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競爭對手,林子軒對其他電影公司的拍攝計劃了如指掌。
他不喜歡跟風電影,但這是社會的潮流,阻止不了,只能盡可能的避免自己的電影虧本。
可以想象,大量的神話電影涌入市場,觀眾很快就會厭倦這種類型,后來跟風的電影公司肯定有人會虧本。
這正是幾家歡樂幾家愁。
好在明星電影公司拍攝的是有聲電影,至少目前領先于其他電影公司。
等到《射雕英雄傳》上映之后,武俠片一定會成為新的跟風對象。
林子軒一直試圖拓展國產電影的類型,把這條路盡量的拓寬,讓大家都能有路走。
除了恐怖片和科幻片他沒有涉及外,其他類型的電影都有嘗試。
明星電影公司準備拍攝由鴛鴦蝴蝶派作家徐枕涯寫的《玉梨魂》,如果這部電影取得成功,那眾多鴛鴦蝴蝶派的小說都有改編的價值。
在這個電影劇本極度匱乏的時代,小說改編將是一條新的出路。
《玉梨魂》是徐枕涯于1912年在《民權報》上連載的言情小說,是民初言情小說的重要代表作,被譽為“言情小說之祖”。
當時這本小說紅遍中國,再版數十次,銷行幾十萬冊,遠至南洋、香港亦多次翻印。
據說魯訊的母親尤其喜歡《玉梨魂》。
林子軒選擇鴛鴦蝴蝶派的小說是有原因的,首先有龐大的讀者群,其次劇情精彩感人。
如果他拍攝《阿Q正傳》,能收回成本就不錯了。
這么說并不是他對新文學的前景感到悲觀,相反,他覺得新文學的前景一片光明,但任何事物的發展都需要一個過程。
幾年后,隨著北伐的成功,民國將迎來為期十年的繁榮時期。
也就是所謂的“黃金十年”。
到那時,才是新文學從發展到興盛的時期,有了這個條件,他就能拍攝一些反應社會現實題材的電影,也會擁有一定的觀眾基礎。
如果現在拍攝,就會像郭沫偌的創造社一樣陷入困頓。
而且,那時候他旗下會有不少的小說資源可以改編。
為此,林子軒曾寫信催促張痕水創作長篇小說,如果不是怕影響到張痕水的寫作,他甚至想把《啼笑因緣》的大綱和設定寄給張痕水。
但像張痕水這樣的作家和萬象書局的寫手團不同,他的創作需要自己構思。
電影公司的競爭是多方面的,除了拍攝電影本身,還有很多的場外因素。
林子軒和但杜予達成了協議,上海影戲公司并入明星電影公司,這不是普通的兼并,而是把上海影戲公司作為明星電影公司旗下的衛星公司。
上海影戲公司保持獨立運作,可以選擇自己拍攝的電影,可以使用明星電影公司的戲院。
不過要保持和明星電影公司一致的立場,共同進退。
也就是說以后但杜予只要負責拍攝電影就好了,后面的宣傳和發行都由林子軒負責,票房兩個人簽一份分成協議。
這是林子軒借鑒后世香港電影公司的做法,嘉禾旗下就有不少的衛星公司。
他要把明星電影公司打造成集電影融資、發行、戲院經營及電影沖印業務為一體的電影集團。
有了上海影戲公司做榜樣,其他經營不善的電影公司也會采用同樣的條件加入明星電影公司,這樣就能不斷的蠶食上海的電影行業,擴大規模。
這一計劃的關鍵一點就是要掌控影戲院。
隨著電影行業的興起,現在的上海有不少新戲院正在建設之中,其中不乏超豪華的戲院。
比如1923年2月份建成的卡爾登大戲院。
卡爾登大戲院位于上海派克路,由英國人出資建造。
這是一家包括咖啡廳、彈子房、舞廳、劇場等綜合性的娛樂場所,并與美國派拉蒙制片公司達成協議,作為其電影的首輪影戲院。
1923年2月,卡爾登大戲院首映美國米高梅影片公司攝制的《盧宮秘史》,票價2元。
在上海,這個票價算高了,而且在設施上可以和雷瑪斯的夏令配克豪華影戲院相媲美。
林子軒同樣沒有放松影戲院的建設,他打聽了上次在公共租界拿地的小港李家。
小港李家被張時川說動要投資影戲院,在影戲院建成后由張時川任戲院的經理,其中有幾塊地已經開始動工,投資規模在80萬左右。
小港李家非常謹慎,只在公共租界發展,沒有進入法租界。
馮敬堯和黃楚久的前車之鑒不遠,他們不愿意招惹馮敬堯,只想使用商業上的競爭手段。
小港李家并不知道,此時的馮敬堯遇到了一點小麻煩,因為法租界出現了一個新勢力。
法租界包括盧灣區、徐匯區和一部分黃浦區,面積很大。
馮敬堯不可能管理的過來,他采取的是分地盤的方式,把法租界的地盤分給手下的小弟,每個月收賬,這是馮氏商行的主要收入來源。
但在3月份的時候,他的一個小弟被人給干掉了。
對方隨即向馮敬堯賠禮道歉,愿意按照規矩每月交賬,態度非常恭敬。
作為大佬級人物,馮敬堯很少管下面的事情,一般都是祥叔在負責。
祥叔是馮敬堯的心腹,也是忠心的打手,他看這人很上道,而且給他送了厚禮,就把那塊地盤交給了對方打理。
原本只是一件小事,涉及的不過是一條街區的地盤,沒什么大不了。
可沒過一個月,那人竟然把旁邊的街區也給霸占了,雙方大打出手,鬧的很大。
祥叔只好把情況匯報給了馮敬堯,馮敬堯考慮的是要不要把這個叫做許文強的家伙給處理掉,他能察覺的到此人不太安分。
有野心是好事,可要是不懂得分寸就是自尋死路了。
馮敬堯決定見一見這個許文強,親自看一看,可用則用,不能用就盡早除掉。
這一天,林子軒和馮程程一起回馮家吃飯。
車子開進去的時候,他透過車窗看到一位身形高大的青年從馮家走出來,祥叔在后面送著,兩人說了幾句話。
等到林子軒停好車,和馮程程走進去,那個青年已經不見了。
“祥叔,剛才那人是誰?”林子軒隨口問道。
“哦,是下面做事的。”祥叔不愿意多談這方面的事情,轉移話題道,“老爺還在書房,姑爺和小姐直接進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