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中升,刺眼的陽光,照射在浩淼澄凈的高郵湖上,似乎披上了一層金色外衣。
高郵湖湖畔,七零八落的尸骸,灑遍湖畔;暗紅鮮血,染紅了湖畔,染紅了大片湖域。
兩千余孩童和三百多風隊隊員,沉默著忙碌在連綿數里的血腥戰場上,收拾遺物,搬動尸骸。
場面寂靜一片,稚嫩孩童大半臉露悲傷,小半神情冷漠,部分默默流淚,哭泣出聲者卻極少。
此次戰斗,不只是改變了武信,改變了信武衛,也改變了這批孩童!
雖然尚未成軍,尚未成年,這批孩童卻多了份肅穆森寒的氣息、氣勢,像死士,又像是童軍。
七八百名盔甲染血的信武衛,在武信率領下,一遍一遍又一遍,不停地練著武拳,以期最大程度利用“噬血真武”,提升實力。
原本肉眼難見的血氣,在武信操控下,包裹著信武衛,淡不可察地不停融入信武衛體內!
這就是武信晉級為文修“煉心境”,獲得的特殊天賦……馭氣!
馭氣,顧名思義,就是駕馭氣體,包括水汽、霧氣、血氣等等。
不過,這并非神話傳說中的神通。只是一種天賦,使得武信的靈識,對氣體較為敏感,能耗費精神力牽引氣體或感應氣體等,僅此而已。
看似很雞肋,卻作用極多,就看怎么運用了!
目前的最大作用,就是能最大程度發揮出信武衛的“噬血真武”的軍魂天賦。
直到烈日西偏,約為申初(下午三點)。
湖畔血氣基本散盡,信武衛紛紛停手,閉目靜立,消化著此戰得失。
此時,懸浮信武衛頭頂的暗紅色鐵血煞氣,已經滋生出不少橙色,占據了約十分之一。
直到所有鐵血煞氣,蚋變為橙色,就表示信武衛,成為橙級精銳之師。
鐵血煞氣核心之處的紫色軍魂,卻看不出什么明顯變化,只是威勢更強,似乎還更為靈動。
收回軍魂,解散鐵血煞氣。
七百余信武衛,就像體內支柱被瞬間抽走,身疲力乏,精神萎靡。
不過,此次信武衛沒人癱軟在地,依舊硬撐著站立。
“主公!戰場收拾完畢,只要焚燒或埋掉尸骸,就能離開了!”
柳氏來到一直面無表情的武信身邊,語氣低沉,輕聲匯報道,又接道:“至于五艘大商船,只是折了些輪槳,并未太大損傷,替換下就能用!”
武信左側十幾米處,弘伯盤坐在地,氣息深邃,依舊給人種隱形人般高深莫測的感覺。
只是,頭發幾乎全白了,面容也明顯蒼老許多。
沒死,就是萬幸。
修為境界沒跌落,更是幸運,卻是身受重創,元氣大傷。
不過,弘伯一直陪伴著武信,也算信武衛一份子,在武神軍魂影響下,傷勢恢復速度極快,已經痊愈七八分了!
“嗯!”武信低沉應了聲,似乎什么也不想說。
至于傷亡,武信大概估算得出來。
三千六百余孩童,只剩兩千七百余,死亡近千。
千余信武衛,死亡近三百。其余三百余后備隊員,基本全滅。
五百風隊,并非是信武衛,連鐵血煞氣都沒形成,更沒軍魂。折損近半,只剩兩百七十余人。
這筆血債,武信及在場眾人,謹記!
沉默間,滿臉泥垢的小葉兒,幾番躊躇,走近哽咽道:“主公!花姐姐她們,真的死了嗎?”
武信心中抽痛,左手入懷,緊緊抓著懷中手帕。右手揉了揉小葉兒頭部,沉默不答!
魔后傳人瑩瑩,帶走了彼岸花。人家特意遠道趕來,又是彼岸花自己人,信武衛等也沒法阻攔。
表面上看,彼岸花已經失去生機,武信等人是這么看這么想。
至于彼岸花諸多侍從,死傷殆盡。紫蘿早就離開,白金藍三蘿,在信武衛重新整合,殺回湖畔時,就失蹤了,生死不知。
不過,有信武衛說,看到了白蘿中刀,金鑼、藍蘿就不清楚了,應該是默默離開了!
彼岸花不在了,武信等人也沒理由讓她們留下,何況她們是不告而別,趁亂離開!
“……”
滿臉希翼的小葉兒,澄凈明亮雙瞳,淚水如泉涌出,在泥垢小臉,犁出一道道痕跡,卻咬牙硬忍著沒哭出聲!
“不能哭,也不許哭!更不能影響主公,他已經很傷心了……”
“要堅強起來,為花姐姐和叔叔阿姨們報仇!”
小葉兒心中,小拳緊握,不停暗自呼喊著。
抓著懷中手帕,武信看向柳氏,聲音沙啞低沉問道:“你……知道……冷云,還有個姐姐嗎?”
