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個看上去有些慵懶的中年男子,但是他在出現的瞬間,無數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是琉璃圣皇的三十六元辰,我的天啊,這一次兩大圣皇竟然對上了!”
“嘖嘖,有好戲看了,就是不知道他們誰更強一點。”
這三十六個男子的出現,讓九冥冰驪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一個九目妖皇,他可以處理,但是現在,出現的可是琉璃圣皇坐下最強的力量之一。
三十六元辰!
“小徒大喜之日,任何人都可以進入天劍閣觀禮,膽敢鬧事者,死!”
猶如天地神律的聲音,在虛空之中響起,這聲音平和無比,但是卻好似隱含著無窮的壓力,無論是那三十六戰將,還是戰役盎然的三十六元辰,在這聲音響起的瞬間,一個個都忍不住身體輕顫!
穆青秋在內的所有天劍閣弟子,這一刻眼眸中卻升起了無窮的振奮,他們仰望天劍閣,一個個目光之中,充斥著崇敬。
他們驕傲,他們對發言之人,有著一種發自心底的驕傲,因為這個人,是他們心中的神。
天劍閣主——蕭一衫!
片塵不染的房間,只有一個顏色的房間里,一個身著白衣的中年男子,正用自己修長的五指,輕輕的擦拭著手中的長劍。
長劍晶瑩剔透,閃爍著滾滾的寒意。對于這柄長劍而言,它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擦拭。
但是,它的主人,依舊靜靜的擦拭著它,是那樣的專心,那樣的冷靜。
他不是在擦劍,而是在完成一種藝術,一種讓人看上去,無比陶醉的藝術。
把劍身全部擦拭了一遍之后,男子這才緩緩的將長劍放下,這時候,他才抬起了頭。
晶瑩的劍鋒中,映出的是一張完美的臉。因為實在是太完美,所以這張臉,給人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美麗,這兩個字對于這張臉來說,簡直就是一種玷污,而英俊兩個字,實在是有點乏力。
恭敬的站在下方的金無神,在看到這張臉的瞬間,心中就有一種失神。雖然這些年來,他修煉劍道,已經讓自己的心,達到了一種天塌不驚的靜寂,但是每每看到這張臉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有些失神。
不錯,就是失神。
在稍微的錯愕之后,金無神還是恭敬無比的朝著男子行禮道:“弟子拜見師尊!”
“無神不用多禮,我已經說過了,咱們師徒之間,無需這樣多禮。”男子聲音平和,給人一種無比親近的感覺。
但是,金無神卻很明白,師尊這種親近之中,實際上隱含著一種巨大的冷漠,這是一種跨越了他認知的冷漠,也是一種讓人自慚形穢的冷漠。
從他拜在這個人坐下的那一天起,金無神就能感受到這種冷漠,雖然現在,這種冷漠已經逐漸減弱,但是它似乎亙古存在,依舊讓他難以跨越。
“大陰陽劍訣乃是我們天劍閣祖傳的絕學,其中所隱含的規則之力,更是遠超一般的法門。”
“相信你和傅玉清經過這次雙修大典之后,修為一定能夠突飛猛進,如果你們兩人聯手,就算是法身境在你們的面前,也算不了什么。”
“這些年,我們天劍閣實在是太低調了,以至于不少人已經開始忘記我們的存在,這一次,你可要為為師爭一口氣!”
金無神沉默了少許,重重的點了一下頭道:“弟子不會辜負師尊的期望。”
“關于大陰陽劍訣,我已經沒有什么可以教你的,接下來的路,只能靠你自己走了。”
男子說到此處,眼眸中升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就在剛剛,我已經讓人放開了封鎖,相信無神你這一次的大典,一定是我們天劍閣聲勢最浩大的一次雙修大典!”
金無神一陣無語,他明白自己的師尊笑的是什么,但是這一刻,他有點不愿意說這些。
“你和我的脾氣,真的有點不太像,說實話,當初將你收在我的門下,為的也是將宗門傳承下去。”
如果說剛才,男子的話只是調侃,那么現在,男子這句話對金無神的傷害,就是一萬點。
“不知道那個小子敢不敢來,我倒是希望這次的大典能夠熱鬧一些啊!”
金無神昂頭,面對師尊那似笑非笑的面容,他話語中帶著斬釘截鐵的道:“弟子也想要他來。”
“我不但期待他來,更要給他機會,我要用手中的劍,讓他明白,不是他的,他終究奪不走。”
說完這句話,他的眼眸中,帶著一絲強烈的柔情,這種柔情,可以融化火焰,融化寒冰,融化萬物。
看著弟子眼眸中的神色,男子的眼眸中生出了一種由衷的贊嘆,他輕聲的道:“只有極于情,才能極于劍,雖然這句話,有點偏頗,但是它卻也是一種直指大道的捷徑。”
“真的很想,見到那個說出過這句話的人!”
