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釣大魚即使在現代也是個比較危險的運動,海魚動輒幾十上百斤,稍微一撲騰,人力就無法控制。被大魚扭傷手腕、打斷骨頭的例子不是沒有,如果魚身上還掛著魚鉤,那就更危險了,搞不好魚鉤就會掛在人體上。要是被帶著倒刺的魚鉤掛上,后世還能送醫院救治,這個年代可就麻煩了。沒法開刀取出,只能硬往前推,會不會感染很難說,更危險的是如果刺傷了血管,基本就沒救了。
多說一句,如果在日常生活中被帶倒刺的魚鉤鉤到,加入暫時找不到醫院,千萬別讓魚鉤在肉里待著,太容易感染。也別拉著魚鉤往后拽,萬一被倒刺掛斷了血管就遭了,正確的方式是讓魚鉤向前運動,按照魚鉤的形狀,從鉤尖方向推出來,疼是疼了點,但不會有太多后遺癥,誰讓你不小心被鉤到了呢,疼一次下次就知道注意了。
“記住了!”泊蛟使勁兒點了點頭。
看到泊蛟不是敷衍自己,洪濤才把搭鉤伸出去,鉤住了浮標下面連著的繩子,再把繩子在搭鉤頭上轉了幾圈,這才開始命令泊蛟把木櫓拿起來,升帆開始倒船。他要把這條魚拖出水面看清楚再處理,這樣做比較省事,借用風的力量耗盡它最后一點力量,不累翻肚就不去碰它,反正時間有的是。
“阿爺,大魚!好大!”泊蛟操著帆還不忘了探頭探腦的向前張望,當那條被整根纜繩幾乎纏死的魚第一次露出水面時,他就看見了。估計他從小到大就沒見過這么大的魚,第一個想起來的就是向他老爹匯報,可惜他的喊聲泊小二不見得能聽見。
這條魚確實不小,淡褐色的身體有點像鯊魚的形狀,2米多長,洪濤目測了一下應該有150斤左右,可能是一種海鱺魚,但不確定。他后世里只釣過半米長的海鱺魚,沒見過這么大的。管它是啥呢,反正它是跑不掉了,身上至少掛了3、4個魚鉤,先弄上船再說,可是自己拉不動它,只能升起帆拖著這條魚向泊小二靠近。
“好大的海仔!阿爺恐怕都沒抓到過!”當兩艘小木船靠到了一起,三個大男人拉著魚尾和纜繩把這條渾身冒著血的大魚拖上泊小二的船后,就連泊小二也有點吃驚了,顯然他認識這種魚,不過也沒見過這么大的。
“這種魚好賣嗎?”洪濤并不關心這是什么魚,自己想叫它什么它就得是什么,重要問題是它值不值錢,別費了半天力氣,宋朝人不愛吃,那不就白搭了嘛。
“小一些的很好賣,土人喜歡吃魚鲙,一條這么大的要上百文,這條大的……”泊小二也回答不了洪濤這個問題,主要是他沒抓過或者賣過這么大的海仔魚,很茫然。
“哦了!好賣就可以,小的值錢大的也錯不了,生魚片那玩意越大的魚越好,這個我懂!”洪濤聽了泊小二的話算是放心了,宋人喜歡吃生肉片,叫肉膾,生魚片就叫魚鲙。什么樣的生魚片好吃,洪濤很有發言權。
同樣是金槍魚,用十斤重的魚做的生魚片就沒有用五十斤重的魚做的好,因為大魚的肉里夾在著脂肪層,就和五花肉一樣,脂肪越多口感越好。在北美的高級餐廳里,三文魚也好、生魚片也好,都會標注取肉之魚捕自什么海域,魚個頭如何,越大越貴,估計宋朝人也不傻。
“讀書認字就啥都懂?”泊小二和泊小三兄弟看著興高采烈的洪濤駕著小木船又去下鉤了,互相看了一眼,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他咋啥都懂呢?和他比起來,兄弟倆覺得自己更像是外鄉人,難道會讀書的孩子就這么伶俐?
“差不多吧,陳伯就比咱阿爺懂的多,他賣魚賣的錢都比阿爺多。哥,以后讓濤伢子少出海吧,也讓小魚小蝦他們多學點字,咱疍家人不能上學,但沒說不能認字。我們幫他捕魚攢錢買新船,有了這些東西,半年就能把新排船換回來,你說呢?”泊小三看著小船上兩個正在忙碌的身影,心里也有點想法了。洪濤來了不到十天,就給自己這個家族帶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究其原因,他認為就是讀書認字這一條起作用了,知道的東西太多,比自己一家人瞎干強得多。
“沒錯,回去我就和阿爺說,這次輪不到他不同意了,我們兩個一起說!”泊小二也深以為然,為了自己孩子的未來,他決定要站到洪濤這邊一起反對自己的親爹了,這就是科技的力量,大到可以顛覆一切,包括法律、道德和人類的一切思想。
洪濤并不知道泊家哥倆在背后算計自己,他現在是干勁兒十足,把滾鉤收拾好,挨個檢查了鉤子的狀態,然后掛上新的魚肉,重新又扔回了海里,等著下一條嘴饞的大魚上鉤。時間不長,另一根滾鉤又有動作了,這次泊小二沒讓他再去追大魚,而是和泊小三一起駕著船去追了。要說在對付大魚的技術和彪悍程度上來講,洪濤距離這些職業漁民們還有不少差距,人家哥倆根本就沒等大魚游不動,生拉硬拽的就把一條一米多長的牛港參弄了上來。幾乎就在摘鉤的同時,還順手把新魚肉掛了上去,魚上船,鉤下海,熟練之極。
當日頭升到了頭頂,洪濤和泊小二的船艙中各放了兩條百十斤的大魚,兩根滾鉤輪流著上魚,把四個人忙得夠嗆,不過累歸累,心情好啊,這些魚已經不光是樂趣了,而是錢!。其實應該是5條的,中間上了一條兩米長的大海狼,還咬斷了一根子線。這玩意不光后世的釣魚人討厭,宋代捕魚人也不待見它。因為他的肉和柴火一樣干澀,基本沒有人愿意吃,長得還特別丑,泊小三連當魚餌的機會都沒給它,拿出砍刀把魚頭剁了下來,然后直接扔回大海,非常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