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藤英彥和兩名助手只是確定了一下被擊中的敵人確實都變成了尸體,便快速閃身進到了林子當中,追殺剩下的敵人。
林子當中靜悄悄的,一片靜謐,三名奇兵隊員各自埋伏完畢,仔細的觀察著林中的情況,這時佐藤英彥看到不遠處的一棵樹下,似乎有一個人影,緩緩的舉起了槍。
而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陣陣悶雷般的炮擊轟響,從炮聲判斷,應該是交戰雙方在進行對射。
雖然炮擊的戰場離這里很遠,但佐藤英彥等人仍能感覺到腳下的大地傳來的震動。
佐藤英彥正準備在炮聲的間隙時開槍射擊,但就在這一刻,那個人影卻一下子栽倒了。
佐藤英彥心里一驚,他從人影倒地的姿勢判斷,這絕對不是敵人布設的人偶,而是真正的人體。
難道說,有敵人在用尸體設置人偶?
佐藤英彥又觀察了一會兒,仍然不敢輕易上前查看,而就在這時,一名助手卻快步來到了佐藤英彥的身邊。
“隊長,那里應該是敵人的尸體。”助手說道,“這邊還有一具,我剛才匍匐前進時碰到的。”
“敵人都死了?”佐藤英彥聞言吃了一驚。
“是的。”助手肯定的點了點頭。
盡管助手這么說,但佐藤英彥還是表現得極為謹慎,他伏下身子,一邊警戒著四周,一邊來到助手說的那具尸體旁。
借著透進林間縫隙的陽光,佐藤英彥看清楚了。伏在草叢中的。的確是一名敵軍射手的尸體。是剛才他看到的五個人之一。
只是這名敵軍,并不是被槍彈殺死的。
佐藤英彥清楚的看到,這個人的頭頸間,僅僅只有一些皮肉相連,頸骨被齊齊斬開,鮮血噴濺出老遠,尸體周圍的地面滿是血污。
佐藤英彥和助手們對望了一眼,各自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相同的意思。
佐藤英彥快步來到樹下的那另外一具尸體旁。正象他剛才心中猜測的那樣,這具尸體,也是被刀殺死的,只不過致命傷是在心口處——一柄鋒利的刀直接將他的心臟刺穿了。
佐藤英彥粗略的估算了一下兩具尸體的距離,大致猜出了戰斗的情況:狙殺者應該是先一刀斬殺了一名敵軍,然后將手中刀甩出,悄無聲息的直射入另一名敵軍的心臟!整個過程應該不超過一分鐘!
“這是……老師的手法吧?……”一名助手遲疑的問道。
“沒錯,剛才是老師殺了他們。”佐藤英彥點了點頭。
“果然是老師!”另一名助手的眼中也閃過興奮之色,“可是,老師怎么不和我們會合呢?”
“剛才老師只是順手解決了他們而已。”佐藤英彥想了想。說道,“老師現在。應該有更重要的敵人要對付吧!”
正如佐藤英彥所預料的那樣,此時的林逸青,正和村田經芳以及他的部下們,進行著殊死對決。
當林逸青看到那名政府軍狙擊手的行動時,不由得暗暗稱奇。
這名政府軍狙擊手隨身攜帶了一種骨架式的偽裝網,這東西林逸青估計是由細鐵絲制成,敵人剛才蹲在樹干后面,正是拔下和附近顏色一樣的蒿草,插補滿偽裝網,利用其遮擋住身體,爬過空曠的草地,接近了那棵大樹。
與其說這個家伙謹慎到杯弓蛇影,不如說他的技術很是高超,林逸青估計,他很可能是忍者出身,不然不會將這些自制的工具使用得如此爐火純青。那片一米多高的翠色蒿草,中間正好直立著一棵高樹,他沒有冒失的奔到孤立的大樹下,而是選擇依靠偽裝網匍匐到樹下。若不是林逸青緊盯著他一路跟蹤到這兒,想發現這么狡猾的家伙實在是太困難了。
現在,林逸青徹底看清了這個家伙的用意,他煞費苦心的爬到樹下,可不是為欣賞這一帶的美麗景致,而是為了要爬上那棵高樹,向下一個狙擊區域了望。
林逸青默默的端起了槍,瞄準了對方,勾拉扳機的手指漸漸發力。
此時這個政府軍狙擊手蜷縮起滿是綠布條的臃腫身軀,慢慢變換成蹲坐的姿勢,雙臂摟緊樹干,像抱著一頭羊那啥一般,努力的往茂盛的樹冠上爬。林逸青看著他的動作,禁不住有些好笑。
林逸青沒有再猶豫,猛地扣下了扳機。
高速飛行的子彈劃著慘白的直線,隔著茫茫山澗,穿過雨簾,穿過無數斑駁的濕葉,帶著死亡的音嘯,直奔目標而去。
