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涯子的嘴角勾了勾:“非也非也,這個宗主雖然實力強大,但還不至于能號令我,我跟他不過是合作的關系,有約在先,人間的皇位歸我,而成仙之事我不干涉他,所以他助我登上皇位,我助他成仙,彼此之間是合作關系。而你的身世,也是這個宗主告訴我的,當年在豹房把你抱出來,最后交給我的,就是這個宗主。”
李滄行咬牙切齒地說道:“這么說來,當年是這個什么宗主參與了對我娘的襲擊?”
云涯子點了點頭:“正是,那年是寧王起兵的時候,你爹正德皇帝率兵南下平叛去了,而我當時人是在寧王那里,正要考慮是不是拿出建文帝詔書助他成事,可是這個宗主說,當時你娘已經快要臨盆,只要生出一個皇子,那么正德就是死了,皇位也是八成落在這個皇子的身上,所以光是助寧王起兵還不成,還得把你這個正德的皇子給殺掉,以絕后患,所以我和他兵分兩路,他去殺你母子,而我則在南方助寧王起事。”
“可是想不到寧王實在是太沒用,也就起兵一個月就失敗,還好宗主那里得了手,但不知為何,他沒有取你的性命,而是說把你送上武當,讓你學藝,還說將來總有用得著的時候。唉,早知今日,當初就不應該一念之慈,留你性命!”
李滄行這才知道當年居然不是黑袍把自己從豹房里抱出,對此人以前的救命之恩也沒有了,心中更是厭惡,冷笑道:“無論是你。還是那個什么宗主,什么時候會有一念之慈?你們只不過是看我有利用價值罷了,我是正德皇帝的遺腹子,又有蒙古背景,以后只要讓我得不到王位。那一般情況下,我會跟你們這些野心家合作,起兵去奪取皇位,就是沒有那個太祖錦囊,也會讓我回我娘的蒙古部落,引蒙古兵進入中原。這恐怕才是你們真正的如意算盤吧。”
云涯子恨恨地說道:“不錯,我們就是這樣打算的,只可惜澄光這個傻瓜,從小教你什么仁義道德,良善之心。本來是想讓你不跟我們爭奪皇位,可沒想到你還真信了這一套,尤其是你這小子給那沐蘭湘迷得神魂顛倒,整個心思全在這女人身上,毫無王者君臨天下的霸氣,開始我們覺得是好事,可后來就越來越發現這樣有益無害了。”
李滄行的嘴角勾了勾,眼中神光一閃:“我離開黃山三清觀之后。你們通過紫光師伯讓我去峨眉派臥底,但又事后想辦法讓我撞上巫山派,想來我去峨眉的時候就碰到巫山派大戰峨眉。當時你們的如意算盤,是讓我進入巫山派,幫你們去查找太祖錦囊的下落吧。”
云涯子點了點頭:“不錯,這正是我們的計劃,讓你去黃山,不過是幫我的脫身找個好理由罷了。不然我成天得以云涯子的身份呆在黃山,無處可去。只會妨礙我的大事,另一方面當時陸炳也盯上了我們黃山派的基業。我正好借機脫身,陸炳,你以為我不知道火練子是你的人嗎?”
陸炳冷笑道:“我就奇怪以你云涯子的精明,怎么會這么輕易地讓火練子,也就是腹蛇得了手,原來你是一早就存了這個心思,故意讓出黃山派,也脫離我的監控罷了。”
云涯子冷冷地說道:“黃山派不過是我常久以來掩護自己身份的一個門面罷了,那云飛揚也早就死在我手上,奔走各派進行聯絡的,正是我易容云飛揚后所為,但云飛揚在江湖上名頭太大太響,我若是長期以他的身份行走江湖,勢必會給人發現,所以我只能聯絡幾派之后,就變回云涯子的模樣,回黃山潛伏。”
李滄行的臉色微微一變:“我聽說那云飛揚是當世劍神,一套獨孤九劍的劍法已入化境,居然也死在你手上?”
