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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四十六回 青詞幻術

  沐蘭湘奇道:“平衡?什么個意思,我不明白。”

  李滄行勾了勾嘴角,沉聲道:“師妹,這是所謂的帝王之術,就是說皇帝最怕的,就是自己的權力失去,被權臣所把持,滿朝文武,盡是某個權臣的人,那皇帝就失去了權威,隨時可能被取代。只有讓朝中分成兩撥人,一半對一半,誰也無法占到上風,而都需要皇帝的支持與仲裁,這樣的皇位,才坐得穩固。”

  屈彩鳳點了點頭:“這個道理,我也明白,一般我們每個省里都要放兩到三家實力相當,可以相互制約的寨子,免得一家獨大,勢力太強,不聽我們巫山派總舵的號令,就好比在云南,那滾龍寨和扣虎塘,就是我們放出的兩個實力相當,互相制約和監督的寨子。江湖如此,朝堂其實也一樣。”

  沐蘭湘若有所思地說道:“這么說來,我們武當的時候,掌門師伯讓大師兄和徐師兄分別學劍,也是要制衡了?”

  屈彩鳳微微一笑:“好天真的妹子,武當派從來沒有給滄行和林宗同樣的平等機會,一直是把兩儀劍法,太極劍法這種頂尖武功教給林宗,對滄行,只是讓他學到門派的獨門劍法,以帶師弟們練功罷了。就連你沐妹妹,在武當學的武功,也比滄行更強吧。”

  沐蘭湘的粉臉微微一紅,“噢”了一聲,不敢再開口。

  李滄行一想到徐林宗,心里就有些不太舒服,干咳了一聲,說道:“好了,不說這些,繼續說事,你們打倒楊廷和,是為了他不能一家獨大,控制朝政,可是楊廷和并無篡逆之心。由他一個人把握朝政,不是更有利于獨孤求敗修仙求道嗎?”

  云涯子搖了搖頭:“不,楊廷和的權欲極重,他在位的時候。大明的財政收入已經開始出現問題,而獨孤求敗要修仙,需要在皇宮中建道觀,給天下各種道觀加以冊封,還要組織人馬四處尋求仙藥。這些都很花錢,如果只是他一人修仙,楊廷和或許不會管,但這樣的到處撒網求靈丹妙藥,那每年的支出,高達上千萬兩的銀子,楊廷和專權如此,必然不能坐視獨孤求敗如此胡鬧,所以處處牽制,他的勢力太大。總是能讓言官上書,開口祖制閉口先皇的,用死人壓活人,獨孤求敗當皇帝就是為了修仙,又怎么能容他?”

  李滄行咬了咬牙:“所以你們就找張總來干掉了楊廷和了?可為什么你們干掉楊廷和之后,又很快踢掉了張總呢?”

  云涯子正色道:“張總其人,書生一個,并無治國才能,靠著引經據典,勝了大禮議之辯。而登上了內閣首輔之位,但他一無經世之才,二來又有讀書人的臭清高,不想結黨營私。這第三嘛,自然是他當了首輔之后,也不同意獨孤求敗每年的巨額修仙費用,因為很簡單,國家的收入不夠支持這么大的開支,無論哪個人當了內閣首輔。都會做同樣的選擇。”

  李滄行冷笑道:“這些人斗歸斗,但起碼還有一顆為國為民的公心,只有嚴嵩父子,尤其是嚴世藩,全無公心可言,只要能占著這個官位,大肆搜刮,就是讓他們把親娘給賣了,他們也沒關系,是不是?”

  云涯子哈哈一笑:“正是,所以我們一早就知道張總并不是可靠之人,早早地開始著手物色繼承人選,一開始,我們找的是當時任次輔的夏言,但夏言也是老頑固一個,比前兩個還難對付,而我們也對這一而再,再而三地更換首輔,有些厭倦了,想要一勞永逸地解決問題,于是我們的目光,就落在了當時擔任禮部侍郎的嚴嵩身上。”

  屈彩鳳奇道:“天下這么多貪官污吏,為何偏偏是嚴嵩?”

  云涯子冷笑道:“因為這些官僚士大夫,飽讀詩書,雖然貪污,但是又死要面子,不敢明火執仗地來,尤其是怕上史書留個污名,嚴嵩本人初入官場之時,也算得上是個標準的循吏,循規蹈矩,不敢越雷池一步。可是在官場混的時間長了,尤其是看到張總這樣并無才學的人也能混到首輔之位,他的心里就慢慢地起了想法,但還不至于下定決心,想留污名于史,當個大貪官,大奸臣。”

  沐蘭湘點了點頭:“那他后來怎么變成這樣子了?因為嚴世藩的原因嗎?”

  云涯子搖了搖頭:“嚴世藩也并不想要專權,這個公子哥兒,吃吃喝喝,玩弄女人就是人生足矣,但是我和獨孤求敗就是看中了他的這一點,讓他連這種悠閑的日子也不能過。至于這手段嘛,就是利用夏言了。”

  李滄行想到當年自己曾經親手抓捕過夏言,可謂把這個良相一手送上了刑場,想到這里,心中就是一陣痛楚,沉聲道:“夏大人乃是良臣賢相,又怎么可能被你們所利用,難道你們又是用了幻法妖術?”

  云涯子哈哈一笑:“正是,那幻術,正是獨孤求敗的專長,他當皇帝的時候,就是成天裝神弄鬼,每天要寫清詞,焚香禱告上天,把天下的大事,寫成那種玄之又玄的詩句,這青詞的意境非常玄妙,常人難懂,要想深究,就會不自覺地陷入到他所布置的幻境之中,看到他希望受幻者想要看的東西。”

  “精于青詞者,一是夏言,二是嚴世藩,這二人每天在跟著嘉靖皇帝,也就是獨孤求敗禱告時,就會出現幻聽,聽到另一人的心聲。”

  “嚴世藩能聽到的,就是夏言想要獨占權力,不許任何人染指,嚴氏父子,名為次輔,只不過是他呼來斥去的一條狗。而夏言聽到的,則是嚴世藩希望盡早地搬掉他這塊絆腳石,好讓自己上位,大權獨攬,可以任行貪腐之事,中飽私囊。”

  李滄行嘆了口氣:“然后這兩個人都以為對方要對自己不利,所以回去后就會真的起了干掉對方,保全自己之心?就徹底反目成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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