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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一回 閨蜜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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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蘭湘微微一愣,她的目光落在了這一路排成長龍,夾道而立的少林僧兵身上,左邊的一列全是黃色衣衫的南少林弟子,挎著戒刀,而右邊的一列則是身穿灰色僧袍的北少林弟子,個個持著法棍,看起來個個威風凜凜,古銅色的皮膚上,閃著光澤,人數從這寺門口一直綿延到山腳下,光這里就至少有兩三千人。

  沐蘭湘點了點頭,密道:“林姐姐說得不錯,少林派顯然是有備而來,只是小妹有一點不明白,展師弟提前十天來了南少林,卻并沒有和智嗔大師打上照面,而智嗔大師卻是帶了兩千多弟子來,顯然并不是和展師弟溝通商議的原因,難不成,少林派也有自己的打算?”

  林瑤仙輕輕地嘆了口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即使是我們名門正派,向來也要爭個高下的,沐師妹,你還記得二十年前的那次落月峽之戰前,我們也是這樣在武當集結,比武奪帥的嗎?”

  沐蘭湘的眼中閃過一絲無奈:“怎么會不記得呢,就好象昨天發生的事情一樣,見聞大師和寶相寺的一相大師一場大戰,兩敗俱傷,給聯軍出征也蒙上了一層陰影,自那以后,我們伏魔盟近二十年的時間都沒有這樣大規模地聚會了。難道今天又要重演昔日的悲劇嗎?”

  林瑤仙秀目流轉,看著沐蘭湘,說道:“妹妹,你能跟我說句實話嗎,尊夫這次究竟怎么想的,是不是想借著這次會盟。奪得伏魔盟的主導權?”

  沐蘭湘微微一愣,隨口道:“林姐姐。怎么突然說起這個呀,外子有什么事情做得讓你不滿意嗎?”

  林瑤仙微微一笑。如夏花般燦爛,讓身為女子的沐蘭湘看得也有些癡了:“好妹妹,不要亂想,我們峨眉派都是女子,本不欲出頭爭個短長,再說了,我很清楚,我的這功夫,和妹妹相當。比起徐師兄來,卻是稍遜了半籌,即使有心去爭,只怕也是爭不過的。”

  沐蘭湘的臉上閃過一陣紅暈,不管怎么說,能讓心高氣傲的冰山美人林瑤仙親口說不如自己的丈夫這樣的話,總歸是順耳得很,她輕輕地說道:“姐姐你可是過譽了呀,外子練的功夫和我們不一樣呢。再說了,他跟我拆招還經常輸給我呢,要我說呀,姐姐若是跟她真打起來。八成是能贏。”

  林瑤仙笑著搖了搖頭,在沐蘭湘的鼻子刮了一下:“你這丫頭,胳膊肘向外拐呀。嘻嘻,徐師兄是心疼你才故意輸給你的呢。要是真的跟外人動起手來,又怎么會手下留情呢。”

  沐蘭湘扭頭看了徐林宗一眼。只見他凝神思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對自己這里也沒有看一眼,她意識到徐林宗肯定是在想一會兒天狼出現后的事情,笑容又僵在臉上,默然無語。

  林瑤仙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連忙把話題岔開:“沐師妹,我的意思是,如果一會兒真的要通過比武的方式來決出這一次的盟主,或者用推舉的方式的話,我峨眉會全力支持徐師兄當這個盟主的。”

  沐蘭湘有些意外:“林姐姐何出此言呢,當這個伏魔盟的盟主是件很光榮的事情,你們峨眉也是有資格的,何必要讓人?”

