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鐘銘真的沒和李柱英說多長時間,因為在十幾分鐘后蘇小婭就按時出現在了遠處走廊的盡頭,這說明劉在石已經錄好節目了,甚至已經在等著他了。+頂點小說,
起身和李柱英道了聲謝,又拜托了對方兩句,金鐘銘直接披著棉襖去見劉在石了。相比較于電臺部那邊的冷清,劉在石所在的樓層就熱鬧太多了,也正是因為如此,兩人不得不迅速的離開,不然光是來錄制現場當群眾演員的人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我……想帶你見一個人。”地下停車場里,劉在石一邊走一邊略顯猶豫的解釋道。
“我知道。”十月的秋夜實在是有點寒意,再加上之前一整天的拍攝讓他從精神到都有些疲憊,所以金鐘銘邊走邊裹緊了棉襖。
“你知道?”劉在石詫異的停下來問道。
“金濟東前輩是不是?”金鐘銘面色如常。“不然還有什么事?”
“你……總之你知道更好。”劉在石無力的揮了下手。“石鎮哥已經陪著他等在那邊了,咱們正好一起去喝一杯。”
蘇小婭被金鐘銘攆回去了,賈潮一個人開車載著金鐘銘跟上了劉在石的車子。保姆車七拐八抹的,跟著對方來到了蠶室的一個小街口里,而最后的地點竟然是一個位于半地下的餐廳里。
“至于嗎?”金鐘銘一下車就對著劉在石抱怨了起來。“為什么要搞成這個樣子?”
“不是我要搞成這樣。”劉在石也覺得這個地方有點讓他難以招架。“是濟東自打上周的事情以后就確實一直呆在這里,白天在那邊家里睡覺,晚上才來這邊吃飯、喝酒,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整才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金鐘銘無奈的搓了搓臉。“我是說他至于嗎?kbs不行mbc也行吧?mbc不行sbs總行吧?何苦要這樣呢?”
“那個……還是進去再說吧!”劉在石無奈的揮了下手。
步入地下餐廳后,金鐘銘這才發現,陪著金濟東的不止是池石鎮。李孝利和《明星金鐘》的另外一個主持人全炫茂也在這里。
不過,讓他有些吃驚的是金濟東并沒有想象中的頹廢,恰恰相反,他的精神狀態很是不錯,實際上,李孝利、池石鎮三人倒像是在喝悶酒。唯一一個活躍氣氛的人反倒是他。
“在石哥……喲!鐘銘你也來了。”金濟東熱情的打了聲招呼,自從那次和西卡一起上了一次《明星金鐘》后,兩人雖然稱不上是好友,但是最起碼面子已經能過得去了。
“濟東哥。”金鐘銘應了一聲,也沒跟其他三人打招呼就直接脫下棉襖,然后略顯無力的坐在了靠墻的位置上。
“要吃點什么嗎?”金濟東熱情的遞上了一個菜單。“我天天在這兒吃,這里的參雞湯非常不錯。”
“那就來份參雞湯吧。”金鐘銘扶著額頭倚著墻答道。“我剛才《兩天一夜》里回來,從中午到現在只吃了一碗泡面,卻在棉木洞那里做了一千個蜂窩煤球。感覺整個人都要散架了。”
“是啊。”金濟東感慨的點點頭。“那得好好補補。”然后他立即亮開了嗓門對著柜臺喊了起來。“韓社長,來份參雞湯,人參要來最好的!”
李孝利和劉在石對視一眼,然后齊刷刷的低下了頭,池石鎮也看了這倆人一眼,卻也把頭低下去了。無他,這三人對這聊得有來有往的兩個人非常了解,知道他倆一個比一個聰明。所以對倆人的這種怪異對話根本不愿意多去摻和。
不過,有人卻聽不懂了。
“那個……濟東哥。”全炫茂點了點桌子。“現在是討論參雞湯的時候嗎?”
“吃飯的時候不討論吃的討論什么?”金鐘銘一邊說一邊低頭整理著自己里邊的衣服。“那什么。韓社長是吧?參雞湯要四份!這桌子上份,門口那桌也上兩份。”
“是是是!”金濟東一拍額頭。“忘了在石哥和你倆的助理了!”
