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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五回 贖身王翠翹(二)

  那中年美婦連一句客氣的話也沒落下,轉身就奔向了徐海,一陣帶著厚重脂粉味的風重重地拂在了天狼的臉上,差點沒把二人面前的酒杯給帶倒,只見徐海站起了身,從懷里掏出了一疊銀票,而一邊的上泉信之和毛海峰則是一臉的怒容。

  那中年美婦沖著銀票就跑了過去,伸手想拿,徐海卻是把手一縮,銀票又向后退了一段距離,被他牢牢地抓在手中。

  徐海冷冷地說道:“媽媽,稍等一下,二十萬就能把那王姑娘贖了身,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反悔啊。”

  那中年美婦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一邊的上泉信之急道:“徐兄,你可千萬別意氣用事,誤了正經事。”

  徐海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頭對那上泉信之說道:“這事我自有計較,別的女人都無所謂,唯獨這個不可以讓給你,也不能給那個貴人。”

  他說到這里,轉頭看著毛海峰:“阿毛,我們這回是一起出來的,你代表了老行首,現在你說是跟著羅兄還是跟著我吧。”

  毛海峰咬了咬牙,對徐海說道:“但這個女人確實很出色,如果你留下她,卻給那貴人一個稍差一點的,若是此事被貴人知道,那可能會誤了大事的。”

  徐海冷笑道:“阿毛,你可別忘了,這次也不算是我們主動找那貴人,更多的是他需要我們,他也不至于為了一個女人就跟咱們翻臉,至少。這個女人對我,遠比對他要重要。”

  上泉信之嘆了口氣:“早知道這樣,今天就不該跟你一起過來了。算啦,這事依你,我會嚴守秘密的,只是給那貴人的美女怎么辦?”

  徐海微微一笑,笑容中透出一絲邪惡:“這一點,我自有計較。二位勿慮。”

  說到這里時,徐海轉向了那老鴇。沉聲道:“二十萬兩銀票在此,這王姑娘我要了,現在就要把她帶走。沒問題吧。”

  老鴇的眼珠子一轉,突然作勢欲哭:“公子啊,你可真是好心,我女兒這輩子能碰到你這么一個癡心人。可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只是我們這蘭貴坊,全靠了翠翹在撐著場面,你要是把她就這么給買走了,我們這幾十個姑娘都一下子要斷了生計,就連老身我,也只能上街要飯啦!”

  天狼心中冷笑,這老鴇一定是看徐海答應得太爽快了,這才臨時起意加價。他剛才本來有意跟徐海爭一下這個女人。至少不要讓如此俠義的仙女落入嚴世藩的魔掌,但一聽徐海并不打算把王翠翹送給嚴世藩。倒也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另一方面,他以錦衣衛副總指揮的身份和陸炳給的金牌,從南京的錦衣衛分部調個幾十萬兩銀子來跟徐海血拼一下,倒也并非難事,只是仔細一想,徐海的錢都是打劫而來,沒有成本,而且萬一身上錢不夠,還可以找嚴世藩要錢,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在金錢上勝過這個巨貪的,加上徐海要送別的女人給嚴世藩,這樣只要把目標鎖定在徐海新找的那個女人身上就可以了。

  毛海峰卻是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憤怒與沖動,“啪”地一拳擊在面前的小案上,直接把這張名貴的紅木案幾打得碎成幾段,厲害聲喝道:“好個貪得無厭的老雞婆,給臉不要是不是,變著法兒地想黑大爺的錢,信不信老子毛了就把你這破雞窩給全拆了?”

