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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五回 詐尸誘敵

  薄薄的晨霧之中,隱隱約約的只看到影影綽綽的人向著北門這里奔來,李滄行的目光如炬,透過這白色的霧氣,可以清楚地看到足有六七百名黑衣忍者,架著梯子,背著繩鉤,正向著城墻這里奔跑,而那甲賀半兵衛,正給六七個上忍簇擁著,站在離城墻百步左右的位置,不停地招呼著手下上前。

  李滄行冷笑一聲,說道:“王將軍,暫時不要暴露兵力,城頭留一百多人就行,打到激烈的時候再讓大家上。”

  王蓮英疑道:“天狼將軍,有這么多敵軍攻城,人太少了只怕防不過來吧,這里不是西門,足足比那里寬了一倍有余,你雖然神勇蓋世,但一個人也不可能守住整段城墻吧。”

  李滄行微微一笑:“王將軍,聽我的,不會有錯,敵人不傻,這一波一定是有什么詭計。”

  王蓮英咬了咬牙,轉頭大聲喝道:“留兩百人在城頭,其他人全部下城,隨時待命。”

  正說話間,忍者們已經奔到了城下,留在城頭的那百余名士兵開始放箭,而錢廣來,歐陽可等人也把手中的暗器向著城下傾瀉,頓時就有二三十名忍者慘叫著倒下,而其他的敵忍者毫不退縮,一邊開始向城墻上架起云梯,搭上繩鉤,一邊沿著這些器材向城上開爬。

  北門的高度比起西門來說,要高了半丈左右,守城的士兵們紛紛抽出刀劍,把擹在城垛上的繩鉤砍斷,還有些士兵拿著長槍和鋼叉,把搭上城頭的梯頭給推掉,爬梯子的忍者們往往剛剛爬上去一半,就凌空摔了下來。倒在地上七暈八素的,被一邊的同伴們拉起,然后繼續向城頭攀爬。

  李滄行在城頭上則扮演起了救火隊員的角色。一旦發現有敵忍者上了城頭,則施展輕功飛過去。斬龍刀只一揮,就會有一兩名忍者慘叫著,帶起一蓬血雨摔下城去,而城下的忍者們盡管不停地用暗器向他的身上招呼,可是強大的天狼戰氣卻把這些暗器擋在了李滄行身外一兩尺處,就算有個別腕力強勁之人發射的暗器能沖破護身真氣,打到李滄行的身上,那一身十三太保橫練也把李滄行的周身肌肉練得如鋼似鐵。甚至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城頭的激戰持續了小半個時辰,忍者的尸體在城下已經堆積了百十來具,但一個人死了,往往就會有兩三人補上,更是有些輕功不錯的中忍和上忍,靠著高人一等的躍縱之術,在梯子上一點,就能蹦上城頭,這回大家都知道了李滄行這個黃衣死神的厲害,往往沖上去后發現李滄行離自己近的話。就虛攻兩三招,殺傷附近的幾個人,然后趕在李滄行過來之前再跳回城下。

  又是一個上忍跳上了城頭。就在李滄行的背后三丈左右,五六個守兵持刀上前,他的周身黑氣一現,身形一矮,三把鋼刀從他頭上掠過,而他手中的那把泛著青光的忍者劍,卻如同毒蛇的信子,詭異地在地上一轉,三名士兵只覺得膝蓋處一寒。然后小腿以下就失去了知覺,再一看。卻發現自己的腿竟然被這一刀生生削斷,齊齊地慘呼一聲。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這名上忍一擊得手,哈哈一笑,起身一腳,把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明軍士兵踢得飛出了城墻,李滄行猛地一回頭,紅通通的眼睛里,殺氣四溢,這個上忍心中一寒,左手連揮,三點寒星就向李滄行的前胸三處大穴飛來,而他自己的身形則凌空而起,不過方向卻是向著城墻外而去。

  李滄行對那三枚暗器不管不顧,這是他今天碰到的第六個這種上忍了,全是趁他不備,在他身后偷偷上城,擊殺幾名普通明軍之后,便在他反擊之前跳回去,看著地上斷腿慘號的三名士兵,李滄行心中怒火萬丈,也不顧這三點暗器,周身紅氣一震,就向著那上忍的方向飛去。

