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點,張然背著包,敲開了周杰輪的房門。他昨天晚上就對周杰輪說過,今天要帶他去一個地方進行特訓。
兩人從賓館出來,上了劇組為周杰輪準備的保姆車。張然給司機說了目的地,司機發動了汽車。
一個小時后,汽車停住。周杰輪從車上下來,抬眼一看,就看到了一段長城。跟平常電視上看到的長城不同,眼前的長城十分破舊。
這段長城不是旅游景點,沒有游客,就只有張然和周杰輪兩個人在爬。爬到山頂烽火臺時,山風呼呼作響,放眼望去,長城首尾兩端看不到頭,漫山遍野一片蒼翠,滿眼都是綠色。
張然坐在地上,打開背包拿出一瓶二鍋頭,擰開蓋子自己先喝了兩口,然后遞給周杰輪:“喝兩口酒,一會兒我們開練!”
周杰輪不喜歡喝酒,但這兩天因為戲演不好,心里很煩躁,當即嘴巴對到了瓶口猛灌了兩口。酒精快速進入血液,熱浪在體內涌起,他手里的酒瓶子朝張然的手遞了過去。
張然接過了酒瓶子,也猛灌了兩口,皺著眉頭道:“杰輪,你想把那場戲演好嗎?”
周杰輪堅定地道:“當然想,不然我也不會跟你到這里來接受特訓。”
張然看著周杰輪那種滿是期待的臉,嚴肅地道:“我的訓練方法有點特殊,可能會讓你很不爽,甚至可能會讓你受傷,你能接受嗎?”
一場戲拍了三天都沒過,這讓周杰輪感覺壓力很大,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把那場戲完美的演出來:“沒問題,我能接受!”
張然點點頭,緩緩地道:“在我們心中肯定都有討厭的人,甚至憎恨的人。我的辦法很簡單,你討厭的那個人是誰,為什么討厭他?你告訴我,然后我來扮演他,辱罵你,甚至是攻擊你,總之我會盡最大的能量激發你心頭的怒火,讓你內心的力量爆發出來!”
周杰輪一怔,有些明白張然為什么把自己帶到荒郊野外來訓練了,皺眉道:“沒有其他的辦法嗎?”
張然嘆了一口氣:“辦法有,可以采用假面練習。有些人剛學表演的時候會緊張,情緒發揮不回來,就可以讓他戴上不同的面具,然后引導他適應舞臺,將情緒釋放出來。不過這需要一個過程,沒有半個月的時間達不到理想的效果。你也知道我們劇組預算有限,耽擱一天就要幾萬,半個月下來要幾十萬。”
周杰輪知道電影的預算有限,錢都是張然借的。他也不想在這事上拖后腿,不過他對張然的辦法有些懷疑:“這真的能行嗎?”
張然拿著手中的酒瓶喝了一口,點頭道:“可以。這些天你演戲情緒出不來的時候,我總是讓你去回憶過去的經歷,從回憶中尋找相似的情感,這是方法派的技巧叫情緒記憶,或者叫情感替換。不過有些人把自己情感和經歷隱藏得很深,很多東西他們不愿意觸碰,當他們遇到的時候就自動避開了。比如一個演員要演車禍后內心的創傷戲,而演員本身又恰好經歷過嚴重的車禍,聽上去好像很好演,只需要調動當時的情緒來演就可以了。但事實上很難做到,因此車禍的進來對演員本身來說太痛苦了,他會回避這段記憶。這跟你的情況類似,所以只能由我來幫你發掘出內心的情緒!”
其實張然他們這一派當初和斯特拉斯伯格分道揚鑣,主要就是情感記憶。張然他們這一派認為演員進行情感替換應該有控制的使用,無限制的發掘會侵犯到演員的私人空間,一些比較極端的角色甚至可能給演員帶來身心傷害。
人總是有一些事情埋在心里很深很深,不愿意想起,也不愿意提起,而方法派的訓練會不斷地打破這個原則,這也是方法派在美國飽受爭議的一個重要原因。
張然現在采取的方法更極端,不是讓演員自己發掘內心深處的情緒,而是讓演員坦誠,并且由他以更加激烈的方式進行發掘。如果祖師斯特拉,或者張然的老師瑪麗-希爾知道了,估計會大罵他是不肖之徒!