云涯子笑道:“云飛揚的武功當然蓋世,當年我的終極魔功還未大成,并不是他的對手,但那宗主和我聯手,找到了云飛揚的隱居之所,以二對一,大戰三天三夜,終于把他殺死,那一戰也是我平生最驚險的一戰,現在想來每每天會心驚肉跳,也正是因為經歷過這樣的同生共死,我才和宗主建立了如此的信任,約定各取所需。”
李滄行的嘴角勾了勾:“原來你們是通過這件事情狼狽為奸的,你們殺云飛揚是什么時候的事?”
云涯子的眉頭微微一動:“快要四十年前的事了,當時還是正德皇帝的時候,你那時候還沒出生呢,我和宗主當時也都是少年,老實說,當年我們也就是年輕氣盛,自以為自己的功力已經不錯了,聯手對付云飛揚不在話下,可真正跟他交上了手,才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劍神。即使我今天的功力,比起當年的云飛揚,也要稍遜半分。也許只有你李滄行再練個十幾年,才能達到他的功力。”
李滄行咬了咬牙:“可惜如此武林奇人,竟然死在你這樣的小人之手,實在是太可惜了。”
云涯子“嘿嘿”一笑:“這就叫江山代有才人出,開始的時候他本有許多機會能殺了我們,但也許是愛惜后進人才,沒有下殺手,打了兩天之后,我們年輕人的體力畢竟占了上風,他再想出殺招已經來不及了。李滄行,你說我們費了這么大力氣才殺了云飛揚,不好好地利用他的身份來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豈不是太可惜了?!”
李滄行哈哈大笑起來:“黑袍,你還真的是大言不慚,好不要臉。你們襲殺了退隱江湖,與世無爭的云飛揚,就是想利用他的身份,游走各派之間,來實現你們不可告人的目的嗎?只是我有一事奇怪,云飛揚的劍術通神,武功蓋世,你可以易得了他的容。又怎么可能裝得了他的獨孤九劍?”
云涯子微微一笑:“我的終極魔功以練氣為主,并非劍術所長,但宗主卻是自幼練劍,擊殺云飛揚之后,他也得到了云飛揚秘藏的獨孤九劍劍譜。并以之修練,后來不少次假借他的身份出現在江湖,也有時候是他易容所為,為了裝得更象一些,他甚至還和魔教陰步云暗中勾結,派冷天雄幾次假意進攻華山。而他卻在危難之時出手相助,打跑魔教,這樣正派中人對他的身份就更不會起疑心了。”
李滄行咬了咬牙:“你們好深的心機!黑袍,挑起正邪紛爭,制造落月峽之戰。對你又有什么好處?只為了把我逼到你們那里嗎?”
云涯子冷笑道:“落月峽之戰是我和宗主多年的策劃,皇帝一心修仙,不想江湖中有可以挑戰他的勢力存在,為此他希望陸炳能幫他鎮壓武林中的反抗勢力,而陸炳的策略卻是息事寧人,只在各派中布下耳目監控,并不想在武林中挑事,但武林中太過平靜的話。我起兵復國的希望就不大,而且那時候也是宗主下在林鳳仙和紫光身上的蠱快要發作的時機,如果沒有一些大事件的出現。光是林鳳仙之死,就足以成為整個武林的焦點,但若是林鳳仙死在正邪大戰的時候,甚至以她的死作為正邪大戰的一個重要節點,引發巫山派倒向魔教,那對于我們自然是大大的有利。”
“而且對于我來說。目的一直是林鳳仙手中的太祖錦囊,但這個女人對這東西看得很緊。寧可受蠱蟲噬心之痛,也不肯交出此物。所以我沒有別的辦法,只有在她死后,想辦法潛入巫山派,從屈彩鳳的身上得到太祖錦囊的下落,可沒想到這死丫頭比林鳳仙還要精,這東西防得是滴水不漏,不僅是我,就連陸炳派在巫山派駐守多年的錦衣衛,也是懷了同樣的心思,可是多年下來一無所得。陸大人,我說的沒錯吧。”
陸炳冷冷地“哼”了一聲,不置可否,但明顯是默認了。
云涯子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當時我們挑起落月峽之戰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借此戰重創正派的力量,魔教一早就和宗主結盟了,我們也需要他們的勢力進入中原,從我的角度來說,魔教和那些名門正派不同,他們對朱明王朝是有刻骨銘心的仇恨的,一有機會一定會起兵造反,可以說是我起兵復國的天然盟友,沖著這一點,我也要讓他們慢慢地蠶食伏魔盟各派的勢力,以便在我起事的時候,他們能一舉響應!”