全炫茂無言以對,只能頹然的坐了回去。
就這樣,金鐘銘和金濟東面色如常情緒穩定的就著參雞湯從飲食聊到了新的天文發現,又從天文發現聊到了歷史,最后兩人終于開始淡定的聊起了李氏朝鮮歷史上那讓人笑掉大牙的兩百年黨爭問題。
“說真的。”金鐘銘一邊啃著雞肉一邊笑道。“一開始的趙光祖的士林派因為改革觸動守舊派的利益。從而引發了第一次黨爭的事情,我倒是可以理解,因為這畢竟是改革與守舊之間的路線爭執,這里面有理念分歧,有利益侵犯。誰都說不出話來。但是后來那些算是什么?西人黨滅了東人黨,就因為如何處置對方竟然就分裂成北人黨和南人黨;然后北人黨竟然在得勢的時候又內斗,分裂成大北派和小北派;大北派得勢的時候又內斗,搞出來一個骨北、肉北、皮北三派。我每次讀歷史的時候都能被這些東西給逗笑……再加上后來各種勢力反復,整個李氏朝鮮就被這些玩意給禍害了幾百年。”
“確實很無稽。”金濟東微微笑道。“誰也不能說這段歷史有多么偉光正。可是鐘銘啊,你想過沒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這些人為什么要爭呢?因為上層的路線關乎著整個國家上上下下的命運。上到皇室貴胄,下到平民百姓,他們的命運已經被系在了這些可笑的東西上面了。所以說,不爭不行啊!”
金鐘銘干笑了一聲,他決定盡最后一絲努力勸勸對方:“可是,濟東哥,你想過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黨爭之中,除了一開始的趙光祖和中間蹦出來的李舜臣這兩個人外,其余有誰是真正為國家做出過貢獻的人?其余的那些人,個個都是……”
“那我就支持趙光祖和李舜臣!”金濟東很嚴肅的打斷了金鐘銘的勸說。“在趙光祖的時代我就支持士林派,在李舜臣的時代我就去當一個南人派。或者你認為這倆人不值得我追隨嗎?不值得我去捍衛嗎?我不指望能貫徹自己的理想,但是為了自己的理想去做一個支持道義的熱血士子還不行嗎?”
金鐘銘冷笑一聲,他很久沒有因為裸的鄙視一個人而真正的冷笑了:“濟東哥,可是你想過沒有,趙光祖時代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熱血士子,所以四次士禍引得多少無辜被牽連?那些士子為了自己的理想跟著趙光祖搖旗吶喊。最后自己死了就死了,可是為什么還tm要連累自己的妻兒家人,這些熱血士子死之前、貶斥之前面對著自己父母不覺得羞恥嗎?”
“你什么意思?!”金濟東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
“你說我什么意思?”金鐘銘針鋒相對的問道。
“冷靜一下。”劉在石趕緊想勸一句。
“讓他們接著鬧。”李孝利倒是很看的開。“我聽得正有意思呢,真打起來我再護住濟東哥就是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金濟東被身邊這倆人一打岔氣勢已經消了不少,語氣也就變得緩和多了。
“你說我什么意思?”金鐘銘冷笑著重復了一遍。“為什么石鎮哥和這位全炫茂先生沒有勸我們?因為他們心里有事,他們就是被你連累的無辜!”
金濟東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這兩人,最后又回頭盯住了金鐘銘,他很想說些什么。但是張了張嘴卻又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其實,以他的聰明早就想到這一層了,只是一直在自我欺騙而已,而現在卻被金鐘銘給直接了當的點開,變得無處可逃了。
數月前,金濟東公開對去世的前總統盧武鉉進行了路祭,這使得他的政治立場被徹底確定了下來。而本月初,他就得到了正式的kbs辭退通知。并在幾天前完成了最后一次《明星金鐘》的錄制。幾乎所有人都相信他是因為政治立場被政府給打擊報復,這才喪失掉在kbs一切mc職務的。當然了,直接說封殺也沒問題,畢竟這個小眼鏡男人的最主要的節目就是《明星金鐘》。
實際上,在幾天前的最后一次錄制結束后,當金濟東轉身想要離開kbs時,很多守在外面的媒體記者都直接問他感不感到委屈。
委屈是當然的。但是求仁得仁,金濟東既然表達了自己的政治立場,那現在被反對的政治力量打壓也是他應得的。
不過,此時金濟東和金鐘銘所說的卻是另外一回事,那就是被他牽連到的池石鎮和全炫茂這倆人。要知道。三人搭檔了《明星金鐘》已經數年了,這個節目穩定在了20左右的高收視率上面也已經數年了,直接說這個節目是這三個人的主職也未嘗不可!可是,現在節目的靈魂人物金濟東要走了,收視率怎么辦?這倆人又怎么辦?他們干什么了,為什么要遭這種殃?
甚至更有甚者,那些盧武鉉的支持者視金濟東為英雄,所以視即將頂替他的池石鎮為政府的狗腿子!就這么幾天,網絡上已經興起了anti池石鎮的風潮……還是那句話,他干什么了?不就是被你金濟東連累的嗎?