“嗖!砰!”就在想上樹的政府軍狙擊手本能的覺察出了危險,剛要扭過臉來,看一眼林逸青隱藏的方位,彈頭便狠狠的鉆進目標的脖子,將他擊垮在了地上。
林逸青沒有再去看目標,哪怕是最樂觀的估算一下這家伙的傷勢,至少他左側牽扯頭顱的韌帶和肌肉都得被彈頭震斷,整個喉結也得給崩碎一半。他可以非常肯定,這個家伙熬不過五分鐘。
林逸青抱緊樹干,急速滑到草地上,朝下一個狙擊位置轉移。
不知何時,雨又開始大了,水點再度密集的掉落下來,仿佛老天要為那個脖頸大出血的家伙沖洗傷口似的。林逸青沒時間細看擊中要害的敵人,因為林逸青知道,他每打一槍,都有可能被其余的政府軍狙擊手鎖定。
果然,就在他滾落到草叢中的一剎那,遠處便射來了一槍,從他的頭頂掠過,林逸青頭微微的偏了一偏,他從子彈射來的方向,大體上判斷出了對方的位置,在沒入樹冠的陰影中之后,他的眼睛急速的掃視著那一片,尋找著顏色發生變化的地方。
就在他剛剛找到疑似敵人藏身處的地方時,遠遠的,從另一側射來了一槍,正中那里,林逸青看到一個人猛地站了起來,踉蹌著向前跑去。
剛才應該是林逸青的助手射來的一槍,但是沒有擊中敵人的要害,只是打傷了他的腿。
林逸青正打算補上一槍,助手的動作卻更快,立刻補射了一槍,林逸青看到對方的頭顱一下子迸出一團血霧,身體仰面朝天,向一旁摔倒。
助手在打完這一槍之后,也沒有去看目標,而是快速的移動起陣位來。
林逸青掃視著四周,端起了槍,只要有人向助手這里開槍,他立刻便能找到對方的位置,向對方送去死亡的子彈。
但這一次,居然沒有人向助手射擊。
換了別人,也許會認為,這一帶的政府軍射手已經被肅清,但直覺告訴林逸青,最危險的敵人并沒有出現。
此時林逸青并不想和助手會合,助手也不知道他現在的位置。
他有這樣的感覺,他要狙殺的那個人,就在這一帶。
他剛才已經殺死了八名政府軍的狙擊手,但他知道,這些人都不是村田經芳。
既然你不肯現身,那我就殺到你現身為止吧!林逸青在心里惡狠狠的想到。
“慢一點,再慢一點,回頭往這里看一看……”嘴巴微微的動著,林逸青說著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話語,幾根柔軟的青草,不斷摩挲在林逸青蠕動的臉頰。
“嗖!嗚!”就在那雙跑動中的小腿突然駐足,等待大腦傳達變換方向的指令時,一顆尖鳴的子彈,猛地竄出槍膛,撞碎擋路的草葉,直沖目標飛去。
子彈的飛行速度極快,貼著樹林下的地表,劃出呼嘯的火線,那些因潮濕而沉沉入睡的枯葉,被白線上的疾風卷得瑟瑟發抖,仿佛患重病躺著的人,想突然坐起,但又力不從心。
那個披掛著厚厚偽裝的政府軍狙擊手,剛要抬腳起跑,子彈就打進了他左腳踝的凸球骨,使得這家伙整個人重重的摔倒在地,好比奔跑的駿馬忽然趟到了絆馬索,毫無保留的前傾摔趴一樣。
中彈的政府軍狙擊手側躺在潮濕的落葉上,極度驚恐的蜷縮著雙腿,想要抽身朝大樹后面蠕動,尋找保護自己生命的掩體。林逸青前方的視線,一排排大樹猶如列陣的士兵,為了不丟失那條可以貫穿直線的縫隙,林逸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推拉出槍膛里的彈殼,手指再摳扳機,始終貼在瞄準鏡上的眼睛,一刻不敢松懈的盯住目標。
“嗖!砰!”
經他親手改裝的裝有新式彈倉和瞄準鏡的海軍改進版格拉斯步槍,像兇殘的毒蛇,及時向獵物補咬了第二口。
這種新版的步槍,法國海軍去年才剛剛裝備,而和法國海軍有密切合作關系的乾國福州船政局也及時的引進了這種步槍,裝備給了船政海兵,而為了支援林逸青在日本的“特殊行動”,乾國船政大臣丁雨生特意安排鄧正卿利用率“開濟”艦到日本“觀戰”的機會,給林逸青送來了150支這樣的步槍,被林逸青全都給了奇兵隊員們,用作專門的狙擊步槍。
子彈在極短的時間內,順著尚有余溫的空中彈道,再次鉆進敵人的小腹。但林逸青知道,這兩槍都不是致命的,為防止敵人中彈后有時間呼叫隊友,林逸青不得不第三次扣動扳機,給他冒血的小腹再填充一顆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