  “噗”“噗”“噗”三聲,三枚忍鏢擊穿了天狼的護體紅氣,釘在了他的胸前,他只感覺到胸口一麻,但根本不想顧及這種感覺,稍一運氣,周身的紅氣暴起,氣息運轉源源不斷,踩著一個士兵的肩頭,身形如大鳥一般,一飛沖天。

  那名上忍這會兒身子已經探出了城墻之外,他回頭一看,卻驚恐地發現剛才跟自己離了三丈遠的李滄行,這會兒卻已經跟自己距離只有一丈多,若不是中間還隔了幾個人,只怕這會兒已經殺到自己的面前了。

  不過上忍的嘴角邊先是一勾,轉而還是浮現出了一絲笑意,自己的身子正在向下墜落,而李滄行即使武功蓋世,這一下身在空中也無從發力,刀波是發不出來的,自己這一下,當可安全無虞。

  李滄行的眼中閃過一絲凌厲的殺氣,他一聲清嘯,吼道:“拿命來!”右手的斬龍刀如流星一般,脫手而出,直奔那名上忍而去。

  上忍的眼中現出一絲恐懼,這斬龍刀去勢如此之快,而他在空中根本無法躲避,只聽“噗”的一聲,刀鋒入體,生生把這名上忍穿了個透心涼,他的手無力地抓著斬龍刀的刀柄,嘴巴一開一合,似乎想要說些什么,眼睛睜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這樣給殺了。

  李滄行傲然立于城垛之上,眼中紅芒一閃,右手疾出,一道淡淡的紅氣從掌心涌出,直連到那斬龍刀的刀柄,此時那名上忍的尸體還沒有落地,只聽“呯”地一聲,這尸體在空中突然炸裂開來,斷首殘肢橫飛,鮮血與內臟淋得周圍的人滿身滿臉都是。

  血光沖天之中,斬龍刀一陣旋轉,離這尸體最近的密集人群中,發出聲聲慘叫,七八個黑衣忍者紛紛仆地,而五六個腦袋滾得滿地都是。

  甲賀半兵衛不知何時,已經潛入了離城墻二十步左右的地方,在他的身后,跟著三十個忍者打扮。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的手下,可是每個人的手里。卻端著一支鐵炮,而火繩已經分明在燃燒著。

  甲賀半兵衛一揮手。身邊的五個上忍同時一提身形,飛向了城頭,他們的腳在城墻下的下忍們的肩膀和腦袋上一踩,借力就直接跳到了李滄行的身邊,在空中,一蓬暗器出手,直奔李滄行本人。

  李滄行正把斬龍刀收在手里,只見眼前如繁星點點。破空之聲不絕于耳,他的雙眼中紅光一現,斬龍刀收到二尺左右,繞著周身一陣揮舞,“叮叮當當”地一通響動,幾十枚暗器紛紛落到了他的腳下,不少還深深地釘入了城垛的泥土之中,可見發鏢之人腕力的強勁。

  饒是如此,李滄行的小腿和左肩頭仍然中了三枚忍鏢,火辣辣地痛。只是他來不及把鏢拔出,那五個上忍便雙眼通紅,鼓起周身的黑氣。雙手持著忍者劍,揉身撲上,五把明晃晃的忍劍,分刺李滄行胸背之處的五處要穴,四五個附近的士兵想上前阻擋,卻被這五人腳踢拳擊,打得飛了出去,城垛上頓時形成了五名上忍圍攻李滄行一人之勢。

  李滄行戰意高昂,哈哈一笑。周身的紅氣一暴,連同胸前的三枚忍鏢。六枚釘在身上的暗器紛紛墜落到他的腳下,他舌綻春雷般地大喝一聲“還你”!斬龍刀一揮。胸前落下的三枚暗器,如流星一般,直奔面前沖在最前的一人而去,那忍者沒有料到李滄行居然如此兇悍,直接以這種方式把暗器回敬,匆忙間舉劍一格,只聽“啪”地一聲,精鋼鍛造的忍者劍居然被忍鏢打得從中折斷,而半截斷刃直接向后飛出,插到了他的額頭上,這人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便倒地而亡,而他的尸體橫著倒下,把后面的兩個上忍的身形慢慢地遲滯了一下。

