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寧皓的電話后,張然打開電腦,發現徐沅翔的言論以燎原之勢引爆了整個編劇圈,眾多知名編劇紛紛站了出來,在微博上對徐沅翔展開猛烈的抨擊。
徐沅翔是阿貍影業副總裁,11月27日,在天津舉辦的“原創與IP相煎何太急”論壇上,徐沅翔發言稱,阿貍影業的方式完全是顛覆性的,以后“不會再請專業編劇“,而是“請IP的貼吧吧主和無數的同人小說作者,最優秀的挑十個組成一個小組,然后再挑幾個人寫故事,也跟殺人游戲一樣不斷淘汰,最后那個人寫的最好,給予重金獎勵,然后給他保留編劇甚至是故事原創的片頭署名。然后我們再在這些大導演的帶動下找專業編劇一起創作,我們覺得這個是符合超級IP的研發過程。”他還提出一個概念叫“吊絲購票心理學”,稱中國電影觀眾中85到86的群體年齡為19到29歲之間,因此要么有強大IP,要么有明星陣容,要么有逆襲可能,不然就會顆粒不收。
徐沅翔的言論引發了業內編劇的集體憤怒,眾多知名編劇在朋友圈宣布“不和阿貍影業合作”:董潤年、汪海林、宋方金等人都在微博上表示“阿貍影業,走好,不送”;隨后,業內眾多編劇迅速跟進,并甚至在社交媒體上公開大罵。
影評人周黎明表示:“按此邏輯,不僅編劇不需要,導演也是多余的,有一個切換鏡頭的導播足矣。最后,什么狗屁IP也不用,讓走紅明星對著鏡頭搞怪,一定能博得眼球。這大概是馬蕓或他的手下給中國電影指明的方向吧。”
《鐵齒銅牙紀曉嵐》編劇汪海林聲稱:“IP不要編劇挺好,真心希望你能堅持。其實你要編劇,很多編劇還不要你呢,人都要有自知之明,你別來找編劇,編劇別往你那IP上湊。只是人有自尊的不多,免不了你要找編劇,也免不了有編劇會去給你改。珍重吧。”
電視劇《手機》的編劇宋方金指出:“編劇大于并且永遠大于劇本,是劇本擁有者。有些編劇會自愿放棄者權利,是他的權力。劇本是影視工業的一鏈,但劇本本身不能拆解成產業鏈,不能拆解成前段與后端。以養蠱法創作劇本是對寫作者尊嚴的挑戰,別說我沒提醒您,言盡于此,祝您成功。”
《神醫喜來樂》編劇高大庸表示:“資本的意義本來是中性的,可以促進一個產業,也可以毀滅一個產業。這兩年闖入文化產業的這波資本其實和制造615股災的是同一撥人:窮兇極惡、無所顧忌、殺雞取卵,最終自取滅亡。”
網友們也紛紛湊熱鬧,加入了討論大軍,有網友支持編劇:“中國電影最大的問題就是好劇本稀缺,對編劇不重視。劇本誰都可以改,導演可以改、制片人可以改、演員可以改,最終出來的東西往往是又爛又狗血。”、“阿貍影業,好ip不是你說的算,好編劇也不是你說了算。”
也有網友支持徐沅翔:“職業編劇改編的IP一再讓我們失望,或許還不如網友更懂得如何改編才能即保持原著又讓粉絲接受,適者生存,沒什么不妥。中國的編劇嚷著要歐美日韓編劇的地位,也要拿的出過影的作品才行。”、“傳統編劇的危機來了,他們之所以憤怒反擊是因為他們高高在上的地位,被人狠狠地摔下來了。”
張然對徐沅翔的言論也非常無語,讓一堆編劇寫劇本,從中選最好的,這根本就不是什么新鮮東西,美國人上個世紀都玩爛了,他竟然把這玩意當寶拿出來獻。
不過真正讓張然反感的是所謂的“吊絲購票心理學”,這個理論暴露了中國電影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整個行業里充斥了太多徐沅翔這樣的從業者,他們沒有考慮過要拍出好作品,也沒有考慮行業的未來,就是通過糊弄觀眾來賺錢。
很多人把觀眾當傻子,覺得可以隨便糊弄,但問題在于觀眾不傻,被騙了一兩次后,國產電影的名聲搞臭了,到時候死的不只是一個,而是整個行業;香江電影就是這么死的。
以前電影圈賺快錢的人都是悶聲發大財,不會多說什么;但現在徐沅翔卻把這玩意當成理論公開宣傳,好像還特別驕傲!
