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拍攝就到這里!大家辛苦了!”拍到下午五點,全天的拍攝任務順利完成,張然拿起喇叭宣布收工。不過他沒忘記對景田的表現進行肯定,鼓掌道:“徒弟,你今天表現很好,可以打九十分!”
收工之后,張然請陳道民到自己家吃飯,這樣可以順道聊劇本。張然現在有孩子,不像以前那樣跟劇組成員住在賓館;現在每天拍完戲,他都會回家陪老婆孩子。不在劇組住,自然沒辦法在賓館討論劇本,所以,他就把陳道民叫家里吃晚飯。
景田聽到張然請陳道民回家吃飯,厚著臉皮跟了上來,還表示,師父家的飯不吃白吃。
晚飯過后,張然將陳道民帶到書房,討論劇本。張然跟陳道民合作過兩次,知道他演戲的習慣,就將自己的想法講了,告訴陳道民,自己到底要拍什么樣的電影;故事的內涵和外延;以及自己對程梁這個角色的種種想法和要求。
陳道民雖然是客串,戲份不是特別多,但他對待角色還是非常認真,問了一些關于劇本、關于程梁這個角色的問題,并將自己的想法講了出來。兩個人都是極為有主見的人,對角色都有自己的看法,很快就吵了起來。
景田跟張婧初在客廳看電視,聽到張然跟陳道民拍桌子打板凳地爭吵,簡直像要打起來,就對張婧初道:“師父跟陳道民老師吵得好厲害,去勸勸他們吧?”
張婧初淡定地道:“沒事,他跟陳道民討論劇本就這樣,不用管他們。”
聽到張婧初這么說,景田松了口氣,繼續和張婧初聊天。不過張然和陳道民的爭吵聲一直不斷,晚上十點景田都回賓館了,張然和陳道民的爭吵還沒有結束。
第二天早上,景田一大早來到劇組,為今天的拍攝做準備。今天主要拍陳道民的戲,主要是第一場戲,就是程梁敲夏雪姣房門,請她幫忙尋找女兒的一場戲。這場戲景田的部分前兩天就已經拍了,今天主要將陳道民部分拍好,然后與景田部分組合在一起。
沒過多久,張然來了。景田趕忙迎上去:“師父,昨天晚上你跟陳道民老師吵得好厲害,我以為你們要打起來了呢!這么小的角色,以陳道民老師的閱歷,是手到擒來,怎么吵成那樣啊?”
張然翻了翻白眼,道:“手到擒來?你以為這種角色好演?大錯特錯,越小的角色其實越難演。為什么詩最難寫,小說相對余地就大一些?就是因為小說可以鋪陳慢慢展開,有補過的機會。詩要在最簡短的詞語中,傳達出最大的信息量。越是小角色,你就要越花心思,否則別人怎么可能記住你?馮遠怔演了很多很小的角色,《天下為賊》的劫匪、《非誠勿擾》的建國,都是兩三分鐘的戲,但觀眾對他的表演卻記憶非常深刻。你以為他不花心思隨隨便便就演出來了?等會兒你去問陳道民,問他程梁這個角色做了哪些準備!”
在很多人印象中陳道民是那種很嚴肅很兇的那種人,不少年輕演員面對陳道民的時候會犯憷,甚至想到跟陳道民對戲會緊張到睡不著覺。不過景田是個沒心沒肺的丫頭,一點都不怕,等陳道民來了后,直接跑過去問道:“陳道民老師,我師父說你為演好程梁這個角色做了很多準備,那你做了多少準備啊?”
陳道民笑呵呵地道:“也沒有做太多的準備,我讀完劇本給人物畫了張畫,這也我的一個創作習慣,我演的人物,看完劇本的時候,我就會先勾畫這個人物的基本輪廓。我演的時候,會復原這個人物的文學形象和我想象中的畫面形象,把他們結合起來。畫完畫,我把劇本和角色分析了一遍,把最高任務、貫串行動這些找出來,回到我自己身上,從自己身上找人物的影子。不過時間太少了,不然我準備到大學里轉轉,再找幾個教大學的朋友聊聊。”
景田吃驚地道:“沒想到你為這么個小角色,竟然做了這么多準備。”
陳道民嚴肅地道:“表演沒有大小。只有你演不好的,沒有小的角色,哪怕只有一個鏡頭,只要你對這個職業有責任感,必須要演好。這不是我對自己要求高,是這個職業本身要求就應該如此。程梁這個角色戲份不多,但很重要,我需要在最短時間里,傳達更多的東西,我必須在最快的動作里,產生最立體的行為和感情狀態,不花心思怎么可能演好?”
景田想起自己在《未來啟示錄》劇組的時候,羅伯特德尼羅演戲之前總是會很認真的準備。盡管他和陳道民采取的方式不同,但殊途同歸。她躬身沖陳道民行禮道:“謝謝陳道民老師!”
陳道民微微頷首,心想如果其他小姑娘有張然這樣的師父,演的又是女主角,尾巴早翹到天上去了,但景田卻能夠向別人請教,而且還很有教養,難怪張然會收她做徒弟!
張然沖景田招招手,拍了拍旁邊的椅子,道:“徒弟,到這里坐著,等會讓陳道民老師給你上一課。”
景田走到了張然身邊,卻沒有坐下:“師父,一會兒我要跟陳道民老師搭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