  李滄行一擊得手,一個大旋身,轉向了從后面奔向自己的二人,兩把明晃晃的忍者劍已經分襲他的背心與右腿內彎,無聲無息,可是透著黑氣的劍尖卻如同地府的冥刺,分明就是奪命利器。

  李滄行一扭虎腰,身形一扭,那把襲向他背心的忍者劍,堪堪地從他的胸前刺過,而他的雙腳卻沒有停頓,連環踢出,一個鴛鴦碎骨,直踢中攻他下盤的那名上忍的手腕,只聽到一聲恐怕的骨裂之響,那名上忍的右手手腕,居然給踢得跟身體分了家,帶著那柄劍,就飛到了城樓的另一邊。

  第一名上忍的劍險險地擦過李滄行的胸前,他的去勢太急,整個人就沖到了李滄行的身前,李滄行的左肘沉出,重重地擊中了他的肋部,這名上忍悶哼一聲,便和身后那名斷腕的同伴一起,被生生擊得飛下了城頭,落到了城下,城下早就埋伏的數十名女兵們沖上前來,刀槍齊下,一下子就把這兩名倭寇上忍砍成了肉泥。

  另一邊,另二名上忍終于越過了第一個死去的同伴尸體,撲向了李滄行,兩把忍者劍幻出萬千的劍影,把李滄行的背后要穴全部籠罩在內。

  李滄行哈哈一笑,斬龍刀長到三尺,右手持刀,卻使出了兩儀劍法的劍術,急速地拉出了兩個光圈,兩名上忍的忍者劍一下子被光圈套中,只覺得有一股絕大的力量把自己向圈中拉,而手腕卻是再也無法發力,抖出劍花來,二人心中大駭,想要抽身而退,卻哪還來得及,兩只小臂很快地被絞進了光圈之中,只見李滄行雙眼中紅光一閃,殺意四現,而兩道光圈突然變得光芒大盛,兩聲慘叫聲響起,這兩名上忍的右手,連同著兩把忍者劍,被生生地從肘部絞斷,落到了地上,而那兩名忍者痛得癱到了地上,左手捧著自己血流如注的右臂,慘叫著滾來滾去。

  李滄行向前一躍,凌空一腳踏下,左邊的一個忍者正好滾到仰天朝上,這一下正好踏在他的胸骨之上,直接踩得他的心臟都飛了起來,而右邊的那個上忍也顧不得喊疼了,飛起一腳,向著李滄行的右腰踢來,在半空中,他的腳尖突然彈出一截刀尖,直襲李滄行的軟肋。

  李滄行看也不看右邊那人,斬龍刀轉起一輪光圈,再次把他的右腿給圈住,這人發出一聲恐怖的嘶吼聲,右腿沿著膝蓋處生生給絞斷。李滄行的眼中閃過一絲殺意,手腕一抖,半條殘腿便帶著那個刀尖。飛到了那名斷手殘腳的上忍前胸,刀尖透胸而入。那人連滾都不能再滾一下,便氣絕而亡。

  甲賀半兵衛冷冷地看著城頭發生的一切,就在李滄行殺掉最后一名上忍的時候,他突然吼道:“就在這時,放!”

  三十挺鐵炮沖著城頭那個獨一無二的黃色身影,一陣猛轟,這回不是象以前那樣此起彼伏的槍聲,而是幾乎整齊劃一的一聲巨響。剛才這三十名火槍手一直在瞄準著李滄行,只等他身形一滯,便會齊射。

  甲賀半兵衛把自己五個最得力的手下派到城頭送死,等的就是這個李滄行停下來的機會,李滄行的功力太高,在城頭一直飛來飛去,根本無法讓需要瞄準的火槍手有從容瞄準的機會,而他的護體身氣太強,除了能洞金穿玉的鐵炮外,無論是忍鏢還是手里劍。都根本無法穿透李滄行的天狼戰氣。

  彌漫的硝煙伴隨著一聲慘叫同時出現,甲賀半兵衛的嘴角邊掛起一絲殘忍的笑意,他清楚地看著城頭的那個黃衣大漢噴出一口鮮血。直愣塄地倒了下去,甲賀半兵衛興奮地右拳一擊左掌,大吼一聲:“好!終于干死你啦!”

