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親戚?”林逸青看著巖崎英彌,冷笑了一聲,“你難道忘了你對尤佳做過什么了嗎?”
林逸青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巖崎英彌聽來,卻有如炸雷一般。
“我真是不明白,你當年對尤佳做了那么無恥的事,尤佳為什么還要聽從父親的話去救你。”林逸青一字一字的說著,緊盯著巖崎英彌的眼睛,“你以為,這個秘密永遠不會有人知道,是嗎?”
巖崎英彌的身子劇烈的顫抖起來,他驚恐萬狀的想要說著什么,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應該就是用這只手想要侵犯她的吧?呵呵,沒錯,我看見了,這里的傷疤難道還不說明一切嗎……”林逸青的目光落到了巖崎英彌的右手手背的傷疤上,用嘲弄的語氣說道。
巖崎英彌知道林逸青已經知道了一切,內心完全被恐懼攫緊。
他現在最后悔的,便是當年一時色心糊涂,想要侵犯巖崎尤佳。
巖崎尤佳的母親舞子是大阪城最美麗的藝伎之一,巖崎彌太郎為了得到她,曾經為購買她的第一次付出了極高的價錢,而正是那一次的風流,讓他得到了一個美貌無雙的女兒巖崎尤佳。
舞子據說有荷蘭人的血統,美艷無匹,生的女兒也繼承了她的美麗,巖崎尤佳不但膚白貌美,而且身形窈窕,雙峰豐滿傲人,正是她的雙峰讓對洋人女子情有獨鐘的巖崎英彌動了邪念,他幾次勾引不成,一次借著酒勁。竟然想要用強。結果被巖崎尤佳咬傷了手。巖崎尤佳向父親巖崎彌太郎哭訴,不料巖崎彌太郎十分喜愛這個侄子,竟然斥責巖崎尤佳不該在人前搔首弄姿,以致生出這樣的風波。在訓斥了女兒之后,巖崎彌太郎為了維護侄子和家族的名譽,下令巖崎尤佳不許向任何人提起這事,而巖崎英彌感激巖崎彌太郎的愛護,以及領教了巖崎尤佳的烈性。是以再也沒有敢打她的主意。這件事于是成了只有三個人知道的秘密。
“尤佳果然不知羞恥,連這種事也能說出口!”巖崎英彌知道林逸青不會放過自己,索性破罐子破摔了,想要對方給自己一個痛快,“今天我落在你手里,算我倒霉,可是你不要忘了,你面對的不是我一個人!露西亞軍隊會越來越多!天皇陛下的勇士們會為我報仇的!你們這些逆賊,今天殺了我,將來也會落得一樣的下場!”
“你這種無恥之徒。竟然還敢說別人不知羞恥,你們巖崎家族的男人。看來都不是什么好東西。”林逸青知道巖崎英彌這樣激怒自己是想求速死,他原本也不打算再和這個人多廢話,本打算帶巖崎英彌回去,再去敲詐巖崎彌太郎一筆銀錢,但巖崎英彌污辱巖崎尤佳的話讓他心頭怒火猛升,是以他不僅不會再讓巖崎英彌活命,而且還要讓巖崎英彌為自己的毒言付出代價。
“林某行事,人擋殺人,佛擋殺佛!擋我者死,不管是你,還是巖崎老兒,或者是天皇,都是一樣,只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林逸青冷笑道,“不過你放心,奈何橋上你不會是一個人,會有很多人來和你同行的,我會把他們一個一個的送來。”
巖崎英彌趁著林逸青說話分神之際,猛地伸手將暗中藏在腰后的美式微型手槍拔了出來,正要瞄向林逸青的頭開火,卻見到寒光一閃,握槍的手便失去了知覺。
巖崎英彌還試圖用力,但卻沒有任何作用,林逸青用嘲弄的目光看著他,這時巖崎英彌才發現,自己握槍的那只右手,已經沒有了。
“你你你……你不是人!你是魔鬼!”
