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鎮首,連九品世家都不是,對于鄭家以往可以說恭敬無比。歲貢的事情,更是不敢有半點懈怠。
因為鄭家正要找理由,將這些不聽話的鎮首,換成他們鄭家的族人。
再加上鄭工玄一家各種各樣的消息不斷傳出,稍微有些常識的人,都能夠感到,鄭家這是要出事。
雖然沒有任何的跡象出現,但是整個晴川縣的空氣,卻是變的異常的壓抑,甚至這種壓抑,應該成為煩躁。
鄭霸在喝酒,他的眼睛喝的有點通紅,在他父親鄭庸恩回來的時候,他的眼睛已經有些通紅。
“父親,你是家族的大長老,有些事情,你不能不吭聲!”鄭霸在鄭庸恩過來的時候,重重的用手掌拍在了桌子上。
“二長老、三長老的英才族人,都跑了,跟著咱們的族人,為什么沒有一個成為種子計劃中的種子,難道跟著咱們的族人,都不如他們的族人嗎?”
“大局,你不要給我提什么大局,這一次家族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變成一灘狗屎,還說什么大局。”
鄭庸恩看著有點撒酒瘋意思的兒子,臉色變的發冷,但是他這個時候,也不愿意和鄭霸爭辯什么。
其實在他的心中,何嘗沒有怨氣,他突然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
“大長老,太上長老請您過去一趟。”一個侍從快步的跑過來,沉聲的說道。
鄭庸恩的心顫抖了一下,自己剛剛從太上長老哪里回來,該商議的事情也商議的七七八八,這才剛剛回到家里,太上長老讓自己過去。一定是有事情發生。莫非,這一天真的要到了嗎?
想到自己預想之中的塌天大禍,鄭庸恩就覺得自己的腦子嗡嗡的。他作為一個九品武者,此刻卻覺得自己的腿在發軟。
“大長老。發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三長老鄭杳幾乎同時和鄭庸恩走進太上長老的府邸,鄭杳的臉色蒼白,聲音更是發顫。
這個時候的鄭杳,已經完全沒有了以往的奸詐多智。看著鄭杳的模樣,鄭庸恩的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絲的爽利,自己和這家伙一起死,倒也不是不能改接受。
“我也不知道,咱們進去問一下不就知道了。”
當鄭庸恩走進大廳的時候。就看到太上長老和族長鄭中望都在客廳中坐著,兩個人的臉色,都有些凝重。
“太上長老,是不是上面要拿咱們問罪!”鄭杳一進門,就急切的朝著太上長老問道,他的聲音之中,已經沒有了以往對太上長老的尊重。
太上長老一皺眉,隨即冷聲的道:“鄭杳,你作為家族的三長老,看看你那副模樣!”
“我這模樣怎么了。太上長老,我們大家以往是尊您年齡大,所以一直對您客氣。但是現在是什么時候了,你還擺什么譜!”鄭杳看著太上長老,話語中帶著譏諷的說道。
太上長老的臉色,這一刻有點發白,在他的心中,任何人對他無禮,都不算什么,但是唯獨鄭杳對他無禮,讓他的肚子里憋得全是火氣。
鄭杳是什么人。是他一直以來全心栽培的人,甚至因為鄭杳。他還受到了不少家族子弟的腹誹,現在好了。別人沒有反對他這個太上長老,鄭杳倒是第一個站了出來。
這讓他有一種被自己養的狗給咬了的感覺,他手指著鄭杳,一時間整個人都有點顫抖。
“你說什么,你再給我說一遍!”