  林瑤仙搖了搖頭:“我們畢竟是女子,又地處西南邊陲,通信和聯絡并不方便,且不說我的武功和輩份并沒有達到這個盟主的資格,就算僥幸得到,也會惹得眾人不服,這個盟主的設立是為了更好地整合各派,統一對魔教的,要是適得其反,那還不如不搞呢。”

  沐蘭湘點了點頭:“那真是委屈姐姐了,可你為什么要支持我們武當呢。”

  林瑤仙微微一笑,嘴邊梨窩一現:“華山自不必說了,明眼人都應該知道,他們現在是沒有這個實力,展師弟也沒這個威望來領導群雄的,我們挑個四五百弟子可以從幾千人中間精選出來,而他的手下不到四百,也是他現在的幾乎全部家當了,若是他能當這盟主,只怕連我都不會服氣呢。”

  沐蘭湘笑了笑:“可是展師弟的武功可是出類拔萃呢,如果不考慮門派的規模,只說武功的話,他應該是有機會的。”

  林瑤仙正色道:“好妹妹,我總覺得展師弟性格偏激,手段狠辣,行事并非我正派所為,而且私心過重,比如這次伏魔盟盟主的選擇,本來如果光明正大,出于公心的話,我也不會說什么,可他明顯是想借這個辦法來讓實力最弱的華山能跟其他幾派平起平座,給自己爭一個當盟主的機會,為此還不惜把救命恩人天狼描得一團黑,這等作法,非俠士所為,所以我是不希望他當上這個盟主的。”

  沐蘭湘一聽到天狼二字,心就開始“呯呯”地直跳,人也變得六神無主起來,林瑤仙看到她的樣子,輕輕地用另一只手也握住了沐蘭湘已經開始掌心微微冒汗的柔荑:“好了,一會兒就真相大白了,別緊張。”

  沐蘭湘茫然地點了點頭,嘴里三心二意地說道:“林姐姐,那,那你為什么不去支持少林派的智嗔師兄呢?”

  林瑤仙皺了皺眉頭:“按理說呢,少林派千年來領導正道武林,乃是泰山北道一般,應該支持的,但自從落月峽之戰后,身為正道首領的少林派,所做所為卻有些讓人失望,南北少林都只是緊守自己的門戶,廣招弟子以彌補落月峽之戰中的損失,對于魔教勢頭兇猛的北進,卻是幾乎聽之任之,那幾年幾乎全是靠了峨眉,武當和華山三派在支持,少林派卻幾乎是在坐山觀虎斗,妹妹,難道武當上下對此從沒有意見嗎?”

  沐蘭湘輕輕地嘆了口氣:“好姐姐,你有所不知,少林派當時的后臺。閣老夏言夏大人在朝中失勢,先是給貶官回家。然后起復之后又被嚴嵩陷害,落得了個身首異處的下場。少林派朝中無人,還被嚴嵩借口寺院侵占民田,奪去了不少免稅的永業田,所以少林一直不敢妄動,另一方面,落月峽之戰中,少林的損失是最大的,也急需恢復元氣,所以就一直隱忍多年。這也是我的公公徐閣老對外子說的,我想這回智嗔大師拉出如此規模的隊伍,恐怕也是意在向天下證明少林的實力,讓魔教和我們伏魔盟其他幾派,都不至于小瞧了少林。”

  林瑤仙點了點頭:“那看來是我誤會少林了,不過即使如此,我也仍然支持武當,畢竟徐師兄的父親是徐閣老,朝中的支持力度更大一點。再說當今的皇帝重道輕佛,想要戰勝魔教,還是全力支持武當更好一些。”

  沐蘭湘點了點頭,開始四處張望起來:“林姐姐。你說,你說那天狼,還有。還有他的黑龍會怎么還沒有來呢?今天我們這么多人擺出這陣勢就是為了迎接他,他該不會放我個一個大鴿子吧。”

  林瑤仙看著沐蘭湘這半是緊張。半是期待,欲拒還迎的神色。心中暗自神傷,暗自想道:傻妹妹,你就是知道了天狼就是李滄行,又能如何呢?你已是徐夫人,再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到時候傷的還是自己啊。她忍不住想開口勸沐蘭湘兩句,提前給她打打預防針,可是突然間,林瑤仙看到沐蘭湘抬起搭在額頭遠望的右手,落下的袖子里,露出了半截雪白粉嫩的玉臂,而肘關節的內彎處,一點艷紅奪目的朱砂,卻是格外地顯眼,比那些南少林大師們披著的大紅袈裟,還要紅上三分呢。