“愧領愧領。”林逸青又是一聲冷笑。
巖崎英彌下意識的低下了頭,他這才看到,自己的那只握槍的手,已經滾落到了草叢當中。
巖崎英彌嘶聲大叫起來,看著自己的斷腕,斷腕處向外不住的噴著鮮血,他舉起左手,想要握住右腕,但他左手剛剛抬起,林逸青已然再次揮刀。
干凈利落的,巖崎英彌的左手瞬間也給斬了下來,滾落進了草叢之中,巖崎英彌又一次大叫起來,轉身跑去,身后的林逸青并未追趕。
年輕的奇兵隊員這時沖了過來,他明白林逸青要折磨這個不知好歹的家伙,有心想要在老師面前露一手,他幾步追上了巖崎英彌,揮起武士長刀,向巖崎英彌的雙腿斬去,只見白光一閃,巖崎英彌的身子便飛了起來,面朝前方向前栽倒在地,而他的兩條腿,則留在了地上。
“刀法不錯,平山。”林逸青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個人真是太可惡了!是現在砍下他的頭,還是讓他再受一些罪?老師?”名叫平山二郎的年輕奇兵隊員看著沒有了四肢在地上不住抽搐的巖崎英彌,向林逸青請示道。
“我來送他上路吧。”林逸青說著,走了過來。“幫我把他的右手找到,我好送給巖崎老兒作為禮物。”
“是!”平山二郎答應了一聲,飛起一腳,將巖崎英彌面朝下的身子踢得翻轉了過來,然后便跑開了。
看到林逸青的臉,巖崎英彌再次發出了殺豬般的驚駭嚎叫。
“你叫吧!趁你還有力氣,就大聲的叫吧!”林逸青冷笑著看著他,“用不了多久,你那疼愛你的混賬大伯就會看到你的右手,我想他一定會很心疼你。”
林逸青說著,上前揪住他的頭發,手起刀落,將巖崎英彌的頭顱一刀斬了下來。
巖崎英彌那驚恐的表情完全凝固在了臉上,林逸青看了人頭一眼,丟給了已經找到巖崎英彌被斬下的那只帶有傷疤的右手的平山二郎。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聲震天動地的炸響。林逸青三人齊齊轉頭望去。看到遠處的戰場上騰起了大團的濃煙。
“是勇作隊長的杰作吧?”平山二郎的眼中閃過興奮之色。“這一次又不知道炸死了多少露西亞人呢!”
“我們會知道的。”林逸青也認出了這是上原勇作的手筆。點了點頭,“走吧!”
三人的身影很快的消失了,留在那里的巖崎英彌的失去了頭顱和四肢的尸體,和其它許許多多的戰死者的斷肢殘體一起,混在了一起,讓人無法辨識。
是巨大的爆炸響聲將一切再次淹沒,還是周圍顯然不能再聽到有什么動靜了?上原勇作還不大敢妄下判斷。他現在只記得右邊應該還有人。俄軍的搜索小分隊是五個人,散開成搜索隊形來的。剛才打掉的那兩個應該是在中間的兩人。現在大石那邊是兩個的話。那么右邊灌木叢外,至少應該還有一個。
一鼓作氣!一定要殺了他們!一個不留!上原勇作的心里此際憋著一股莫名的悍氣。他剛才本來很是很害怕,但現在面對他們,他卻不害怕了。
只管來吧,絕望的應該是你們!我已經干掉你們四個人了,你來吧,來找我報仇!非常歡迎之至!上原勇作在心里惡狠狠的想著。
顯然這時他有點激動,判斷失誤,如果右邊真的還有人的話,那么早就向他開火了。但他又等了約半分鐘。還是不敢動。
