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伯,這里有沒有大魚喜歡出沒的海域,我弄的那個滾鉤是專門釣大魚的,最少也得二三十斤往上一條,太小了不好用。”看到黃浪玩風帆一點都不比自己次,洪濤也就不在對面盯著了,離開船尾來到船頭,和黃海并排坐在隔板上,開始算計以后的捕魚大業。
“有,以前要趕潮水、趕風向去,一走就是一天多,如果天氣不好、風向不合適,好幾天都回不來。泊珠她大哥一家就是那么沒的。現在有了你這個澳洲帆,就省事多了,不用人搖,可以一直趕路,找個好天氣咱帶你去!你福伯好福氣啊!”黃海把裝水的竹筒遞給洪濤,看著不遠處的鼓島,心情非常不錯。往常要想到這個島,就算順風也得半個多時辰,現在雖然時間上沒快多少,可是基本沒出什么力氣。這種舒服的趕海方式他一輩子都沒敢想,卻被身邊這個高高大大的外鄉小子輕易實現了,連他這個很想得開的人都不得不贊嘆泊福的運氣,海里隨便撿個落水鬼都能享福。
“您認識會造船的人嗎?我想給自己造一艘新船,澳洲摸樣的新船,比咱疍家的船跑得快好幾倍。有了快船,咱的海貨就能運到瓊州或者廣州去賣,可以換回來更多的東西,然后就能造更大的船!”洪濤也被成功所鼓舞,開始暢想下一步了。按照他的計劃,打漁這是獲取資本的第一步,等有了足夠大的帆船之后,他就要揚帆起航了。四海都是家,隨便帶點貨物就能賺來補給品。他想駕著自己的大帆船再來一次環球航行,什么哥倫布啊、麥哲倫啊,全玩去吧,后世人唯一知道的就應該是自己,洪濤!
“振州就有造船的好把式,不過造新船要好多錢,先不急,有了你的地籠和這種帆,到了冬天,就夠你造一艘連排船的了。打漁先不忙,趁著春節把你和泊珠的婚事先辦了,然后你就不是伢子了,做什么都能自己做主。到時候再弄你的快船,掙多掙少都是你自己家的,如果真有你說的那種快船,就帶著泊珠回你的家鄉去看看,給父母上上墳,也讓他們知道你洪家還有后。”黃海會錯了意,他以為洪濤要造快船回家鄉,所以婉轉的提醒洪濤,還是先娶了泊珠再走,否則光靠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支付新船的費用。
“我不打算回家鄉,就算娶了泊珠也不想走。咱們的合作社里還有我的股份呢,和大海要吃食,一個人、一家人再有本事,也斗不過它,必須大家團結起來和它搶和它奪。我父母在世的時候就和我說過,他們的祖輩就是從大唐過去的,讓我早晚要回來。現在我既然回來了,那就不輕易回去,等我有了幾百噸的大帆船,再回去把他們接回來,埋到故鄉去。”洪濤聽出黃海的畫外音,沒轍啊,還得編瞎話,這回連父母都饒上了,一出游子歸鄉的戲碼上演了。
“好伢子!有出息……刺啦……哎呀。”黃海讓洪濤這番慷慨激昂的說辭感動了,拍著洪濤的肩膀,剛想鼓勵鼓勵洪濤,說點掏心窩子的話,船尾突然傳來一聲驚叫,船速突然頓了一下,慢了下來。洪濤都不用回頭就知道怎么了,那塊破布被風撕開了。
“你個憨貨,&……%¥##”黃海嚇了一跳,直接就從隔板上跳了起來,幾步跑到船尾,一邊罵一邊照著黃浪腦袋上就是一巴掌,然后還嫌不解氣,從船艙里抄起一根支網用的竹竿就要打,幸虧洪濤來的快,趕緊把他給抱住了。
“黃伯、黃伯!別動氣,一張破布,撕了就撕了,等我阿爺回來,換上新布,多加一層,就沒事了。哥啊,這下得勞煩你了,咱們得搖回去。”洪濤看了看那張帆,已經完全從中間撕開了,黃浪可能玩得高興,偷偷把帆給升滿了,這張大補丁摞二補丁的破布經受不住如此的拉力。此時這個兒子都6歲的漢子,抱著腦袋蹲在船尾,就好像自己犯了多大錯誤一樣,頭都不敢抬。
“還不趕緊搖船!”黃海氣哼哼的把手中的竹竿往船艙里一扔,沖著黃浪大喝了一聲,然后抬頭看了看那張破布,眼里滿是可惜。沒辦法,疍家人窮啊,衣服穿破了補了又補,實在不能穿就拆開當掛在連排船上的布簾,或者縫補好放到船上當風帆,誰家舍得用新布當帆,那不是敗家子嗎。
駕著風帆出去,搖著木櫓回來,來回這么一折騰,到海灘的時候,陳名恩和泊福已經回來一會兒了,正在從小船里往連排船上卸貨物。他們這次總共拉過去兩大筐海貨,近200斤,換回來一斗米、兩匹黎家厚布、兩捆粗麻繩和兩捆細麻繩。另外洪濤要的20個鐵魚鉤正在鐵匠鋪里加工,后天才能去取。總共賣了兩貫錢,經過這么一折騰,陳名恩手里只剩下150多文銅錢。主要是這種黎家厚布比較貴,一匹要500文,想起要拿這么貴的新布去當風吹日曬的船帆,泊福疼的臉上都抽抽了。
“貴點也值了,這簡直就是帆布,還帶著麻!”洪濤原本還打算把兩層黎布像納鞋底一樣用密致的針腳縫制在一起,這樣比較結實耐用。可是當他親眼看到這種黑色布料之后,立刻就打消了之前的念頭。
這種布已經很厚重了,而且里面不光是棉,更多的是麻,比后世的帆布還緊密,只要不長期潮濕,一層也足夠當帆用的。要是再把上面刷薄薄一層桐油,那就是很理想的帆布。當然了,這是相對而言,和后世那些合成面料相比,這種布小面積使用還湊合,面積太大之后,就太沉了,沾上水之后自重更大,一個人夠嗆能拉的起來。
“阿珠,還得麻煩你和嫂子們,就按照那面破帆的大小縫制吧,四邊都要雙層,打眼的地方要雙面加布眼多縫幾層。這也就70多公分寬,一匹有多長?”洪濤對布料很滿意,但是對幅寬有點鄙視,才不到一米寬,太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