  林瑤仙一下子給雷得不知所措,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沐蘭湘居然還是處子之身,用左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再一定晴細看,分明那鮮紅的朱砂還在,嬌艷欲滴,就跟自己左手肘內彎上的那點守宮砂一模一樣。

  林瑤仙的手不僅微微地發起抖來,沐蘭湘似乎也注意到了林瑤仙的變化,轉過頭來,眨了眨美麗的大眼睛:“林姐姐,有什么不對的嗎?”

  林瑤仙定了定神,用盡量平靜的語調密道:“妹妹,你,你手上的守宮砂………”

  沐蘭湘的臉上飛過一朵紅云,剛才她一時不慎,袖子處的護腕松了口,露出了小臂而不自知,她連忙扣好了自己的護腕,拉著林瑤仙的手,低頭輕輕地密道:“林姐姐,這個事情,還請為小妹保守秘密,不要,不要跟任何人說。”

  林瑤仙點了點頭,追問道:“這怎么可能呢,你都,你都嫁給徐師兄這么多年了,怎么還會………”她收住了嘴,意識到這樣問人家夫妻間的不太好。

  沐蘭湘嘆了口氣,眼神變得憂傷起來:“實不相瞞,我當年和徐師兄乃是假結婚,那時候我四處尋不到大師兄,又沒有法子能激他出來,而徐師兄也想借機會讓屈彩鳳死了心,不再糾纏于他,這是我們的私心,于公來說,武當當時內鬼未除,徐師兄又是突然回幫,人心浮動,若不是我當時下嫁于他,只怕武當會有傾覆之危,于是我們就設計了這個假婚禮,一來是想讓屈彩鳳死心,二來是希望引出大師兄,由他來執掌武當,三來,若是大師兄不出現,這婚姻可以鞏固徐師兄的地位,保住師門。”

  林瑤仙皺了皺眉頭:“可是,可是那婚禮上李師兄并沒有出現,屈彩鳳倒是被徐師兄刺了一劍后負氣而走,你們,你們后來也沒有假戲真作?”

  沐蘭湘眼中開始盈起了淚花:“沒有,徐師兄的心里只有屈彩鳳,我的心里也只有大師兄,我們二人早就情同兄妹,不可能真正在一起的,再說,那天我事后才知道,大師兄來過的,我在武當的后山,發現了他丟掉的我們的定情信物,他,他一定是以為我移情別戀,背叛了他,才,才不要我的。”

  林瑤仙幽幽地嘆道:“好妹妹,這么多年可真是苦了你了,李師兄若是知道你的這份情意,一定會后悔這些年對你的誤會的。”說到這里,她的雙眼也開始模糊起來。本來林瑤仙自以為是世間少有的癡情女子,卻沒有想到沐蘭湘竟然深情至此。自己與她相比,終究還是差了半籌。一想到呆會兒李滄行出現時,這段戲劇性的姻緣還不知如何收尾,她突然有些不敢向下想了。

  林瑤仙意由心生,不僅多看了沐蘭湘幾眼,卻突然發現今天的沐蘭湘,還刻意地打扮了一番,清純了許多,雖然仍是婦人打扮,但頭上插著的那只玉簪和耳上掛著的兩只翡翠耳墜。卻看起來年代很久遠,而她今天穿的,并不是作為武當妙法長老的那種天藍色道袍,而是以前來峨眉時曾穿過的高階弟子的藏青色勁裝,吹彈得破的臉彈上,雖然未施粉黛,卻透著一股子蘭花清香,顯然是用花瓣洗過臉,林瑤仙突然意識到。這些只怕是沐蘭湘上次在峨眉與李滄行分別時穿的衣物,事隔多年,她居然重新穿了出來,這顯然是在為再次的重逢作準備了。

  沐蘭湘也意識到林瑤仙正在一動不動地看著自己。臉上微微一紅,右手輕輕地撫著自己的臉,密道:“林姐姐。我,我今天的打扮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若是,若是他真的來了。看到我會不會,會不會反而不高興?”