俄軍的炮火又像犁土一般的打過來來了。戰壕工事里的俄軍這時應該在俯身躲避自己人不分清紅皂白不辨敵我的炮擊,沒有人會留意到出來搜索的小隊情況了。上原勇作大膽的往草叢外打了一發子彈。進行火力試探。
還是沒什么動靜,直到這時他才放心了不少,趕緊一點一點的往后面退。他是想退出灌木叢,以免讓視野受到阻當,同時開闊些才利于觀測敵情,更主要的是敵人的炮火壓下來了,得要趕緊撤退。
突然間左邊山頭上繼炮襲過后還不到一分鐘,便響起了激烈的槍聲,還夾雜著爆炸聲。上原勇作知道,那是友鄰部隊在俄軍炮襲過后,從側面開始反攻了。戰斗打得似乎異常激烈!槍聲越來越擴大,周圍似乎一下子變得沸騰起來了,到處都有了槍聲。
現在周圍很亂,上原勇作明白,再不能這般慢吞吞的了。
他爬起來靠著給他擋過子彈的巖石,半蹲在地上,大體確定了一下方位,然后決定向著槍聲比較激烈的左邊山頭摸去。那邊打得熱鬧,想必人也多。不管是哪個部隊的,他想人多了就好辦事,不提別的,膽量就要大許多。
他也沒想到,自己在又完成了一次爆破杰作,將無數俄軍炸得血肉橫飛之后,竟然還會碰到俄軍騎兵,一番激戰之后,同戰友們失散了!
上原勇作剛轉過巖石,他就發現那邊草叢里倒著三個俄軍的尸體,全都血肉模糊。有一個還爬出來一條三米多長的血帶,可能最終死于他步槍射出的槍彈。他迅速從他們身上撿取了幾個彈藥包。
他手中用的,是一枝撿自陣亡俄軍士兵的莫辛納甘式步槍。
因為經常要在地下作業的關系,身材矮小的上原勇作一般不帶步槍,而是只帶手槍,一般情況下,他的手槍很少有派上用場的時候,但這一次他和大家失散,誤打誤撞的進到了俄軍的陣勢當中,他才感覺到了一支步槍的重要,好在戰場上陣亡者丟下的武器彈藥不少,他很快便給自己弄到了一支俄國莫辛納甘式步槍,并搜集到了足夠的彈藥。
現在他要上到左邊山頭去助陣,必須要過一道山灣峽地,山灣里草長林深,十分豐茂。誰曉得那里邊有沒有潛伏的俄軍呢?有的話,有多少?他大著膽子,向著里面搜索前進。
現在,他已經不再像剛才未能開槍時候那般害怕了。
就在剛才,當他看到一名牛高馬大的俄國士兵逼近自己時,便舉起步槍瞄準開火,可敵人就在眼前。他卻開不動槍了。
那一刻,他的手指忽然彎不過來了!
他感到渾身都很僵硬,仿佛冰凍住了。
這真是要命!“開槍!開槍!開槍!”他一個勁的對自己說。
他急得要命。幾乎是在祈求自己。對面的兩個俄軍已經離他不過十二三米。正在走過彈坑邊。他們看上去很壯。又高又大的,年紀也要比他大得多。他們當時一共有五個人,其他的三人他現在看不到,被巖石和灌木草叢擋住了。他原本的打算就是先干掉他們再說,他顧不了那么多了。
他腦子了只有一個念頭:“開槍,開槍,開槍……”但他實在開不動槍。此時他變得是如此的緊張,肌肉僵硬得要命。但為什么會是這樣?自己心里明明已經不再害怕了,可偏偏渾身都在顫抖,而且抖得是如此厲害,甚而他能感覺得到身邊的隱身草木都跟著動起來,但為什么開不動槍呢?
這次死定了!死定了!他一時間感到無比絕望!
這該死的手指,為何不在抖動中往后痙攣收縮,扣下槍機呢?