鄭杳在說完剛才的話之后,心中也升起了一絲的后悔,畢竟在這個時候,得罪太上長老,對他而言,并不是一個好事情,但是話已經說出去了,他怎么能夠收回。
鄭家已經完了,他的兩個兒子,都已經送出去了,他已經沒有什么可以用的著太上長老,自然用不著和他客氣。
“太上長老,您的耳朵是不是有問題啊,要是您的耳朵有問題,那就靜養靜養。”
太上長老的嘴巴直哆嗦,他恨不得這個時候出手,直接將鄭杳斃于掌下。就在他憤怒不已的時候,鄭中望沉聲的道:“好了,鄭杳你少說兩句。”
“這次召集大家過來,是剛剛收到了府主的諭令,說有一位伯爺,要從咱們鹿靈府經過,讓咱們一起過去迎接。”
鄭中望的話說的很沉重,而鄭庸恩等人聽到這話的第一個感覺,就是心頭發顫。
雖然鹿靈府在他們眼中,是一個大地方,但是這百十年來,就沒有一個伯爵級的人物經過,現在這個時候,伯爵過來的意思豈不是很明顯。
翠泉山離鹿靈府城二百里,山不是太高,更沒有什么野獸,所以在偌大的鹿靈府,并不是太顯眼。
但是今日,翠泉山下,卻是熱鬧非凡,上萬人的聚集,讓翠泉山這座占地十多里的小山,一下子顯得有點擁堵。
身穿盛裝的鄭中望,有點尷尬的站在人群之中,在他的四周,鹿靈府各大家族的權利人物,一個個都在熱火朝天的聊著天。
以往,他的人緣不錯,再加上鄭家也是擁有一縣之地的九品家族,所以他的身邊,也會簇擁著一群人聊天。
但是現在,只要他往人家的身邊湊,那些本來說的高高興興的人,立刻就會緊緊的閉上嘴巴。
更有人會用一種嫌棄的目光看著他,那意思非常的明顯,不要挨我們,我們不想和你沾邊。
有幾個以往和鄭工玄也算是關系不錯的家族主事者,會用一種能夠歉意的目光看著鄭中望。而這種目光,也讓鄭中望沒有了和他們聊天的。
畢竟,人家已經開始嫌棄你,你再往人家身上湊,就有點那啥不是。
再說,鄭中望此刻,心中是七上八下,他在想著那個清泉伯,究竟為什么來鹿靈府。
真的如府主大人所說的路過嗎?這好似不可能啊,畢竟鹿靈府的位置偏僻,路過這里的可能性,真的很小。
那些劍狩之中被鄭鳴所殺的大家子弟的親屬,這個猜測,是可能性最大的,也是鄭中望最不愿意接受的。
但是除了這個理由,他真的想不出來,為什么一個一州之主,會經過鹿靈府。
“清泉伯,我怎么沒有聽說過朝中還有這個爵位?”陸家的一位長老,帶著一絲奇怪的問道。
他身邊站的,是七品家族程家的一位執事,雖然兩個人地位不一樣,但是修為卻相差無幾。
“咱們大晉王朝幅員萬里,你敢說只要封了爵的,你都知道。”那執事說到此處,低聲的道:“州主府傳過來了信,讓咱們小心接待,萬萬不可出差錯。”
那陸家的長老聲音中好奇更多了一分道:“雖然這清泉伯爵位不低,但是也沒有到讓咱們一州之主如此小心謹慎的地步啊?”
“你這豬腦子,也不想想人家清泉伯是為什么來的,他代表的,可不是他自己啊!”那程家的執事說話間,目光帶著深意的朝著鄭中望的位置撒了一眼。
這一眼的意思,不但陸家的長老懂,就是鄭中望自己也懂。
他搖了搖頭,心說自己該安排的,也都已經安排好了,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了。
知道自己再往人家身邊湊,人家也不會理會自己的鄭中望,就準備找一個安靜的地方,與其在這里帶著難受,還不如找一個地方休息一下。
但是他剛剛走出人群,就覺得自己被四五道陰森森的目光盯上了,甚至還有一個身材強壯的武者朝著他走了過來。
對于這個武者,他并不陌生。乃是鹿靈府城衛軍的首領,他當年還和此人喝過酒。
“鄭家主,你要到那里去?”那強壯的武者,臉上雖然帶著笑容,但是他盯著鄭中望的神色,卻好似面對敵人一般。
雖然鄭中望此時心中憤怒不已,但是他還是忍著自己心中的怒氣,輕笑道:“我在這里呆著有點氣悶,想要四處轉轉。”
“清泉伯大人的車架,離此地還有二十里的路程,鄭家主就不要亂跑了,省的讓在下難做不是嗎?”強壯武者說到這里,又沉聲的道:“鄭家主不會讓我難做吧?”
鄭中望的臉色,變的無比的難看,他清楚,自己這是被軟禁了,人家怕自己跑了。
跑,自己能夠跑到哪里去,他根本就沒有想跑的意思,這種羞辱,讓他的臉色變的異常的難看。
但是再難看,他也要將這口氣忍下去,深深的系了一口氣之后,鄭中望淡淡的道:“閣下放心,我就在這里呆會。”
就在鄭中望說話的時候,就見大長老鄭庸恩和三長老鄭杳走了過來。鄭庸恩的神色,還算是正常,但是鄭杳的臉色,卻有點失魂落魄的模樣。
“家主,他們……他們想要以咱們的性命討好那個清泉伯,他們怎么可以這樣啊!”
鄭杳的聲音,帶著憤怒,更帶著恐懼。
看著一臉憤恨之色的鄭杳,鄭中望的心頭,除了兔死狐悲,還有一絲的快意。
這家伙以往在家族之中,對于自己這個家主,都不是太放在眼中,現在卻是一副軟蛋的模樣,實在是讓人心中爽利。
只是這種快意,卻是要以自己的家族的存亡作為代價,實在是有點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