張然覺得真的有必要說兩句,在微博上寫道:“徐總的理論就兩個意思,故事、劇本不重要,吸引眼球最重要;編劇的創造力不重要,有熱門IP,能夠糊弄粉絲就行。其實這種理論沒有什么新鮮的,跟美國的相對論傳媒的理念類似。
相對論傳媒投拍過《社交網絡》、《速度與激情》、《伴娘》等影片,在美國可以說是風光一時,但徐總可能不知道,相對論傳媒在今年8月份已經申請破產。事實已經告訴我們,這種想法和模式問題很大,是很難行得通的。
最近幾年中國電影市場上,充斥各種賣情懷、賣臉的電影,雖然觀眾罵聲不斷,但確實有不少人也因此賺了錢;但從今年三月份開始,中國電影進入了寒冬。由于票補減少,觀眾購票的時候也變得理性了。以前9.9元看一場電影,是好是壞無所謂,就當打發時間;但現在要花50元,那肯定不允許你糊弄了。如果放在去年,《梔子花開》、《盜墓筆記》這些熱門IP肯定能夠賺錢,但今年全撲了,這很說明問題。
中國電影的泡沫正在逐漸破滅,市場正在回歸理性,在這個時候,如果只想靠粉絲效應和IP神話繼續撈錢,那只能被市場拋棄。”
張然的微博發出來后,被眾多編劇和圈內人轉發。編劇們紛紛表示,為什么世紀巔峰的電影那么出色,為什么能夠走向世界,就是因為他們非常重視編劇。
徐沅翔和阿貍影業被編劇們砸得滿頭是包,現在見張然都說話了,趕緊出來滅火。
徐沅翔表示:“今天昨日參加一論壇的個人發言引起業內激烈爭論,本人特做以下說明:第一,本人也是編劇出身,深知劇本重要性,且對編劇同行之尊重由來已久;第二,媒體有些斷章取義,建議大家讀完全文,且參考當時對話的語境;第三,從未說過只要IP不要編劇,而只說IP和編劇構成劇本產業鏈的前端和后端。期待和諸位合作!”
阿貍影業CEO張強也站出來表示:“作為內容產業的核心,編劇的重要性毋庸置疑,阿貍影業對于編劇等專業人士的尊重一以貫之,從未動搖,亦在探索和實踐與編劇等專業領域同仁共同創造行業未來的現實途徑”。
張然沒有再多說什么,也沒有精力再多說,還有半個月《正義天使》就要正式開機,各組都在做最后的準備工作,現在是最忙的時候。他不但要盯著各組的工作進度,對各個小組的工作進行驗收,還要盯演員的排練情況。
《正義天使》可能是張然從影十四年來,最復雜的一部電影。從某種程度而言,《正義天使》不是一部電影,而是將《魏特琳傳》、《拉貝傳》,以及《張純如傳》三部電影揉在了一起,時空跨度大,場景多,演員也多,電影中能夠叫得上名字的角色都有100多個。
《正義天使》劇組非常龐大,有了來自43個國家的4000多人工作人員,整個攝影組有將近2000人,僅翻譯就150個人。在劇組的駐地能夠聽到各種語言和口音,有普通話、南京話、港普、英語、德語、日語、西班牙口音英語,香江口音英語、中式英語……
到了這個時候,每個小組會不住地找張然討論各種問題,召開不同的會議。張然一天要開幾個會,忙得不可開交。早上起來張然就跟服裝組開會;會議結束后馬上去牌樓村看演員的情況;看完演員回來,馬上又要和美術組開會;除此之外,道具組的道具,動作組的動作分鏡,特效組的煙火特效等等,都需要開會,都要跟張然開會討論,并進行最后的確認。
張然每天在各個小組來回穿梭,不停的討論。每個組都有問題,每個組都有具體的事務要討論,張然只能不停的說,忙得跟打仗的。
晚上回到家,躺在沙發上張然感慨道:“幸虧我在奧運會鍛煉過,否則都扛不住了。”
張婧初忍不住道:“沒必要什么都過問啊,能放手的就放手,讓其他人去做就行了!”
張然搖頭道:“其他電影,我肯定會把工作放手交給其他人,但這部電影不行啊!所有環節和東西不親自過一遍,我就沒辦法安心。其他電影砸了就砸了,但這部電影不能砸,必須每個環節都做到最好。”
12月19號上午9點半,石湫影視基地的金女大中大樓前已經掛上了“電影《正義天使》開機大吉”的紅色橫幅;中大樓前的草坪上,演員、工作人員三五成群,站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議論著,每個人臉上都閃耀著興奮的光。
媒體在七月份就已經知道張然的新片會在石湫影視基地拍攝,甚至有媒體偷偷潛入了影視基地,偷拍到了電影的幾個重要外景。在金女大、小粉橋1號、寧海路5號國際委員會總部這些外景曝光后,很多人都猜到張然的新片和南京大屠殺,或者南京安全區有關。只是大家都不知道張然的電影具體是拍什么的,會怎么拍。
不過到了十月份,電影局最新備案公示透露了電影的名字《正義天使》,以及電影的內容:“為了還原歷史,還受害者與公道,張純如歷時三年時間,終于在1997年南京大屠殺60周年之際推出《南京大屠殺》一書。”
媒體神通廣大,不但打聽到了這部電影會有眾多中外影星加盟;還打聽到了電影將在12月19號開機;因此在18號這天,全國各大媒體都奔赴南京,想要搶電影開機的新聞。
不過當記者們一早趕到石湫基地外面卻吃了閉門羹,整個影視基地戒備森嚴,周圍用鐵欄圍住,每條通往基地內部的道路都有保安把守;每個進出的工作人員都有相應的通行證,而且劇組還專門封掉了兩條進入基地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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