“我知道了,沒問題。”周杰輪沉吟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張然喝了一口酒,把酒瓶遞給周杰輪,緩緩地道:“不著急,我們先聊會兒。我先來說說我的經歷吧,以前我是一個不良少年,以前在我們那一片,其他的家長都拿我做反面典型教育孩子……”
他慢慢地講訴著自己的經歷,要想別人向自己敞開胸懷,自己就得先向別人敞開,不然他沒法保證周杰輪會真正向自己吐露心聲。
周杰輪默默地聽著,他沒想到張然會經歷這么多事情,會遇到這么多挫折。跟張然一比,自己真的幸運多了。就像這部電影,一開始投資人撤資,演員退出,現在又卡在了自己身上。
等張然講完,周杰輪開始講自己的經歷。成名前,他沒錢,沒名,沒女友;而且因為在單親家庭長大,他性格沉默而孤僻,走起路來更是低著頭;他逛街買不起昂貴的,卻也看不上便宜的;家里唯一的收藏品就是母親買給他的吉他和自己彈斷的一根根琴弦。他第一次參加選秀節目,評委批評他唱歌口齒不清,話說得非常難聽,讓他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張然和周杰輪慢慢的聊著,不多時,一瓶二鍋頭喝完了。
張然將空酒瓶放進包里,看著周杰輪,說道:“杰輪,我先向你道歉。下面我要做的并非我的本意,完全是為了激發你的內在情緒,你不要怪我!”
周杰輪鄭重地點頭道:“我不怪你,來吧!”
張然盯著周杰輪,指著自己的鼻子,神情嚴肅地道:“現在我就是說你口齒不清的混蛋評委,現在我就你面前,你來揍我,先給我一拳。來,握緊你的拳頭向我打來!”
周杰輪一怔:“真打?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現在我就是那個混蛋評委。”張然見周杰輪還是不動,嘴里露出了一絲輕蔑,用一種奇怪的語調說道,“周杰輪,你唱的都是什么呀,我根本聽不清楚,你這是唱歌嗎?口齒不清,你唱什么歌?”
周杰輪本來心情就不爽,聽到這話頓時勾起了他不愉快的回憶,臉頓時黑了。他并不是暴力分子,張然的話雖然難聽,讓他很不爽,但真要讓他打人,他還是做不到。
張然見周杰輪不動,尖酸刻薄地道:“就你的口齒根本不適合唱歌,我想問一下,你是不是大舌頭?你的應該去醫院看看,讓醫生治好你的大舌頭,再出來唱歌,不然你唱的就是大舌頭之歌!”
周杰輪的臉色越來越黑,怒火在心中沸騰,拳頭不由握緊了。
張然臉上的不屑之情更濃了,肆無忌憚地嘲笑道:“你這是什么臉色?還握拳了。好啊,有種你來打我啊!說你大舌頭那是安慰你,說實話,你唱歌結結巴巴的,簡直就像結巴在唱歌!”
“去死吧,混蛋!”周杰輪心頭的怒火徹底被點燃燒,他大喊一聲,舉起拳頭一拳向張然打來。
張然沒有躲閃,任由這一拳打在自己的臉上。雖然他是在扮演評委的角色,但罵得實在太難聽了。要是不讓周杰輪打兩拳出氣,萬一周杰輪一怒之下罷演,那就麻煩了!
這一拳很重,疼得張然眼淚差點掉出來。他抬起右手,一拳打在了周杰輪的臉上,將周杰輪打倒在地。他往旁邊吐了一口唾沫,大聲吼道:“來啊,來打我啊!我就是那個看不起你的評委!現在他就在你面前,來啊,你來啊!”
啊——
周杰輪喊了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對著張然的臉上又是一拳。
張然看到周杰輪的拳頭已經朝他的臉轟了過來,他側身一讓就避開了。
周杰輪咆哮著,又是兩拳朝張然的臉轟了過來,他的動作很快,力量很大,但都讓張然避開了。
“該我了!”張然出手擒住周杰輪的手腕,對著周杰輪的肚子就是一拳。他沒有打周杰輪的臉,接下來周杰輪還要演戲,要是被打得鼻青臉腫的,還演個鬼啊!
周杰輪悶叫一聲,身子一躬,倒在了地上。他捂住著肚子,趴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眼睛里閃爍著憤怒的光芒。
張然沖趴在地上的周杰倫拍拍手,大聲嘲笑道:“這就不行了?太差勁了!來啊,你這個唱歌結結巴巴的白癡,你根本不配唱歌!我給你零分!”
“去死吧,你這個混蛋!”周杰喊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像頭狼似的,直接向張然撲了過,直接將張然掀翻在地,然后一拳打在了張然的臉上。
張然痛得齜牙咧嘴,眼見周杰輪的拳頭又打過來,他舉手撥開,然后用來一拉,把周杰輪摔了出去。他從地上爬起來,沖周杰喊道:“很不錯,就是這樣!繼續來!”
“去死吧,混蛋!”周杰聲吼叫著,像瘋子似的,撲向張然。
他真的很憤怒,非常憤怒,怒火燒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現在他只想做一件事,打倒眼前這個該死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