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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沙偶樓蘭

  他的不遠處,巷子的正中心,一個身影陷在一攤黃沙之中,就像在流沙中掙扎。

  艾輝提高警惕,巷子中間的流沙讓他第一時間想到土修。

  土修有很多詭異的殺招,防不勝防。過了片刻,沒有其他的狀況,艾輝仔細打量,這才注意到只露出半截身體的身影有點特別。

  肌膚是淡淡的黃色,有砂礫的粗糙感,臉上戴著一張白色面具,看材質像是某種堅硬的巖石。

  艾輝忽然開口:“沙偶?”

  對方停止掙扎,看了他一眼,回答:“是的,你可以叫我樓蘭。”

  低沉渾厚的男聲,帶著一絲沙啞。

  沙偶是土修最熱愛的技藝之一,制作難度不高,修補容易,任勞任怨,很適合干一些體力活。的黃沙角出產的重沙品質非凡,也直接讓沙偶這項技藝得到普及。在蠻荒的時候,艾輝見過許多的沙偶,所以能很快認出來。

  “看來,你遇到了一些麻煩。”艾輝走到樓蘭身前,蹲下來:“沙核出問題了?”

  沙偶全身最容易出問題的就是沙核,沙核不是天然之物,而是土修用重沙煉制而成,是沙偶最核心的部件。由于各人的技巧造詣不同,每一具沙偶的沙核都不相同。

  沙偶全身都由黃沙構成,沙核是它們身體變幻的關鍵,一旦沙核出問題,它們的身體就會化作一攤散沙。

  “是的,老毛病。”樓蘭有些無奈:“能幫個忙嗎?我的主人是邵師,他住在巷子倒數第二棟,能幫我捎個口信給他嗎?”

  “巷子倒數第二棟?”艾輝挑了挑眉:“看來我們得做一段時間的鄰居了。”

  樓蘭的靈智水平不低,看來自己隔壁住了一位很厲害的土修。

  艾輝的手掌剛剛伸進黃沙之中,立即感受到濃郁的土元力,自己的手掌仿佛掉進了磨盤,被厚重的土元力碾壓。他整個人面色一震,金元力遍布手掌,他的手掌就像一把鋒銳的匕首,沒入黃沙之中。

  “忍一忍。”

  艾輝話音剛落,手掌匯集的金元力驀地炸開。

  “砰!”

  一聲悶響從黃沙內炸開,無形的震蕩倏地擴散,蠕動的黃沙一滯,樓蘭的身體一僵。

  兩秒后,樓蘭的瞳孔亮起一抹光芒,散開的黃沙就像鐵砂被磁鐵吸引,飛快地向他的身體匯集。

  轉眼間,地上的黃沙一粒不剩,樓蘭的身體恢復如初。他活動了一下身體,語氣充滿驚奇:“很神奇的手法,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簡單的手法。”艾輝隨意糾正道,重新提起自己的舊布包,搭在肩膀上:“只能用來救急,你回去還得重新檢查沙核。”

  確實不是什么很厲害的手段,在蠻荒艾輝不止一次見到土修用這樣的方式對待出問題的沙偶,雖然不是每次都靈光,但是十次能有個七八次奏效。

  不過,這是他第一次實踐,沒有哪位土修大人會讓一位苦力來幫助自己修復沙偶。

  當然,樓蘭絕對感受不到艾輝是新手,反而覺得他充滿高人的風范。

  “非常感謝!”樓蘭語氣真誠地向艾輝行禮致謝:“還未請教閣下大名。”

  “舉手之勞,我叫艾輝。”艾輝擺擺手,示意樓蘭不必介意,舉步向前走:“走吧,我們一個方向。”

  樓蘭跟在艾輝的身側:“你去哪里?”

  “兵鋒道場,是在這里嗎?”艾輝隨口道。

  “果然是鄰居。”樓蘭低沉的聲音透著一絲雀躍:“我們是隔壁,那是你家嗎?好像一直沒有人住。”

  家……

  艾輝的腳步微不可察地一滯,但是隨即如常:“不是,我接受的是委托,負責打掃。”

  樓蘭哦了一聲:“那你是新生?”

  “沒錯。”艾輝點頭,他已經感覺出來,樓蘭應該很少出門。

  沙偶的靈智是有成長空間的,艾輝在蠻荒見過的那些戰斗沙偶,個個狡詐冷酷,是真正的殺戮兇器。

  在蠻荒,有句話叫想知道一位土修是什么樣,看他的沙偶就知道。看樓蘭,就知道他的主人那什么邵師就是個不問世事一心潛修的土修。

  “到了,這就是兵鋒道場。”樓蘭指著前方巷子盡頭的老舊宅院道。

  “把道場修在這么偏僻的地方,也真是……”艾輝搖頭,大概是以前劍修道場的三年經歷,使得他對道場相關要敏感許多。之前也曾想到道場的位置會比較偏,但是親眼所見,才發現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偏僻。

  難道又是一個老板式的悲劇人物?

