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在場眾人個個臉色一變,李滄行心下奇怪,這個倭寇劍客是不是腦子有毛病,這種情況下還想著比武。于是對著那個紅甲倭將沉聲喝道:“你們不要動什么歪心思,譚大人說了,棄刀投降,還可以留得一命。”
那紅甲倭首眼中光芒閃爍,對著那個倭寇劍客又是一陣嘰哩咕嚕,李滄行心中有點奇怪,自己也就說了那么一句,可是這個人紅甲倭首卻是手腳并用地比劃了半天,難道倭語有這么復雜,表達起來有那么困難嗎?
倭寇劍客的臉上突然肌肉跳了跳,狠狠地瞪了李滄行一眼,說來也奇怪,這人一直神色平靜,仿佛外界的一切都與他沒有關系,更沒有其他倭寇眼中的兇悍與殺氣,但剛才那一下,卻是讓人不寒而栗,那是一股李滄行從來沒有見過的可怕感覺,不是殺氣四溢的那種,而是看你的眼神就象看一個死人。
倭寇劍客瞪完李滄行這一眼后,對著那紅甲倭首說了幾句,那紅甲倭首抬頭看了一眼李滄行,嘴角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他換回了漢語,大聲說道:“我們的柳生雄霸先生,是日本國內頂尖的劍客世家柳生家族的傳人,他的天風神取流更是無敵于天下的神功,在我們日本國內可是打遍天下無敵手。”
李滄行從沒有聽說過什么天風神取流,轉頭看了一眼錢廣來,只見他也是一臉的茫然,顯然也是第一次聽到。
那紅甲倭將繼續得意洋洋地說道:“剛才你們也見識到柳生先生的本事了,要不是他手下留情,只怕這會兒你的一只手已經不在啦。這次柳生先生來你們中原,就是要去挑戰你們的什么少林,武當,魔教,丐幫這些門派,讓你們這些中原武人見識一下。什么才是天下無敵的武功。”
這話一出,如同向水里扔了一塊巨石,不僅李滄行臉色一變,在場的所有漢人,包括那些錦衣衛們,都是出生于正邪各派的,一聽到這東洋人如此狂妄。紛紛叫罵起來。
尤其是譚綸帶來的那些高手,沒有軍紀的管束,更是把那倭寇劍客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個別激動的都擺開了架勢,恨不得現在就把那倭寇劍客亂刀分尸。
那倭寇劍客的臉色微微一變,低頭問了那個紅甲倭首一句。紅甲倭首面色凝重,回答了兩句,倭寇劍客點了點頭,輕輕地嘆了口氣。
李滄行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看這倭寇劍客的表情,除了剛才那一下瞪自己時的氣勢逼人外,其他時候一直神色平靜。也沒有表現出太強的敵意,但那紅甲倭首說的話卻是咄咄逼人,充滿了火藥味。
李滄行雖然恨極這幫殘忍狠毒的倭寇,但對這個武功明顯最高的劍客,卻總是感覺他和其他人不太一樣,甚至恨不起來這個人。
那個紅甲倭首還說這個叫什么柳生雄霸的倭寇劍客剛才的那一下刀氣是手下留情,李滄行也有這種感覺,那刀氣來勢雖然兇猛。但速度卻并不太快,看起來只想逼退自己,救下那個紅甲倭首。
今天在這林中一戰,包括前面南京城外的戰斗中,所有的倭寇可都是刀刀致命,不留余地。再聯想一下這個叫柳生雄霸的倭寇一直沒有出手,事情看起來有些不太對勁。
李滄行想到這里。一個猜想浮上了心頭:這個叫柳生霸的倭寇會不會真是來中原比武切磋的?卻因為語言不同上了賊船,給這幫兇殘狠毒的真倭寇給蒙了。
想到這里,李滄行抬起頭,對著那紅甲倭首喝道:“這個柳生什么的既然是來中原挑戰各大門派的。為什么會找我比武?我又不是這些大派的弟子,只不過一個無名小卒罷了。”
紅甲倭首這回干脆就沒有問那個叫柳生的倭寇劍客,直接回道:“柳生先生說了,你的武功在這些人里是最高的,而且你的兵器不錯,在這些人里,他只有興趣跟你比武。”
李滄行心中一動,對那紅甲倭寇沉聲道:“你又是什么人?剛才你沒有翻譯就直接回話,你剛才說的那些,有多少是那個叫柳生的劍客說的,有多少是你自己說的!?你帶著這個不會說漢語的柳生雄霸,在我們這里殺人放火,究竟幫什么!”
那紅甲倭首臉色一變,不復剛才的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我是日本國的武士上泉信之,這次是隨同柳生先生一起來你們中原,挑戰各個門派的,你們中原人好不講禮貌,不讓我們進城,二話不說就攻擊我們,我們是出于自保才會出手殺人的。”
譚綸冷冷地“哼”了一聲:“你們這伙人,從浙江那里登陸以來,一路幾千里都是到處殺人搶劫,都是我們大明主動攻擊你們嗎?如果說語言不通還可以解釋,但你這倭人明明會說漢語,還狡辯什么!”
那名叫上泉信之的紅甲倭將的額頭上開始冒汗,他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譚大人,我會說漢語又有什么用,比如今天在南京城外,你們會讓我們進城嗎?還是城門一開就出來幾千士兵,想置我等于死地,現在更是一路追殺到這里。”
沈鍊不耐煩地打斷了這個紅甲倭將的話:“本將沒興趣聽你在這里鬼扯,譚大人已經說得清楚,放下武器,留你們一命,別的事情都不用扯,你們究竟投不投降!”
上泉信之轉頭對著柳生雄霸一陣嘀咕,只見這柳生雄霸臉色一變,一字一頓地說了幾句話,聲音不高,但分明透出一股堅決和殺意。
上泉信之轉頭對著沈鍊厲聲說道:“柳生先生說了,想要拿他的武器,到他尸體上拿好了。你們中原人只會以多欺少,沒有一點武士的榮譽,我們今天就是全戰死在這里,也不會向你們這些小人投降!”
沈鍊的臉色一變,舉起手來,正要下令大家一涌而上,殺了這幫倭寇,李滄行卻突然道:“沈經歷且慢,事情好象有些不對。”
沈鍊看了一眼李滄行,那手還是沒有放下,他沉聲問道:“倭寇已經拒絕投降了,剿滅就是,還有什么事情不對的?”
李滄行看了一眼上泉信之,轉頭低聲對譚綸說道:“還請二位大人移步,小的有話要說。”
沈鍊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但他也清楚李滄行是自己這方武功最高的一個人,手中的那把閃著紫光的寶劍更非凡品,一會兒真打起來,對付那個柳生雄霸還主要需要倚仗此人,于是他點了點頭,叫過自己的副手吩咐了幾句,便和譚綸一起跟李滄行走到了幾十步外的一個背風之處,與倭寇們隔了百步左右。
李滄行低聲道:“二位大人,以小人看來,那個叫柳生雄霸的應該是被上泉信之這伙人騙來當保鏢了,他并沒有跟著這些人殺人搶劫,只是在我要殺上泉信之的時候出手相救而已。”
沈鍊搖了搖頭:“這些我都知道,但是現在倭寇拒絕投降,那個柳生雄霸的口氣又如此強硬,說不得只好動手了。”
譚綸卻開口道:“你應該就是我上次見過的那個鐵牛兄弟吧,你的臉是怎么回事,和上次怎么不一樣了?還有錢胖子怎么也變了臉?”
李滄行微微一笑:“這個叫易容術,我們行走江湖時有時候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要改扮一下,得罪之處還請譚大人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