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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7章 任務不輕

  對于士紳集團所占有的土地,大宋新政府的態度要緩和多了,會采取自愿贖買的方式從這些人手中高價回購土地,然后再以分期付款的方式出售給需要土地的百姓,從而把土地逐漸變成大部分農民的私有財產。同時還得設立相對制衡的規則,用盡量公平的方式防止以后再出現大規模的土地兼并現象。

  這樣做的考量主要是為了規則的合理性。士紳們的土地并不像官僚一樣是通過強取豪奪獲得的,他們也是一代人一代人省吃儉用攢出來的,不能說誰土地多誰就是壞人,這種理論與洪濤要建立的規則沖突,說不通。

  既然要全面私有制了,那就必須保證私人財產不受侵犯,這是規則的基礎,任何時候也不能破壞它,即使是政府打著國家大義的名義也不成。如果用搶奪的手段推行土地改革,即使成功了那也是失敗的。因為這會給后人留下一個非常不好的觀念,讓他們以為政府是無所不能的,想拿誰的東西就能拿到。以后再遇到同樣的事情,他們也會蕭規曹隨的這么干,還美其名曰為傳統。

  在贖買的具體問題上,洪濤準備把大宋國庫掏空,絕大部分錢糧都會流入到這些士紳階層手里去。這樣做雖然看上去是政府吃虧了,其實不然,從長遠來看,政府、士紳、百姓都是受益者。

  紳士們有了錢,又不能隨意兼并土地,再加上新政府大力鼓勵投資工商業,頒布出來各種減稅、扶持政策,他們手中的錢很快就會成為大宋內陸工商業基礎的啟動資金。有了這些資金,內陸的工商業也能發展,百姓的日子也會水漲船高,政府也能收到稅收了,三贏的局面。

  政府的錢放在國庫里,除了公共設施建設、政府開銷和國防之外,并沒有任何作用。現在國防不用新政府操心了,只要金河帝國不北上,大宋周邊就沒有任何敵人的存在。沒有敵人,也就不需要養著太多的軍隊,尤其是像廂兵和鄉兵這樣的舊軍隊。他們基本全會被裁撤下來,然后從吃政府財政的窟窿,變成給國家添磚加瓦的主力。

  洪濤已經想好了,填充北方人口的第一批人,就是這些裁撤下來的舊軍隊。愿意響應新政府號召、自己去北方創業的,新政府舉雙手歡迎,優先提供政府貸款和補貼。不愿意自力更生、還想趴在國家身上吸血的,那就別怪新政府心狠,哪兒條件艱苦、哪兒土地貧瘠、哪兒沒人愛去,這些人就會被強行組編成農墾兵團,去國家最需要的地發發光發熱。

  跑和抵抗是沒希望的,在洪濤這里沒有什么招安,有的只是子彈和炮彈。有了海運和河運力量,大宋內陸已經沒有多少地方是新軍不能快速抵達的了,而且新軍也不再是靠人數、靠士氣作戰的舊式軍隊了,只要后勤補給能跟上,再由海軍陸戰隊的軍官指揮,暴民已經不再是一個不可收拾的名詞。

  沒有了冗兵這個大包袱,大宋本來就不太薄的財政底子還會更殷實。

  公共設施建設的錢新政府也不用操心了,只等金河帝國與大宋的相關談判一結束,大批揣著資金的帝國商人就會云集大宋內陸地區,用他們的錢來建設急需的城市、公路、礦山、工廠和水利設施,這又省了一大筆。

  現在只剩下新政府的開銷了,這部分錢洪濤也不想出,因為他馬上就要對大宋原來的官員體系進行大刀闊斧的改革,把冗官問題徹底解決。對于一個征服者來說,洪濤比歷史上任何一位皇帝都有先天的優勢來解決這個問題。原因很簡單,槍把子攥在他手里,不用問任何人樂意不樂意。樂意的好說好散,不樂意的抄家滅門,順便把從這些官員家里抄出來的巨額財產收歸國庫,用來支付新政府的開銷。