  有可能。老頭不是說房主都二十多年沒有聯系嗎?其實潛臺詞就是死活不知吧。

  好吧,艾輝覺得自己操的閑心好像有點多,反正自己也是沖著報酬來的,道場和自己可沒什么關系,房主的死活和自己更沒有什么關系。

  大門四周全都是蜘蛛網,大門上面的木匾積了厚厚一層灰,連木匾上的字都模糊不清。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兵鋒道場”四個字,肯定認不出來。

  拿出鑰匙,很輕松地打開門鎖,找對地方了。

  推開大門,厚厚的灰塵立即像下雪般簌簌而下。

  站在門口呆了一會,等灰塵散了一會,艾輝才走進去。

  庭院里一片落敗頹然,雜草長得都比人高,大多數是劍茅,看上去就像劍叢指天。艾輝眼角抽動,在自己家里種劍茅,房主的嗜好真是有點奇葩。

  劍茅最大的作用是用于制作草劍,艾輝的兵器就是一把劍茅制作而成的草劍。

  但是此時看到滿院子長得比他還高的劍茅,他的頭馬上就大了一圈。劍茅的質地非常堅韌,遠超于鋼鐵,割劍茅是件苦差事。更要命的是,劍茅是叢生,一不小心闖入其中,十有要被割得遍體鱗傷。

  艾輝搖頭苦笑。

  更讓他覺得郁悶的是,這些劍茅太粗老。倘若是五年生的劍茅,還可以賣點錢,這個時期的劍茅葉片大小恰好適合用來制作草劍,更粗老的劍茅葉片過大,反而沒什么用。

  “我可以幫忙。”樓蘭對艾輝道。

  艾輝搖搖頭:“我自己來,你需要去檢查沙核。剛才只是應急的手段,解決不了問題。”

  “好吧。”樓蘭歪著腦袋:“你可以等我明天過來。”

  “我自己來,拿了錢就要做事。”艾輝一邊說一邊打開自己的舊布包,他可沒有把事情丟給別人來做的習慣。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樓蘭不再多說什么,身體化作一攤流沙,滲入地面,消失不見。

  劍茅作為一種比較麻煩的植物,是挺讓人頭疼的,但是這并不包括艾輝。

  在蠻荒呆了三年,艾輝現在算得上半個植物類的專家,可惜他的體質不是木屬性,不然,他覺得自己做木修的前途顯然要比金修遠大得多。

  他的舊布包中塞滿了各種奇怪的東西,動物的骨骼、毛皮,植物的種子,顏色特別的石頭,五花八門,什么都有。這是他在蠻荒三年的戰利品,也是他所有的積蓄。絕大多數都是他自己搜集的,有的是一些元修大人的賞賜,還有一些元修看不上的邊角料。

  艾輝都小心地保存,無論發生了什么情況,他的布包從來沒有遺失過。

  一個紅色小瓶被他翻出來,這是他在蠻荒時配備的一種火毒,名字叫燃木。它的毒性并不強烈,無法用在戰斗上,但是在蠻荒,它卻是每個人都會隨身攜帶的必備品。它最大的作用,就是除草。

  蠻荒草木橫生,遮天蔽日,很多地方寸步難行,而露營更是需要清理出一大片空地。

  蠻荒的植物生命力非常強悍,比劍茅質地更加堅韌的雜草多如牛毛,靠人力極難處理。普通的火焰沒有任何用處,必須要用到燃木這類的火毒。

  艾輝打開瓶塞,一股硫磺味立即彌漫開來。紅色有如熔巖的燃木,倒入劍茅叢中。

  燃木沾染上劍茅的葉片,綠色的劍茅立即變成灰色,灰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

  空氣中的硫磺味反而變淡。大約五分鐘,原本綠色的劍茅叢徹底轉為灰色。

  “噗!”

  灰色的劍茅如同雪崩般崩塌,留下一地的草木灰。

  艾輝嫻熟地把地上的草木灰鏟入泥土之中,這樣可以有效抑制雜草的生長,雜草不喜歡火毒的氣息。

  他的動作很快,轉眼間就把院子清理一空。找來掃把,清除角落里的蜘蛛網。從水井提水,把地板擦洗干凈,灰塵太厚,起碼要洗五六遍才行。

  房屋墻角石頭槽里的老葫蘆除去病葉,將它的主藤纏上亭柱,把最大的那個葫蘆吊在屋檐下,其他的藤沿著屋檐纏好,每個葫蘆表面全都仔細擦洗干凈。

  門窗全都打開,通風換氣。

  日曬雨淋的老舊木匾被他掛回正廳,銅香爐洗干凈,從柜子里找到一捆香,點上三根插上。

  忙活了整整一天,道場煥然一新。

  夜幕降臨,屋檐下吊掛的葫蘆散發著柔和的光芒,把道場照得一片雪亮,干凈整潔的青石板,陳舊古樸的木屋,擺放整齊的用具,裊裊焚香帶著絲絲甜意。

  眼前寧靜的景象,仿佛藏在內心深處的某個夢境,毫無征兆地走到他面前。

  是如此猝不及防,是如此無法抵抗。

  他有些怔然。

  Ps:樓蘭的人設做出來了,還做了海報,待會會發到方方的微信公眾平臺,有興趣的朋友加微信看哦,海報非常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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