李滄行搖了搖頭:“你可別忘了你自己也是朱明皇室的一員,是建文帝的后人,你就不怕魔教的人在知道了你的身份之后,也會連你一起打?”
云涯子哈哈一笑:“此一時,彼一時,起兵之初他們是助力,等我得到半壁江山,站穩腳跟之后,他們就是我要消滅的對象了,一如當年的太祖起兵,一開始站在江南的時候,他是和張士誠,陳友諒這些同樣出身于日月神教的同道中人一起起兵反元,但真正建立了基業之后,就是互相吞并攻殺,最后太祖一統南方,才北伐滅元。我要走的,就是太祖的這條路子。現在也不怕實話告訴你,對于你,我也一直是利用,我雖然沒有料到你居然會取得太祖錦囊,但你真有了那個東西,我也不怕你能得天下,因為你的本性就是這樣懦弱,懷抱著無用的同情和正義,這點就注定了你不能成就王霸之業!最后也只能為我作嫁衣!”
李滄行冷笑道:“你費盡心機,整出這么多事出來,最后你成功了嗎?正是我這樣一個在你心中懦弱無能,沒有大志向的人,最后破獲了你的所有陰謀詭計。現在我終于明白落月峽之戰是怎么回事了,但你也好狠的心,居然連自己的親生弟弟,也就是我的師父澄光道長也不放過!”
云涯子的眼中閃過一絲悲傷的神色,眼神也變得黯淡起來,他長嘆了一聲:“那只是個意外,盡管我們事先做了許多安排,但不可能面面俱到,尤其是這種幾萬人的大戰,又怎么可能關注到每一個人?那沐元慶和魔教的向天行以前就有血海深仇,而冷天雄本來怕向天行在戰場上仇人相見,真的殺了沐元慶,所以特意安排他去一條小路上守著,本來就是想錯開他們之間的相遇,可沒有想到誤打誤撞中,不僅是沐元慶父女,就連你和澄光也到了那里,向天行并不知道澄光是我們的人,而澄光跟你這么多年,居然真正地把你當成了自己的孩子,舍命護你,這一切,只能說是造化弄人,天意使然!”
李滄行的鋼牙咬得“格崩”直響,他的雙拳緊握,仿佛又看到了自己的師父死的那一幕場景,師父的心臟被捏在向天行魔爪之中,微微跳動的樣子,讓他的雙眼痛紅,虎目含淚。
陸炳一看李滄行有些動情,連忙轉移了話題,沉聲道:“黑袍,落月峽之戰后,你就在武當設計陷害了滄行,把他趕出武當,流落江湖,先是到黃山為你的假死脫身背了黑鍋,然后又讓他去巫山派,想要為你查找太祖錦囊的下落,是這樣的嗎?”
云涯子點了點頭:“不錯,這是我跟宗主商議的結果,落月峽之戰后,道消魔漲,魔教的實力開始大舉進入中原,但是冷天雄也是個野心勃勃的人,也可能是我未來爭奪天下的勁敵,所以我也不想讓他們的實力發展得太快,最好就是在南方一帶與峨眉與武當形成拉鋸,所以我想讓你進入巫山派,一方面是幫我找尋太祖錦囊的下落,另一方面也會在時機成熟之時,通過你讓屈彩鳳知道一些當年的真相,知道她是被魔教和嚴世藩,也是被陸炳所利用的,最后會反過來幫我對付魔教。”
李滄行冷笑道:“你怎么就知道我能幫你達成這個目的?還有,你易容成徐師弟這么多年,真正的徐師弟上哪里去了?要說為你所用,去巫山派騙出太祖錦囊,還有比徐師弟更合適的人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