  徐海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默默看戲的屈彩鳳和天狼二人,也不知道這二人剛才詢價是想真買還是隨便一問,但看這二人的裝束,真要拼錢,未必拿不出二十萬兩銀子,于是他咬了咬牙,又從懷中掏出了五張萬兩銀票,冷冷地說道:“媽媽,多的也別羅嗦了,我再加五萬,一共二十五萬兩銀子,王姑娘也并非官奴,需要刑部的贖身公文,上下打點的錢就省了,而你這里是不是能開得下去,與我無關,再說有了這二十五萬兩銀子,足以讓你們這些人一輩子衣食無憂,你若是再找借口加價,那可別怪我的朋友不給面子了。”

  那老鴇一把就接過了徐海遞過去的這一沓銀票,破泣為笑:“哎呀,公子果然出手大方,翠翹跟了您,可真是八輩子的福氣啊,我這就去安排一下,兩天后您過來領人就是。”

  徐海的臉色一沉:“媽媽,錢都收了,為什么不讓我現在就去領人?”

  老鴇笑著揮了揮手巾:“公子啊,您這就不知道了,我們這一行有自己的規矩,姑娘出閣的時候,要清點好自己的隨身錢物,這些年貴客們打賞姑娘的錢,我們這里留一半,剩一半是給姑娘自己的,這些整理都需要時間,而且跟其他的姐妹們也總要道個別,您就放心吧,我這里收了您的錢,就不會有事,后天您過來接人就行。”

  徐海皺了皺眉頭:“既然如此,我去見那王姑娘一面,如何?”

  老鴇有些遲疑:“公子啊,我們這里按說沒這個規矩的,姑娘被贖回之前見客人,有可能反而會生出變數,不太吉利啊。”

  徐海不耐煩地從懷里又掏出一錠十兩重的金元寶,扔給了老鴇:“這個就算見面費好了,我只要兩個時辰,說說話就行。”

  老鴇的眼睛都開始放光了,一下子半搶半接地抓過了金元寶,笑道:“沒問題,全包在我身上啦。您請稍待,我這就去安排。”

  老鴇轉過身,臉變得比翻書還快,走向了屈彩鳳和天狼二人,一副鄙夷的神情掛在了臉上,一手叉著腰,說道:“二位,酒也喝過了,花船也看過了,本坊這就關門歇業了,還請二位把晚上看船的錢和酒錢給結一下。”

  屈彩鳳惱恨這老鴇的勢利眼,也不起身,自斟自飲了一杯,淡淡地說道:“不是說這幾位貴客包場了嗎,怎么還問我們要錢?”

  那老鴇的眉毛倒豎了起來:“吆嗬,想喝霸王酒是不是,也不看看我們蘭貴坊是什么地方,容你們這么放肆,來人哪!”

  老鴇的話音剛落,里間就沖出來二十幾個打手,個個拿著茶杯口粗的大棒,只等一聲令下,就要撲上來打人。

  天狼冷笑一聲,拿起面前的酒杯,滿滿地倒了一整杯酒,然后手腕一運力,把那酒杯直接以暗器手法擲了出去,只聽“篤”的一聲,天青瓷制的酒杯居然生生地嵌進了水榭的柱子上,而里面留著的酒卻是半滴也沒灑出,這份功力,看得連對面的三個倭寇都臉色微微一變。

  那老鴇雖然勢利蠻橫,但平時也見識過不少江湖人物,多少也識點貨,一看天狼露的這一手,馬上又換上了一副笑臉:“哎呀,二位爺,剛才是跟你們開玩笑的呢,今天大家這么高興,老身只是助個興罷了,來人,還不快給這位大爺換個酒杯!”

  屈彩鳳站起身,拍了拍衣服的下襟,冷冷地說道:“不用了。我們走吧。”她也不看那老鴇,對著徐海抱拳一笑,徑自就向門外走去,而天狼也緊緊地跟在她身后,那老鴇的聲音遠遠地從身后飄了過來:“公子下回再來玩兒啊。”

  兩人拐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蘭貴坊始終在他們的視線之內,而那些守在門外的倭寇護衛們也一直抱劍而立,進了小巷后,屈彩鳳低聲道:“天狼,接下來怎么辦?”

  天狼的雙眼炯炯有神:“看起來,我們得抓緊時間換裝易容了,那徐海好象有了別的目標,不過他應該會在兩個時辰后再有所行動,你先回去把夜行服拿來,我這里有現成的面具,一會兒換了衣服后跟蹤這幫倭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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