理。他雖是上清門人,可儒法兼修,更擅術數。劉徽在他眼里是土鱉,祖暅在他筆下是廢柴,本朝除了王孝通能入法眼,其余的都是垃圾。

  直到直到十三歲的武順祭出一套名叫微積分的法寶,把三十三歲的他吊起來打。

  作為一個心理素質極強的有為青年,李淳風第一次覺得自己這輩子跟活在狗身上差不多。

  他對自己的智力產生了深深的懷疑,直到直到武順的妹妹耍了一套解析幾何攻伐,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摩擦,摩擦,似魔鬼的步伐。

  李淳風羞憤交加,終于遞出了辭呈,離開了太史局,離開了長安。

  但是,他不是落荒而逃,他得翻本,所以他準備南下,他等不及了。

  站在灞橋上,望著波濤粼粼,李道長感慨萬千,竟是吟詩的沖動。

  正待張口念一首詩,卻見橋邊有個執幡浮屠,慈眉善目,兩條壽眉長有數寸,隨風而動,端的是高深莫測。

  只見老浮屠微微一笑,喚道:“道友有禮。”

  “有禮。”

  李淳風見對方這等友善,自然也是和和氣氣。

  只是那陽光下锃亮的光頭,總覺得有點刺眼,讓他想到了車珠子。于是李淳風問道:“浮屠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不敢當啊。”光頭依然笑的坦然,開口道,“道友手中良材,若是交由釣魚臺工坊甲等車工”

  文武雙全的李淳風怒不可遏,一腳將老光頭踹到灞水里,接著毫不猶豫地邁開兩條大長腿,奔東南去了。

  “不好,有道士行兇,將老和尚拋尸灞水啦”

  “作孽,作孽啊!”

  “古來老子化胡,方有今日浮屠。佛本是道,佛本是道啊。”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要不是怕跟長安衙門扯皮,李道長一定會沖去把這些嘴賤的家伙全部狂扁一頓,狠狠地扁,打的他們老母都認不出來。

  漢陽的張德正幫著各地縣令測繪,修筑堤壩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多么先進的材料,需要的只是改進一下施工方法。

  因為部門老大段綸的撐腰,老張直接就開始玩貓膩。普通的水部員外郎,應該是老老實實治水修堤壩,疏浚支流河道那是收尾事宜。

  然而就像李淳風不是普通的道士,武順不是普通的小娘,老張也不是普通的土狗。

  沖著長江汪汪的兩聲,老張立刻觸了法犯了罪,挪用公款這種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

賬目報上去肯定是沒問題的,比如說某某河道某某段用石料多少多少用土方多少多少征發民夫多少多少  但關鍵問題是,改變一下施工手段,甚至只需要學會一點點數學上的統籌法,就能節約大量的人力物力。

  而老張這條土狗,正是把公家的人力物力,用來修梯田,挖蓄水渠曬水池以及袖珍型水庫。

  修梯田能得到大量的石塊,這些石料又迅速地通過水路,運送到漢陽南北東西需要的河工分段上。

  問,為什么江南土狗混跡的地方,石料這么容易開采?

  答,土狗尿多,而且自小會玩尿,用砂土攪合攪合尿,堆土法制硝好頂贊。

  貞觀九年,工部老大段綸盼著秋汛不要太過分,雷公有沒有打雷不知道,但是沔州一帶時常聽到谷地有人放屁,砰砰砰砰的響徹云霄。

  只要工地上空下來,老張就雷打不動地陪白潔散步,然后抽出時間陪鄭琬睡覺。

  雖然李景仁幾次告訴他別忘了“菊月登高會”,然而老張心中的打算就是準備找個借口不去。

  這種才子佳人的游戲,實在是對不了他的胃口。有這功夫,還不如參加“洞玄子三十六散手”研討會呢。

  一天,正當老張在漢陽臨時官邸辦公,門子進來稟報:“員外郎,外頭有個道人,說是求見。”

  “道人?”

  老張心說我跟道士沒啥交集啊,我又不修仙。

  “可有名刺拜帖?”

  “那道人說他姓李,長安來的。”

  “請他進來,某這便出來。”

  “是。”

  待到官邸偏廳,老張就看到一個身披青色道袍的道士,負手而立,十分的抑郁。

  “李道長?你你怎么來漢陽了?”

  來的是李淳風,一臉疲憊且憂郁的李道長看到了張德,他像是松了一口氣,然后拱拱手,行禮之后,這才正色道:“張工部,我此來何其心酸,你你要對我負責啊。”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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