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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九回 陸炳盤點(四)

  陸炳搖了搖頭:“不可,我錦衣衛只能奉命監視朝中大臣,對于這種邊將,皇上一向是習慣通過作為監軍的監們去暗中監視,那是東廠的手下,我管不到。79閱.現在仇鸞剛剛告發了曾銑,圣眷正隆,皇上也不可能去調查此人,天狼,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切勿操之過急。”

  天狼的眼中光芒一閃:“我有一個辦法,也許可行。聽說現在山西一帶的白蓮教都在鬧事,到處煽動姓,招攬會眾,有起事的苗頭,更是有些人暗中和關外的蒙古人勾結,企圖在韃入寇時以為內應,而宣府和大同的一些駐軍,也跟這白蓮教有著聯系,陸總指揮,你可以派我去查探這白蓮教,我想最后是能查到仇鸞身上的。”

  陸炳心中一動,沉聲道:“天狼,你可是聽到了什么風聲,或者是有什么證據能證明仇鸞和此事有關?”

  天狼笑了笑:“仇鸞這個壞東西,一定是一屁股的問題,只要一查,必是死罪,皇上雖然不贊成曾總督那樣主動出擊,但我想也不希望邊事崩壞,韃犯境,影響了他的清修大事。”

  “而如果白蓮教眾與蒙古人勾結,那宣府大同的防線就形同虛設,我們不好直接查仇鸞,但查出白蓮教跟宣大的駐軍有關系,還是有把握的,到時候皇上震怒,再徹查仇鸞的御下不嚴之罪,還怕不把他以前的那些老底都揭出來嗎?甚至連他賄賂嚴嵩父的事情,也可以順理成章地一查到底了。”

  陸炳擺了擺手:“嚴嵩父是不能追查的,只查仇鸞即可,不然萬一打擊面過大,引起嚴嵩一黨的猛烈反撲,我們就麻煩了。仇鸞和嚴嵩不是非常緊密的關系,如果鐵證如山,那嚴嵩也只會說并不熟悉仇鸞,只是看他揭發曾銑,又是名將之后才對其保舉,來一個丟卒保車。”

  天狼心想,這次一下就打垮嚴嵩,確實不現實,先搞掉仇鸞,為曾銑和夏言報仇。順便把陸炳徹底擺到嚴嵩的對立面,以后再慢慢收集嚴嵩一黨的罪證,總有伸張正義的那一天。

  于是天狼說道:“陸總指揮,那我養好這傷之后,就去山西探查了。到時候還需要你給我個身份和官牒,以行個方便。”

  陸炳的眉頭微微一皺:“官牒不能給你。此事是秘密進行。不可打草驚蛇,而且現在嚴世藩盯上了你,今天你損他損得兇,以他的個性,一定會找你的麻煩,你還是先養傷。過了這陣,我再找機會秘密派你出去。”

  天狼點了點頭,行了個禮,準備轉身離開。卻聽到陸炳道:“等一下,我還有件事要問你。”

  天狼略有些意外,轉過身:“還有別的什么事?”

  陸炳的目光炯炯有神,犀利如劍,直直地盯著天狼的雙眼,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內心:“這次行動,你對鳳舞印象如何?”

  天狼突然意識到陸炳的話里有著很深的用意,只是這個用意他現在捉摸不透,他是在懷疑自己和鳳舞之間的關系?還是想聽聽自己對鳳舞能力的看法?又或者是真的要知道自己與鳳舞的合作是否順利,以評估今后對這二人的使用嗎?

  但天狼知道,自己的回答有可能決定鳳舞的前途,甚至是生死,經此一戰,他知道鳳舞喜歡自己,但內心深處仍對她手段殘忍,殺人不眨眼的行徑有所抵觸,以后也并不希望多和此女有瓜葛,于是他迅速地作出了回答:“鳳舞是你陸總指揮調教出來的優秀殺手,我認為她非常符合你的用人標準。”

  陸炳緊接著問道:“我的用人標準,你說我的用人標準是什么?”

