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電標準放映廳。
銀幕上光影流動,學生周旭和老師陳為的沖突正在加劇,陳為的咆哮聲讓現場每一位觀眾膽戰心驚。
此刻,正在放映的是《爆裂鼓手》。這是專門為學校領導和老師組織的看片會,北電有一個傳統,不管是學校的老師也好,畢業生也罷,只要拍了電影,都會帶電影回學校組織看片。
《爆裂鼓手》七月初就完成了后期工作,并且已經送去廣電總局審核,不過張然在忙著拍《黎明之前》,才拖到了現在。
一百分鐘的電影很快播完。
也不知道是誰率先拍起了掌聲,然后掌聲一片。到場的領導和老師都知道張然對《爆裂鼓手》有一個定義——雞血片,現在他們徹底感受到了這一點,他們只覺內心激蕩,情緒激昂,簡直想大吼兩聲,整個人跟打了雞血似的。
張然聽到大家的掌聲,沒有什么特殊的表情,這個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
鄭冬天不可思議地道:“當初看劇本的時候我感覺故事不錯,拍出來會是一部好看的電影,但我沒想到會這么好看。全片節奏感太好了,絲毫不拖沓的一個半小時,看得我熱血沸騰,整部電影只能用酣暢淋漓來形容!”
其他老師也都對電影贊口不絕:“非常過癮的一部勵志片,可能只有偏執狂才能達到一般人難以企及的境地,看完令人震撼的同時也不免有一種唏噓感!”
“這并不是勵志電影,我實在無法認同陳為的三觀,如果一個老師不懂得拔苗助長和因材施教,那么他就是沉湎于個人世界的精神暴徒,太可怕了!”
“對啊。我也這么覺得,整部電影看完讓人背脊發涼!”
張慧軍看著張然,開口道:“這片子拍得很好。不過好萊塢風格太過明顯,不知道你們準備送去哪個電影節參賽?”
張然道:“這種好萊塢風格比較明顯的片子三大不會收。因此我們打算先送去東京電影節參賽,然后送到圣丹斯電影節去!”
張慧軍點頭道:“東京電影節比較注重發掘新人,給新人的機會比較多。咱們青影廠這幾年一直沒有拿得出手的作品,現在就靠你們這部電影打翻身仗了,要是有什么困難可以跟學校反映!”
看片后的下午,張然在東京電影節的官網報了名,然后到郵局將《爆裂鼓手》的光盤寄給了電影節的組委會。
郵件寄出去,剩下的就是等待。等九月中旬電影節公布入圍名單。
對此張然非常有信心。
原版的《爆裂鼓手》拿到奧斯卡最佳影片在內的多項提名,張然拍的這個版本,其他方面和原版各有上下,但在鏡頭語言上豐富很多,入圍東京電影節應該問題不大。
現在該做的都做了完成,也沒有其他事,張然比較清閑,因此,他打算在這段時間之內把自己接下來要拍的電影劇本先寫出來。
張然早就打定主意,接下來的電影要拍科幻片。而且要去美國拍。主要有兩方面考慮,第一是到時候帶學生到美國去,能夠避開;第二是希望通過和美國團隊的合作鍛煉自己的隊伍。
對于到底拍什么。張然一直比較糾結,到底是從記憶中拷貝其他人的電影,還是找自己喜歡的小說來拍。直接拷貝記憶中的電影相對比較簡單,選擇也比較多,成功的把握比較大,但他總覺得拍純美國故事沒多大意思;而來拍的話,費力不說,關鍵是風險比較大。
不過看完《爆裂鼓手》的成片后,張然對自己的能力更加自信了。他覺得自己有足夠的能力拍自己想拍的電影。因此在權衡之后,他還是決定自己找喜歡的故事來拍。
作出這個決定之后。張然坐飛機來到了蓉城,然后攔了一輛出租車來到人民南路四段十一號。這里是中國科幻迷心中的圣地。也是《科幻世界》雜志社的所在地。
一九七九年,西川省科協創辦了一個名叫《科學文藝》的科普雜志,就是《科幻世界》雜志社的前身。當時與它風格一樣的刊物有北平的《科幻海洋》、天津的《智慧樹》、黑龍江的《科學時代》和《科幻小說報》,被稱為中國科幻的“四刊一報”。
在那個百廢待興的時代里,《科學文藝》輕而易舉就達到了二十萬冊發行量。其它幾家科幻報刊也是一樣。但是很快,在政治和市場的壓力雙管作用下,科幻雜志銷量銳減,其它幾家雜志無法抵擋,紛紛倒閉,只有《科幻世界》在苦苦堅持。
最困難的時候《科幻世界》一期只賣了700本,為此編輯們不得不推著板車上街賣書。憑借著對科幻事業的熱愛,《科幻世界》挺過了最艱難的歲月,慢慢走向了輝煌。如今,《科幻世界》已經成為全球銷量最高的科幻月刊。
張然是科幻迷,以前來雜志社拜訪過,此時再來是輕車熟路。他直接坐電梯來到6樓,《科幻世界》的編輯部跟記憶中的一樣,一間大辦公室,十幾個人在里面辦公。張然在門口看了一眼,就準備往里走。
就在這時,迎面走來一個十歲的漂亮女孩。作為北電的老師,張然見過太多的漂亮女孩,因此他的目光幾乎沒有在對方的臉上停留。
但那個女孩看到張然卻一怔,一雙眼睛就在張然身上打轉,就在要與張然擦肩而過時,她開口問道:“請問,你是張然對嗎?”