  城頭響起一陣慘呼聲:“天狼將軍,天狼將軍!”甚至還夾雜著一些女人的哭號之聲,甲賀半兵衛哈哈大笑,一下子抽出了手中的忍者劍,拉下了臉上的黑布,露出一張四十多歲,陰鶩而狠毒的臉。兩抹小胡子跳動著,吼道:“打死了那個殺才。甲賀男兒,給我沖!”

  還沒等他的話音下落。身后就響起了一陣震天的喊殺之聲,甲賀半兵衛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回頭一看,只見兩千多名浪人武士們,手里拿著明晃晃的太刀,潮水般地沖了上來,就在他這一愣神的功夫,就有三四百人越過了他的位置,沖到了城下,爭先恐后地順著云梯和那些留在城上的繩鉤開始向上爬,更是有些性子急的開始疊起羅漢,踩著人的肩膀就沿著城墻向上拱。

  甲賀半兵衛差點一口血沒噴出來,他沒想到自己折騰了這半天,幾乎把手上剩下的老本都打光了,連那五個親衛上忍都戰死,眼看到了收獲的時候,卻給那上泉信雄開始搶果子了,他揮刀吼道:“上泉信雄,上泉信雄,你給我出來!”

  一身盔甲,得意洋洋的上泉信雄戴著面當,在二十多個武士的護衛下,大踏步地走了過來:“甲賀君,你辛苦了。”

  甲賀半兵衛把頭上的黑布也一把扯下,披頭散發,面目猙獰地沖到了上泉信雄的面前,兩個武士刀出半鞘,上前擋他了甲賀半兵衛,上泉信雄笑著雙手一分,把兩個手下從自己的身前撥開,拿下了臉上的面當,笑容可掬地說道:“甲賀君,有何貴事?”

  甲賀半兵衛的臉快要貼上上泉信雄的那張臉了,他鼻子里噴出的熱氣,混合著這早晨的晨霧,分明地噴在上泉信雄的面頰上,轉瞬間就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個個小水珠,他雙眼瞪得象個銅鈴,吼道:“上泉信雄,你什么意思,我好不容易把那個什么天狼將軍給干死了,這時候你上來搶功?”

  上泉信雄哈哈一笑,說道:“甲賀君,不要激動嘛,你的人剛才這一輪進攻,損失太慘了,我們都看在眼里,雖然殺了那個黃衣大漢,可城上敵兵還有不少,我看你的手下已露疲態,能躍上城頭的上忍們也是傷亡殆盡,這才讓兄弟們上前,把你的忍者們輪換下來休息。”

  甲賀半兵衛氣得一跺腳:“屁話!你以為我看不出你心思嗎?那黃衣漢子一死,破城指日可待,你這分明是要搶功,不對,你是要搶城中的東西。”

  上泉信雄“嘿嘿”一笑:“甲賀君,你們忍者要那城中的甲胄軍械又沒用,只有我們浪人武士需要那個,那黃衣漢子剛死,城頭敵軍大亂,正好趁著這功夫,派生力軍上,一舉攻上城頭,如果只靠著你那些已經精疲力盡的手下,只怕是抓不住這個機會的。”

  甲賀半兵衛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其實他也清楚,從昨夜到現在的這場苦戰,手下的忍者們已經非死即傷,活著的也是疲勞不堪,難以再戰,剛才他是想自己親自爬上城墻以鼓舞士氣,奪下頭功,再扭頭一看,卻發現已經有上百名倭寇刀手們爬上了城頭,這首功之事,是不用想了,他長嘆一聲,頹然后退兩步:“罷了,上泉信雄,咱們以后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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