  天狼冷冷地說道:“不問是非,不擇手段,對你的計劃分之,不折不扣地完成,出手冷血無情,事后也不會給你留下任何麻煩,這就是你要的人。”

  陸炳笑了起來:“天狼,你覺得你符合這個標準嗎?”

  天狼搖了搖頭:“顯然不符合,但我至少對你有用,所以你現在還能忍受我。”

  陸炳點了點頭:“你很有自知之明,整個錦衣衛,只有你能對我這么說話,但另一方面,你這種特立獨行也讓你能站在我這個角來考慮全局,這一點是鳳舞,達克林他們做不到的。”

  天狼“哦”了一聲:“是么?可是這種所謂的創造性相比你所要求的忠誠和紀律,應該是在其次吧。”

  陸炳的眼中寒芒一閃:“不錯,有腦的人不需要多,但也不能完全沒有,我不可能指揮到行動中的每一個人,所以我也需要有個人能獨當一面,天狼,你最讓我欣賞的不是武功,而是你的腦和判斷力,這點在錦衣衛里無人能比。現在限于你的身份,朝堂上的一些事情你還不清楚,所以有時候會誤判,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你的見識上來了,自然這些不成問題。”

  天狼冷冷地說道:“陸炳,不用給我戴高帽,我的立場和你不一樣,我是一心想報效國家,懲奸除惡,而你只不過是想保住你的地位。只是現在在對付嚴嵩這件事上,我們暫時取得了共識而已。”

  陸炳的嘴角肌肉抽了抽:“我可沒說要對付嚴嵩,這就是你見識不足造成的誤判,能決定嚴嵩去留乃至生死的,只有皇上,而不是你,即使你找出了再多的罪證,只要皇上不想動他,他也是平安無事。”

  天狼沉吟了一下,開口道:“不管怎么說,能多找到他的罪證,以后在皇帝需要證據來扳倒嚴嵩的時候,總能派上用場,陸炳,這次的行動我只想一個人參與,你也別派其他人來扯我后腿了。”

  陸炳笑了笑:“天狼,如果鳳舞想要跟來,你會接受嗎?”

  天狼斷然道:“不用,這事我一個人能解決,不需要任何人扯我后腿,人多了反而分我的心,這次我孤身一人到山西一帶暗查白蓮教,要是身邊還有別人,也不好完成這個任務了。”

  陸炳點了點頭:“好吧,今天的任務完成后,你不用回錦衣衛,一會兒到車上易個容,我會悄悄地把你安排到一處秘密的據點,你養好傷后,就直接到山西去好了,為了方便你行事,我會給你留一面金牌,緊急之時你可以向人出示。”

  天狼看了一眼遠處的大車,想到夏言這一走便是有去無回,心中黯然,問道:“沈鍊本人現在在哪里?還有,夏言這次真的沒法保一條命了嗎?”

  陸炳斬釘截鐵地回道:“夏言是死定了,就算我為他求情也是沒用,只會連官位都保不住,你一會兒去的就是沈鍊的府上養傷,至于你跟我說的保全夏言和曾銑家人的事,我會盡力爭取,你放心吧。”

  天狼再無疑慮,點了點頭,轉身走向了一輛大車,而陸炳看著他遠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天狼坐上車后,一顛跛,他閉上了眼睛,好好地把今天的事情梳理了一遍,又想了想自己有沒有一時說錯話,尤其是在鳳舞的事情上,他自認剛才的回答還算得體,這種時候,越是表現得對鳳舞不屑一顧,厭惡,越是能有效地保護鳳舞,這也算是自己能為鳳舞今天舍命救自己而做的回報吧。

  車在城外行了個把時辰,又進了城內,從四周喧鬧的聲音,天狼知道車已經入了京師,車窗被厚厚的布簾蓋得嚴嚴實實,雖然看不清外面的情況,但他知道陸炳有著一萬種辦法可以讓他甩開嚴世藩的監視,秘密到達沈鍊的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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