金無神神色淡定的道:“師尊,您很快就能夠見到說這句話的那個人,因為這個人,他一定會來。”
“他就是鄭鳴!”
說到此處,金無神的眼眸中,閃過的全是異樣的神色,一種熊熊的戰意,更是在他的心中燃燒。
這些年來,他心中最大的期待,就是能夠和那個人一戰!
這些年的修煉,已經讓他跨越了一個又一個瓶頸,達到了當年他想都不敢想象的境地。
他本以為,那個人烙印在他心靈最深處的魔咒,已經被他打破,那個人,在他的眼中,已經變的無足輕重。他的目標將更加的遼闊,那個人,已經追趕不上他。
可是,等他的修為到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難以逾越的高原之時,他才發現,那個人依然在。
不但在,而且越發的深刻,甚至可以說,那個人每時每刻,從來都不曾從他的心頭消失過。
只有極于情,才能極于劍!
這句話,已經成了他劍道永遠難以抹去的痕跡。大陰陽劍訣之所以一日千里,甚至超越了自己的師尊,都是因為這么一句話,在他的心中指引著他。
這個失蹤的人終于出現了,自己將和他一戰!
只要能夠戰勝那個人,那么他的心魔,他的一切困頓,他的所有疑惑,都將隨之而解。
他金無神,才能夠做到真正的心中唯劍!
“師尊,弟子有一個問題,一直困在心里,不知道當問不當問?”金無神將心中所有的念頭統統壓下之后,朝著蕭一衫抱拳問道。
蕭一衫神態淡然的道:“你我師徒,還有什么事情不可說的?”
“那就請師尊原諒弟子無禮,弟子很想知道,您和靜云師叔……”金無神問出此話的時候,眼眸中生出了一絲小小的急切。
很顯然,對于這個問題,金無神已經埋藏了不少時間。
“是師伯!”蕭一衫的聲音,直接打斷了金無神還沒有問出的問題。
對于師尊有些急切的打斷,金無神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此時的他,實在沒有辦法和自己的師尊進行爭辯。
“靜云比我大。”蕭一衫這五個字,說的鄭重其事,就好像在宣布最重要的問題一般。
金無神小聲的道:“師尊,就是比您早出生三個時辰而已,您……您又何必如此執著呢?”
蕭一衫狠狠地朝著金無神瞪了一眼,這一眼,頓時讓金無神的心顫抖了一下。
他在進入生神境之后,覺得自己和師尊的差距,已經不是那么大,但是現在這一眼,卻讓他深切的體會到,蕭一衫的修為,比他想象的還要強很多。
“師尊,您為什么不和靜云師伯一起修煉大陰陽劍訣?”
在問出這個問題之后,金無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蕭一衫的眼眸中,閃過了一絲詫異,他并沒有立即回答弟子的問題,而是將那擦拭好的長劍輕輕的舉起。
這一個小小的動作,頓時讓金無神的心中打鼓,他覺得自己的師尊,恐怕要教訓自己。
可是蕭一衫只是看著長劍之中自己的倒影,好一會兒,方才幽幽的道:“這個問題,我已經回答你了。”
“她比我大!”
這四個字,讓金無神有一種想要崩潰的感覺,在聽到這個答案的第一個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師尊在調戲自己。
但是,蕭一衫的樣子,讓他感到,蕭一衫并不像是開玩笑,他的確是在非常認真的回答自己的問題。
偏執,這就是所謂的偏執,自己的師尊,因為偏執,所以在修為上突飛猛進,也因為偏執,讓很多本來看上去無比簡單的問題,到了他這里,都變成了無法逾越的大事情。
自己的極情之劍,又何嘗不是一種偏執?
無數的念頭閃動之后,金無神無比鄭重的朝著蕭一衫一抱拳道:“師尊,弟子懂了。”
金無神從蕭一衫所居的精舍中走出,此時,他的腦子里,思索的依舊是蕭一衫那句最簡單的話語。
因為堅持,因為偏執,所以蕭一衫放棄了康莊大道一般的大陰陽劍訣,但是同樣,也正是因為偏執和堅持,讓蕭一衫走上了一條天劍閣誰也沒有走過的路。
自己選擇的這條路,同樣不可更改,同樣不可動搖。只是,希望那個人不要讓自己太失望。
希望,他所得到的祖師傳承,能夠更強一點,這樣的話,自己才不會有任何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