這一刻,在這千鈞一發的一刻,恐怕是沒有奇跡發生了。一則敵人離得太近了,二則周圍看不到自己的任何一個同伴。現在他真的已經完全感覺得到死神來臨。只等著敵人來要了他的命去了。
這一刻,在臨死前。他最想念的人就是夏美,在家中懷孕待產的夏美。
夏美……夏美……
他在心里默默的呼喚著這個對他來說是多么神圣的名字,可是他只怕再也看不到她了,再也領會不到她給他帶來的深沉熱烈的關愛了。他已經閉上了眼睛。敵人搜索過來的腳步聲清清楚楚,就在前面,很緩慢的腳步聲,小心翼翼,那是死神來勾魂攝魄的腳步聲。
“來了,來了,來吧!來吧!我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了。”
在絕望的等待死亡的來臨中,上原勇作的心里還有一種憤恨和恥辱!他真恨不能將要殺死自己的人是他自己。“你這真是該死,你這是真的該死!”他在心里對自己絕望的憤怒的罵道。
腳步聲依舊不停,在草叢中悉悉索索而來。
這一刻,他是真正的感覺到了害怕,害怕死亡,對死亡的恐懼。
無邊的恐懼中,突然有一個無比溫柔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如果以后再做夢遇到‘鬼’,就念觀音菩薩……只要念三遍,觀音菩薩就會來保佑你的,‘鬼’自然就不敢來了,記住了嗎?”
這是他晚上睡覺第一次在噩夢見到了“鬼”,嚇得不行,他和夏美說起時,夏美起來安慰他的話。在臨死的這一刻,他就只記得夏美關愛他的這一件事了,只覺得躺在夏美懷里的感覺是多么的美好。此刻他在為著這種安全感而覺得很幸福。
然而幸福時光總是短暫的,這一刻,那美妙的感覺也只能是一個回味了。敵人已近在咫尺,他還能逃出生天嗎?
現在在絕望之中,他的嘴里倒不知不覺地無助的輕輕念叨起夏美教給他的那句話來。
然而觀音菩薩真的能解救他于眼前的這場生死大劫?除非這個世上真有奇跡發生,否則想要寄希望于神佛,那是萬萬不可靠的。
腳步聲在左邊和右邊的草叢中也響起來了。現在他三面受敵,縱然觀音菩薩真的在世,只怕也救不了他了。
但說來也真是奇怪,他那樣默默地在心里念了三遍以后,竟真能感覺不再那么害怕、憤怒和絕望了,渾身更舒緩了許多。看來夏美的話是對的,觀音菩薩真的很靈,讓他從痛苦中脫離出來了。他心里很清楚,他又在心里默默地念叨道:“觀音菩薩……”
他正在心里念著,“轟隆隆……”此刻遠處高地上的槍炮聲由遠而近,響到了他旁邊的山頭上來了,讓他瞬間回到了現實中來。他睜開了眼睛,活動了一下手指。
手指能活動了。
手指能活動了!這個意外的反應和發現讓他心中竊喜不已。他趕緊伸手擦了把汗。
現在他的整條手臂都能活動了。
他又啟動嘴唇,輕輕地叨念著。
他看到剛才在他前面的那兩個俄軍已經過了彈坑邊沿,直接向著他這里來了。兩下相距已經不過五米遠了。他們應該還沒有發現他,但被發現注定了是遲早的事,也就幾秒鐘后而已。其他的三人他在這一刻還是看不到,他不敢抬頭亂動。沒辦法了,現在只能干掉一個是一個。
這兩人拉開相距不過三米,他決定了先開槍射殺他槍口一直指向的右邊那個,然后再迅速掃射過來,將左邊那個打倒。
莫辛納甘步槍的槍口噴著焰火,子彈猛射了過去。兩秒鐘后,他聽到了有人慘叫,三秒鐘后,他聽到了有人倒下去在草叢滾動的聲音。但也有人開槍反擊了,子彈打在他身邊,打得草叢晃動不已。上原勇作并沒有臥倒躲避,反而迎了上去,沉靜的繼續射擊。
他清楚的看到,子彈鉆進了對方的前胸,迸射出一道血線,那個高大的俄國人慘叫了一聲,便向后摔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