眾人中,就柳氏和彼岸花接觸較多,和其他人基本沒什么私下接觸。
柳氏一愣,疑惑又慚愧搖了搖頭。
“有機會的話,注意下!”武信暗嘆一聲,叮囑道。
彼岸花在魔門中的地位,應該不低。但是,這是私事,估計沒那么容易打聽到,只能找機會問魔后傳人,或者找到三蘿再說了!
柳氏鄭重點頭,看武信明顯不想說話,也不想被打擾。
能理解武信的思緒,柳氏沒再多說便施禮退下,招呼其他人焚燒尸體,免得造成瘟疫。又讓成年人收拾商船,把商船推回湖內!
遼闊湖畔的一切,都在沉默悲傷中進行,誰都沒怎么出聲。
連焚燒尸體,也只是默默站立、注目,心中承諾!
天際染霞,夕陽如血。
武信一直站立湖畔,靜靜看著浩淼優美的高郵湖,不怎么管事,眾人也盡量不敢打擾,只能默默陪伴著。
向來最為活躍善談的聞人仲,也不見笑臉聲音,從焚燒尸體后,便一直跪在武信身后,一聲不吭。
沒人要聞人仲跪下,沒人指責聞人仲,卻都知道聞人仲為什么主動跪著,武信不出聲,也沒人敢干涉!
“主公!”
武龍大統領手持一黝黑長弓,到來匯報道:“這是紫蘿送來的……”
“嗯?”沉默如雕像的武信,寒冰面容終于變動,眼神凌厲看向武龍。
武龍自覺迅速說道:“說是蕭小姐之前特意為主公所制,之前紫蘿離開,就是為這事趕回宗門!”
“還有呢?紫蘿人呢?”武信頗為急促問道。
武龍神情一僵,慚愧應道:“紫蘿還說……這是以珍稀的深海玄鐵為主材所鑄,強達百石,是特制上品利器,名……彼岸之弓。說完,放下此弓就走了……”
頓了下,武龍急聲解釋道:“和紫蘿接觸的是一名信武衛,有挽留了,但是……沒留住!”
“嗯!都不想見我了嗎?也是啊……要是我,也不想見……”
武信苦澀一笑呢喃著,伸手接過“彼岸之弓”,打量起來……
入手森寒如冰,長約近米,重達百余斤,弓弦是未知蠶絲織成。通體黝黑近紫,弓身刻滿花紋,弓柄狀若花朵……彼岸之花!
光是這強度和重量,普天之下,能使用者就沒幾個,沒兩萬五千斤以上力量,壓根沒法用。
很多神兵級弓箭也沒這強度和重量,只是少了分靈性,不入神兵之列!
“你……為我做了這么多。我……能辜負你的期望嗎?”
摩挲著冰寒的弓身,武信冰冷的心,卻逐漸躁動、炙熱。
“我會帶著你,走完一生,踏遍山河。直到,可以讓你……過你想過的生活,讓所有人不敢絲毫冒犯……”
緊握弓身,武信看著“彼岸之弓”,語氣堅定呢喃著,似誓言,似承諾。
回想之前一切,為什么會發生?
因為實力!
因為勢力!
柳氏、武龍、弘伯等周圍眾人,齊齊眼神一亮,看向武信。
之前,眾人一直很擔憂,怕主公因此消沉。只是這種時候,主公需要的是安靜,并非安慰奉勸之時。
“起來吧!你向來小錯不斷,大錯不犯!此次也沒什么大錯,錯的是……錯估了佛門!高估了佛門!”
看向跪地請罪許久的聞人仲,武信暗嘆了聲,終于出聲說道。
頓了下,遙望東南方,冷聲呢喃著:
“好一個王世充,好一個江都郡!既然你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
如此大規模的襲殺,甚至殺到萬家城不遠處,驚動無數來往路人。
如今,一天過去了,官方依舊沒任何反應。
堂堂江都郡丞的王世充,不可能不知道這事。沒有王世充示意,周圍各城官員官軍等,也不會保持沉默,宛若未聞。
看向武龍、柳氏、風琊、魏鵬、聞人仲等人,武信神情嚴肅且鄭重吩咐道:
“帶上所有錢財,除補充人員外。以最大的努力和能力,買光江都城、萬家城、大德城等所有城池的糧食,不論多少,不管價格,能買多少買多少。有能力的話,買通糧倉官員,買光糧倉存糧!”
“啊?!”
眾人錯愕,這是什么命令?!
信武衛才多少人,吃得了多少糧食?
就是加上句容縣所有人,肯定幾年也吃不完江都城的糧食吧?連其他城池也不放過?!
“是!”
柳氏反應最快,忍不住身軀一挺,鄭重應道。
其他人紛紛反應過來,想起之前主公的斷言……
亂世將至,加上一路見聞。亂世到來的話,什么最重要?
糧食!
如今,亂世未現,大隋尚算穩定,余威尚隆,糧食價格有所上揚,暫時不大。
一斤不滲沙的大米,價格約為一銀;一石是一百二十斤。
武信砸出近百萬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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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別以現代心理推測,封建社會農業并不發達,畝產量很低,盛世糧食價格是如今數十倍,米飯已算奢侈。亂世中,幾百倍、幾千倍很正常。
簡單概算舉例,南北朝和隋朝,糧食畝產量約三百斤,現在約千斤。再加上自然災害、世態環境等……
當然,這里只是讓大家了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