張然聽到這話,不由打量了女孩一番,似乎在哪里見過,仔細一想便想起是誰了,是夏茄,后世有名的美女科幻作家。科幻一般分為硬科幻和軟科幻,而夏茄的作品比軟科幻還要軟,因為被大家戲稱為“稀飯科幻”。張然雖然對她的作品無愛,但還是十分友好地道:“我是張然,你好!”
“真的是你!沒想到來《科幻世界》雜志社參觀能遇到你,真的太幸運了!”夏茄看著張然歡呼不已,整個人顯得特別興奮。她是科幻迷,今年考上了北大物理系,因此她專程來到蓉城拜訪自己最喜歡的《科幻世界》,卻沒想到竟然遇到了自己最喜歡的導演。她原來還打算等9月份到北平上學的時候,偷偷溜進北電找張然簽名,沒想到竟然在這里遇上了。
她興奮的打開背包,取出一支筆和一個小本遞想張然,滿是期待地看著張然,問道:“你能幫我簽個名嗎?”
“當然可以!”張然和善的笑道。對支持者,他肯定是笑臉相迎。他接過筆在筆記本上寫道:“祝天天開心,心想事成!”
夏茄將張然的簽名收好,喜笑顏開地道:“我特別喜歡你的《時間囚徒》,真的太棒了!曹林和蔡妍很配的,他們沒在一起可惜了。等你的新電影上映,我一定會去電影院支持!”
張然笑著點頭:“電影已經拍完了,年底你就能看到,是一部特別棒的電影!”
旁邊不遠,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編輯聽到《時間囚徒》,不由看向張然。當他看清張然的面貌,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不由叫了起來:“哎喲,這不是張然嘛!”
他這一聲喊,整個編輯部的人都向門口看過來,幾乎所有人都認出張然了。男編輯還比較平靜,但幾個女編輯跟米分絲看到偶像似的,頓時都丟下了手中活,向張然圍了過來。
“張然,我特別喜歡你的《時間囚徒》,看了好幾遍!”
“給我簽個名吧!”
張然沒想到編輯們這么熱情,嚇了一跳。他既不是明星,更不是偶像,根本沒想到自己會這么受歡迎。
其實《科幻世界》的編輯比普通觀眾更渴望看到中國科幻電影,只是以中國電影的狀況來說,他們看不到一絲希望,但《時間囚徒》的出現讓他們看到這種可能,而張然的《科幻世界》讀者身份,更讓他們看到了自己手里小說變成電影的可能,因此他們對張然格外關注。此刻,突然看到張然出現在編輯部,他們自然是喜出望外。
張然倒沒有急著說出自己的目的,跟眾位編輯認識之后,又給他們簽名,合影,然后在兩位女編輯的帶領下參觀整個雜志社。
跟編輯們聊了一陣,張然才來到主編辦公室,見主編阿萊。
阿萊是非常有名的作家,兩年前他的小說《塵埃落定》獲得了茅盾文學獎。他原本認為科幻需要經濟基礎和技術的支撐,中國拍科幻片還為時尚早,但《時間囚徒》的成功讓他改變了自己的想法,覺得在現有條件下拍好萊塢那種科幻大片雖然不可能,但一些小成本科幻片還是有可能的。
現在看到張然來訪,他非常高興,和張然滔滔不絕地講著自己對中國電影,對中國科幻的看法,整個人眉飛色舞。
張然也談了自己的許多見解,電影技術,中國科幻,美國科幻。好一陣后,他才道出自己目的:“我最近正在籌備新片,這回準備拍科幻片,不過我手里面暫時沒有合適的故事。《科幻世界》好故事不少,因此我準備買幾篇小說。”
阿萊聽到這話不由一怔,張然準備將《科幻世界》上的小說搬上銀幕,這不管對《科幻世界》,還是中國科幻,都是值得慶賀的好事。不由問道:“不知道你想要哪篇小說?”
張然笑了笑道:“挺多的,劉慈新的《山村教師》和《流浪地球》,何夕的《異域》和《六道眾生》,王晉康的《水星播種》和《七重外殼》,還有張小雨的漫畫《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