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滄行原來倒是沒有想到這一層,這回聽裴文淵一提醒,心中的烏云一下子散了一大半,居然笑了出來:“哈哈,對啊,這點我怎么沒想到!小師妹最喜歡問東問西了,她回山后肯定跟師伯問過這事的!”
但李滄行轉念一想,情緒又一下子變得低落了:“就是不知道現在小師妹還愿意不愿意我回武當,肯不肯為我做這個證。”
裴文淵微微一愣:“你們之間又出什么事了?”
李滄行閉上眼睛,痛苦地搖了搖頭:“兩年前送她回峨眉時,我看到她一直帶著徐師弟送她的笛子,心生醋意,把她大罵一頓,還要她回武當想清楚到底愛誰再來找我,當時我的本意是想讓她好好呆在武當不要亂跑,但我真是心眼太小了,說著說著就真動了氣,估計也把她傷到了。”
“現在徐師弟回來了,她要是舊情復發,或者是以為我已經死了,和徐師弟重新在一起,那是無論如何也不希望我回武當的,文淵,你說會這樣嗎?”
裴文淵笑了笑:“你們這無非是小兩口之間拌拌嘴罷了,當年沐姑娘孤身上峨眉的事情我也知道,如果她心里不是有你,怎會如此。這兩年她雖然沒怎么離開武當,但就是上次去洞庭做外交,也在一路打聽你的下落,足見對你的真心實意,我想這只是一個小小的誤會,你見到她好好哄哄就沒事了。”
李滄行嘆了口氣:“希望一切能如你所說,文淵,到時候能不能幫我個忙,先拜訪一下武當,請師妹下山與我一會?”
裴文淵有些奇怪地問道:“有這必要嗎?滄行,你完全可以自己上山啊。”
“不,我想先弄清楚師伯的死,有些細節我要私下跟師妹討論一下,她若是肯來見我,那就不會對我有任何隱瞞。剛才我們討論過了。師伯的死有太多的可疑之處,在回武當前,我覺得有必要把這事弄清楚,現在在武當我能完全信任的,也只有小師妹了。”李滄行平靜地說道。
裴文淵的臉色微微一變:“你是懷疑徐林宗會與紫光道長的死有關?不可能吧,他是掌門弟子,這對他有什么好處?”
李滄行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氣:“現在在武當,除了小師妹,我誰都不信,徐林宗失蹤五年才出現。這五年他去了哪里。為什么一回來就讓他當掌門弟子。我現在全然不知,而且屈彩鳳是怎么進武當的,又是怎么跟他一起向師伯求情,師伯死的時候是怎么個情況。我都得先弄清楚才行。”
裴文淵點了點頭:“聽你一說,倒也真的要小心謹慎,想當年在三清觀的時候,誰能想到從小一起被收養的火練子和火松子是叛徒呢。這個忙我幫你,只是我現在能以何身份上武當?”
李滄行看著裴文淵,說道:“文淵,你這幾年過得怎么樣,在江湖上揚名立萬了嗎?我除了在峨眉呆了半年外,不是在京師練功。就是在墓里呆了一年,對這兩年江湖上的情況實在是知之不多。”
裴文淵笑了笑:“自從離開三清觀后,我就一邊以布衣神相這個名號行走江湖,一邊探訪那火松子的下落。這些年來三清觀已經完全成了錦衣衛的一個窩點,正義未泯的那些師弟們也都漸漸地明白了這點。很多人都離開了三清觀。”
“火星子師弟你還記得嗎?他是第一個來找上我的人,現在我們秘密建立了一個門派,叫太乙教,都是象我這樣行走江湖的方士,準備找到機會公布當年師父的死因真相,奪回三清觀。”
李滄行贊許地點了點頭:“真是難為你了,只是要開宗立派,負責這么多人的生計,你的開支又如何來?以前在三清觀是靠了上門學藝的師弟們的學費,還有觀里的香火錢,你們這樣游走江湖,難道是靠算命來養活自己嗎?”
裴文淵眨了眨眼睛:“你還記得當年西域白駝山的歐陽公子嗎,他可是有錢人,在我離開三清觀以后,就去西域和他建立了聯系,本來是想和他一起研習武功,好找機會報仇的。”
“他的白駝山莊雖毀,但是早已經把莊中的財寶給轉移了,一聽說我們三清觀也同樣毀在陸炳之手,同仇敵愾,當即拿出五十萬兩銀子供我建立太乙教。有了這錢,加上這些年我們走南闖北,行俠仗義,替人算命,維持一兩百人的生計還是不成問題的。”
李滄行松了口氣:“文淵真是不容易,我這些年離開了門派,一個人過都不可能,只能給一些酒店飯莊打打雜,所以深知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的感覺啊,你居然還能建立起一個組織,太厲害了。”
裴文淵嘆道:“也只能左支右絀罷了,來的人都是以前三清觀的師弟們,我自己是沒招到什么新人的,四海漂泊,也根本不可能象以前那樣一起切磋習武。滄行,我看得出你現在已經八脈小周天全通,步入頂級高手的境界了,可我這幾年下來也才通了三分之一的任脈,照這速度打通整條任脈至少要十年,只會給你越拉越大了。”
李滄行拍了拍裴文淵的肩頭:“我那是有奇遇,如果只是自己練習,那也不會比你好到哪里,文淵不用這樣介懷。”
裴文淵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滄行,你想哪兒去了,我哪會妒忌你,我是在想火松子和火練子這兩個叛徒,尤其是是火松子有那如意刀法,這些年估計也是進步神速,只怕以后為兄親手報仇的可能越來越小了。”
李滄行默然無語,突然開口道:“這樣,文淵,當年掌門傳我玉環步,鴛鴦腿,還有黃山折梅手,這些武功秘籍當年我們去西域前埋在三清觀的后山了,掌門曾說過,萬一出事,要我們帶上這些秘籍,遠走高飛。”
裴文淵點了點頭:“可是這是當年師父讓你一個人學的,沒讓我學啊,而且他當年也傳給了我另一套三清觀的上乘武功,墨者劍,這些年我雖不才,也把這個練成了,所以才能打通督脈,一直通到任脈呢。”
李滄行抓住了裴文淵的手,眼神懇切:“文淵,當年師父的命令是針對我們在三清觀的情況,現在三清觀落入奸人之手,我們首先要做的是不能讓三清觀的武功失傳,你將來是要重新執掌三清觀的,這武功你不學還讓誰學?”
“我現在四海為家,到處流浪,當年也和掌門說得清楚,以后不一定在三清觀,所以這武功對于我來說,只能算是掌門的抬愛,不是說只傳我不傳你。”
“這次我要回武當了,以后可能也不會有多少機會回三清觀,碰到你一次不容易,現在我把這埋書地點告訴你,你有機會自己回三清觀取到,多學這兩門拳腳功夫,對你總是有好處的。”
裴文淵微微一笑:“既然滄行這樣說了,為兄再推辭就顯得有點虛偽啦,那就多謝滄行了。”
李滄行對那個聾啞艄公還是有些不太放心,用手指沾了艙內小桌子上的茶水,在桌上連寫帶比劃,把當初自己埋書時的記號和地點都告訴了裴文淵,聽得他連連點頭,他從小在黃山長大,對后山的一草一木都是極為熟悉,很快就記了下來。
二人商議既畢,李滄行長舒了一口氣,這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他看著興奮得兩眼放光的裴文淵,說道:“回到剛才我們沒商量完的那事,文淵,你準備如何約出我小師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