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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九章 一個都走不了

  秦嫣的這句話依然沒有能夠動搖秦然的心志,后者面帶嘲諷地一笑,正準備再說些什么,卻見得秦嫣從桌上拿起了一副文書,拋到了他的身前。

  秦然下意識地將其接到了手中,還沒來得及細看,便聽得秦嫣繼續說道:“去年家中族比結束后,長樂賭坊一眾輸紅了眼的賭客被人慫恿,在從煙雨樓回京的途中堵住了二叔的去路,謀財奪命。”

  “這件事情是我負責調查的,一開始沒有半點頭緒,后在先生的建議之下,家里面付出了不小的代價,與裁決司的人演了一出戲,終于將當日出手圍堵二叔的人盡數抓獲。”

  “在那之前,我一直對兩件事情想不通,其一,是什么人與我秦家有如此深仇大恨,而且有膽子動我秦家嫡系一脈的人,其二,是那人是如何查到二叔行蹤,而且能夠那么準確地帶人將二叔堵了個正著。”

  “在整個洛陽城,不,甚至于在整個泉州,能夠避開我秦家眼線,把這件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的人,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合堂的人。”

  “你現在手中所拿的,便是當日被那神秘人從背后攛掇,一時頭腦發熱的幾十個賭徒,也是二叔死時見證者的口供,以及家里面畫師根據他們的描述所畫出來的兇手的樣貌!”

  秦嫣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匕首,一次又一次地扎進了秦然的心頭,當他翻開手中文書最后一頁,看到那張水墨肖像的時候,臉色驟然變得如白紙一般慘白,竟久久說不出話來。

  畫上的那個男子人至中年,短發,五官粗獷,下巴上的短胡渣非常醒目,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還是此人臉頰上的那道長及三寸的刀疤……

  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秦然抬起了宛若有千斤重的頭顱,看向身邊的老師,想要說些什么,但嘴角卻劇烈地打著顫,連一個完整的字都說不出來。

  見到這一幕,刀疤男子不禁笑著搖搖頭,對秦然開口道:“這不過是善堂使得離間計罷了,難不成你還真的以為為師是殺了你父親的元兇?”

  聞言,秦嫣巧然一笑:“既然如此,不知道何尊者敢不敢與當日那幾位長樂賭坊的客人當面對質?噢,我剛才可能忘記說了,當我善堂與裁決司共同抓獲了那些賭徒之后,并沒有將他們全都殺干凈,而是留了幾個活口,為的,就是此刻。”

  刀疤男子輕輕挑眉,沉默了數息,隨即開口道:“如此雕蟲小技,你以為我會上當嗎?你口中所謂的那些賭客,想必都是你們善堂提前安排好的戲子吧!”

  秦嫣繼續笑道:“如此,何尊者的意思是說,早在今日之前,在你踏進這間屋子之前,我就已經準備把二叔的死嫁禍于你了嗎?”

  刀疤男子沉著應對道:“既然秦姑娘已經知道了我是誰,自然也知道我是合堂的人,如此手段,有何奇怪?”

  秦嫣點點頭:“說的不錯,但我想何尊者恐怕是誤會了什么,我之所以會在這個時候把真相告訴小弟,并不是想勸說他回頭是岸,因為他所犯下的過錯已經無可原諒,我只是希望他不會死不瞑目罷了。”

  聞言,刀疤男子心中警兆突生,他猛地拔出了腰間長劍,沉聲道:“我倒是很想知道,到了此時此刻,你秦家還有何等翻盤的底牌,原本我還打算試著勸你歸降我堂,現在看來是沒這個必要了,如此,便受死吧!”

  話音未落,便在秦然那一片茫然的神色中,刀疤男子的身形突然動了,手中長劍揮出了一片碧濤狂浪,向秦嫣急刺而去。

  早已彌漫在堂內四周的氤氳水氣在這一刻也急速匯集起來,滴水成洋,泛著蔚藍而深厚的光芒,如浪頭急墜,狠狠地拍在了秦嫣身前的書桌之上!

  然而,誰曾想,即便到了此時此刻,秦嫣也未曾激發體內的靈氣光輝。

  她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刀疤男子朝著自己瞬息而至,仍舊于那張秋梨黃木椅中巋然不動,眼中的冷意更盛。

  “嘭!”

  一聲狂暴的撞擊聲在場中激昂而起,恐怖的水浪攜尊者之威掀起一片濃郁的霧氣,就算這間堂屋是用精鐵所打造,也絕對會被沖毀成碎片。

  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縷看起來只有頭發絲粗細的金線卻突然出現在了刀疤男子的身前,那神圣不可侵的光明意在他的瞳孔中無限放大,最后輕輕拂過了他的腰間。

  于是場中無邊的狂浪突然陷入了死寂,刀疤男子腕間的尊級武紋驟然熄滅,他手中的劍應聲落地,發出一聲脆響,卻連地磚的一角也未能斬落。

  內堂四周的一應陳設完好無損,秦嫣身前的書桌不沾半分水意,至于那位刀疤男子,則有些迷茫地低下頭,看著自己腰間所滲出的那條血線,似乎完全不明白這是怎么回事。

  帶著最后的疑惑,他的身體自腰間被一分為二,雙腿仍舊站在地上,但胸腹之上的上半身卻帶著一抹艷紅慢慢滑落,輕輕砸在了秦嫣的腳下。

  秦然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心中的恐懼終于戰勝了理智,他再也來不及去思考父親的死究竟是合堂中人所為,還是秦嫣的離間手段,他猛地自口中發出一聲驚叫,然后身形暴退,朝著大門逃去。

  秦嫣并沒有追上去,只是幽然一嘆:“放心,今日但凡敢對我秦家不敬者,一個都跑不了。”

  秦然滿目驚恐地撞開了內堂的大門,口中疾呼:“鶴供奉救我……”

  然而,他的這番話卻在下一刻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整座善堂都亮了起來,不禁把天空映得宛如白晝,更讓那一片片璀璨的血花顯得更加刺目。

  一直嚴守在康無為身前的長眉老者在聽到秦然的呼救聲后,下意識地就激發了體內的靈氣光輝,在第一時間完成了融靈,同時伸手朝康無為的面門拂去。

  但卻是已經晚了。

  因為就在他的手掌距離康無為還有不到三寸之遙的時候,一道金線悄然無聲地斬斷了他垂直眼角的雪眉,然后將他的身體從上至下斬成了兩段。

  瞬息之間,合堂兩大尊級強者盡數殞落。

  而這只是一個開始,因為這片金光還在繼續善堂之外蔓延而去。

  就像秦嫣所說的那樣,今日膽敢進犯善堂者,一個都跑不掉,不管他是尊級強者,還是代表了皇權的裁決司和禁軍。

  這是夏生留在善堂中的最強大的一張底牌。

  這張底牌是一座大陣,同時也是布陣的那個人。

  他與慕塵衣一樣,被人們譽為竹林七賢之一,而他最擅長的,便是符陣之道。

  今日的他甚至沒有現身,但他耗時三個月在整條月華街上布下的這座殺伐大陣,卻足以護得善堂一世周全。

  他叫應天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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