  對付官僚集團洪濤自己就可以完成,抄家、殺人、沒收這些工作交給陸戰隊里的印第安士兵最合適,再加上從金河帝國借來的五千陸軍,誰家敢說一個不字兒?事實上也不會給你說話的機會。

  對付士紳集團就不太好辦了,這些人不能全殺了,洪濤也沒功夫去和他們磨嘴皮子講道理,就算有時間也沒耐心。所以必須要找一個熟知大宋、心眼靈活、有一定聲望、一定政治手腕的人來代替自己做這個工作。想來想去,這個人選非文浩莫屬。賈似道、丁大全不適合這個工作,他們缺乏文浩的見識,而且在大宋根基太深,很容易把自己這本好經給念歪了。

  文浩則不同,他在大宋內陸并沒有什么家族勢力,或者說他在大宋朝廷里也沒什么深厚的根基,甚至可以說敵人比朋友還多。同時他在朝廷里又擔任過很高的職位,最主要的是他比任何一個大宋官員都了解自己。這種了解非但不會讓他給自己添麻煩,反而會讓他更收斂。至于說以后他會不會給自己搗亂,洪濤也說不準,走一步看一步吧,大不了自己就給他一槍。

  還是那句話,只要自己不瞻前顧后、不畏手畏腳、不把大宋當必須屬于自己的東西,那就什么人也不用怕。最壞的結果不就是再跑回北美繼續當土皇帝去嘛,也沒什么不可接受的!

  “陛下請說,就算讓我去把官家殺了,然后您再把我正法,我也得去。”文浩在心里已經把洪濤殺死無數遍了,而且還是用遍了天下酷刑的死法。都到這個份兒上了,還假惺惺的問自己想不想聽,不聽成嗎?

  “哎呀……這個想法也挺有創意的,我先給你記下來,留著以后再用。現在呢,你把這份東西看完,然后告訴我你有多大把握做成。我可提醒你,在這個問題上千萬別和我撒謊,一旦做不好,你連死的機會都沒有,我會讓你死不了活受的。”洪濤還真沒想過讓文浩當替死鬼,不過現在有了這個想法,要是最終真沒法處理理宗皇帝一家,這個辦法還真不錯。

  “……陛下要讓我當拗相公!”洪濤給文浩的那份文件不算薄,但文浩看得很快,看完之后,拿著文件的手直哆嗦。

  “……你還真敢比啊!王安石雖然是個失敗者,但比起你來他好像要高尚多了吧?不過也別說,你們干的活兒還真有diǎn相像。”洪濤想了好幾秒鐘,終于想起來這個拗相公是誰了,北宋改革家王安石啊!對于這個北宋名臣,洪濤了解的不多,當然也沒資格去評論他的是非功過。但不管王安石到底是對是錯、是成功是失敗,文浩都離人家太遠了。

  “我、我為什么就一定比不上他!如果不是有陛下您一直擋著我,我的成就不一定會比王半山差。”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洪濤羞辱,文浩的自尊心真有diǎn受不了了,也把海水的滋味給忘了。

  “你就算當了皇帝,后人也不會說你好。王安石就算改革失敗了,后人也會緬懷他,知道為什么嗎?”洪濤從來沒和文浩深入的聊過,這次打算破破例,反正離臨安城還有一段距離,閑著也是閑著。

  “我沒有荊公的文采……”文浩剛才說的只是氣話,不用洪濤糾正,他自己也清楚沒法和王安石相提并論。

  “文采?你要再這么惡心我,信不信我再灌你兩桶海水?我有文采嗎?今年我已經五十七了,你讀過我的詩詞啊還是聽我講過經文?大宋市面上倒是有我的書,可喜歡看的都是販夫走卒,像你們這樣的士人就算背著人偷偷看,當著面也會對我寫的書嗤之以鼻。可是你去金河帝國問問,再去廣州、福州、泉州問問,金河帝國的人民還有部分大宋人民,對我的評價怎么樣。”洪濤最討厭文采這倆個字兒,和一個理科生談文采,這不是罵人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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