  林瑤仙微微一笑:“你別胡思亂想了,一會兒不就知道了嗎。”

  二人正私語間,突然看到山腳下的另一邊山角那里,轉過來一大堆人馬,浩浩蕩蕩,卻是穿著統一的土黃色勁裝,數百人為一隊,分成了六隊,而正中間卻打著一面大旗,上面繪著一條飛舞著的黑龍,張牙舞爪,氣勢逼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這支龐大的隊伍,走在前面的黃衣高手,個個身形矯健,太陽穴高高地隆起,步伐沉穩,幾乎每步的距離都一樣,一看就是內外兼修的高手,比起尋常的江湖人士,更多了幾份沉穩,紀律與肅殺之氣,即使是以陣法稱雄于江湖的少林武僧們,也都看了點頭不已,暗自稱奇。

  智嗔的眼睛終于微微張開了,長須微微地飄了起來,看著源源不斷還在從山角轉出的黃衣大軍,他嘆了口氣:“這天狼是有備而來,想不到他在這福建也就半年時間,居然能集結起這么多的江湖高手,有如此龐大的規模和氣勢,實在是讓人刮目相看啊。”

  展慕白也沒有真正地見識過李滄行的實力,這一下看得有些呆住了,心中半是羨慕,半是嫉妒,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是說不出話來,久久,才恨恨地說道:“依我看,這些也不全是江湖人士,即使是我們各派的弟子,武功是一回事,但這行軍的架勢,除非經過嚴格的軍事訓練,是走不出這樣的隊伍的,這些只怕并不是江湖人士,有許多是士兵,對,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天狼借了軍隊來給自己撐腰。”

  楊瓊花勾了勾嘴角,輕輕地搖了搖頭:“師兄,我覺得不太象啊,你看那些人,個個一看都是有功夫在身的,絕非普通的士兵,而且他們拿劍拿刀,手都沉穩有力,不象那些拿慣了長槍盾牌的軍人,走路帶風,也都是輕功不錯,分明就是武林人士,怎么會是軍人呢?”

  展慕白不滿地一回頭,瞪了楊瓊花一眼,嚇得楊瓊花趕緊閉上了嘴,不敢再說話。

  展慕白轉回頭,咬牙切齒地說道:“聽說那天狼在戚家軍里當了很久的教官,也許教會了那些士兵一些拳腳功夫,然后再教他們一些內功的基本打坐吐納之法,通個一兩條經脈,也能裝著會武功的樣子,這又不是難事,我當年上華山的時候幾乎還不會武功呢,不也學了半年多就有模有樣了嗎?對,一定是這樣的,天狼肯定是借了士兵過來嚇人,智嗔師兄,咱們可不要給他騙了。”

  智嗔緩緩地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展師弟只怕又說錯了,按你上次跟我說的,這天狼打下橫嶼島后就大搶戰利品,還把戚家軍氣得回浙江了,那戚將軍又怎么可能借兵給他呢?”

  展慕白呆了呆,強辯道:“那,那也可能是其他的部隊,比如福建的駐軍,比如胡宗憲胡總督給他派的援軍。”

  智嗔嘆了口氣:“展師弟,不必再強行說服自己了,你自己信這些嗎?臨時調來的軍隊,沒有訓練過武功,哪可能有這些功夫在身?看來天狼的實力超過了我們的想象,這回我們還得小心應對才是。”

  楊瓊花也插話道:“是啊,師兄,我一直說天狼并不是壞人,沒有跟我們為敵的意思,要不然也不會在塞外救你了,你還說他是以前我們都認識的人,也是跟魔教有血海深仇,那我們為什么不能做朋友呢?”

  展慕白心煩意亂,罵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巴,這人野心勃勃,能力又強,滅了魔教后,下一步就會對付我們了,絕不能讓他這樣輕松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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