金濟東不笨,他也不是個壞心眼的人,他只是一個還有著書生意氣的書生罷了。可是,看過電視劇的人大媽都知道,就是這種有著主角氣質的書生最喜歡連累無辜了!金濟東他自己也知道!
可是他憑什么啊?
“你憑什么啊?”金鐘銘歪著腦袋盯住了對方想要躲閃的眼睛。
“可是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們也已經把我開了。”金濟東無奈的低著頭解釋道。“我也不想連累他倆的,要是知道這樣我早就自己辭職了!”
“我不是說這個!”金鐘銘又一次冷笑了,他覺得今天自己冷笑的次數太多了。“我是問你現在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你為什么還要在這里裝瘋賣傻?還要讓這些被你連累的無辜反過來在大半夜的離開家,跑到這鬼地方擔心你?你憑什么啊?你以為你是電視劇主角嗎?天生就該別人欠你的?莫非你是朵純潔無暇的白蓮花?”
“鐘銘!”池石鎮看著滿臉通紅的金濟東有些坐不住了。“不要那么刻薄!”
“我還刻薄?”金鐘銘又冷笑了。“刻薄的不是我們的金濟東金大才子嗎?他逼得的在石哥和我錄完節目累得半死就跑過來,逼得你扔下老婆孩子半夜陪他喝酒……哦,那個全炫茂先生對吧?我記得你還和你媽媽住一起,半夜跑過來老人家擔不擔心你啊?”
“得得得!”李孝利放下了燒酒杯子。“你別說了,他臉皮薄,再說下去說不定就得跳樓了……話說這是地下,上吊了、上吊了!”
“金濟東先生!”金鐘銘瞅著面前想把腦袋塞進桌子底下的前國民mc冷冷的說道。“我知道在石哥他們把我叫過來是想干嗎!不就是想讓我去和李炳淳說和一下,然后再勸你服個軟,好回去繼續當你的國民mc嗎?但是我告訴你吧,就像你不可能去服軟一樣,我也不會幫你的忙的,我閑的啊幫你這種人?你要是真是個男人就自己站起來,不要再繼續讓你身邊的這些朋友為你這種廢物點心傷神費力!”
劉在石、池石鎮欲言又止,全炫茂目瞪口呆,李孝利則是笑瞇瞇的盯住了金濟東。
“我……”金濟東想了一下,然后咬咬牙。“想讓我放棄政治力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會盡量老老實實夾著尾巴做人的,爭取不連累身邊的朋友,我去到sbs找份……”
“你個蠢貨!”金鐘銘這次又笑了,不過不是冷笑,是被氣笑了。“感情你到現在還沒搞清楚是誰在找你麻煩?sbs?你應該先去mbc,然后裝傻充愣的去找執政黨的那三個委員,問他們要份工作,甭管要沒要到,有了這一遭之后你才真正的安全下來!”
金濟東真的不傻,旁邊聰明如李孝利都還沒想清楚怎么回事呢,他就已經反應過來了:“你是說,我這次其實是被樸……被那個女人給報復的?”
“你算什么東西讓人家報復?”金鐘銘不耐的反問道。“人家那是看你礙眼,順手把你掃一邊去,正好李炳淳也要向新主子效忠。這么一干還能讓民眾反過來厭惡李明博,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是!”金濟東情緒崩潰的點點頭,甚至有些語無倫次起來,這是一個聰明人發覺上當后的反應。“是,我早該想到的,李明博早就沒心思搞這事了,而且我這事他的聲望是損失最大的。樸瑾慧,是樸瑾慧,女人的心眼就是小,當初她想去祭拜盧武鉉總統就是在場祭拜的人攔住的,她還記著這事呢,李炳淳投奔了她……我早該想到的,我早該想到的,一舉兩得!”
其他人都目瞪口呆,誰都以為是李炳淳拿這個想李明博邀功,沒想到真正的邀功對象竟然是姓樸的那個女人。而只有金鐘銘面色如常,他端起參雞湯大口的咽了下去,不管怎么樣這家的參雞湯確實不賴。
良久,金濟東抬起了頭:“我去mbc,直接去求的她的人,這樣的話不管她是怎么看我,但卻一定會收留我,因為這樣能夠反過來跟李明博形成對比來賺取民望……我也能夠擺脫現在的困境,然后我再去sbs找工作。這樣的話,雖然我還會因為堅持政治立場引起打壓,可是最起碼還是能生存下去的……謝謝……謝謝。”
金鐘銘理都沒理對方,只是嚼了嚼骨頭然后就直接走人了。話說這種亂七八糟的破事他一點都不想參與,而且過幾天自己就要跟恩靜在節目里見面了,也不知道節目組安排了什么浪漫的劇本,想想這事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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