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薩摩軍已經是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且不要說進行反擊,就是抵抗也是越來越力。*5日,在岡山集結的薩摩軍又被擊敗,繼續南撤,于9日到達福山。俄軍步步緊逼,于14日展開對福山的攻擊。投入兵力為五個師,一路自海岸,一路自山道,一起發動沖擊。日本政府軍第一旅團也從另外一個方向突破外圍薩摩軍的防守,加入到總攻擊中來,攻擊薩摩軍的右翼。由于福山臨海,薩摩海軍的“比睿”、“金剛”、“富士山”等艦抵近岸邊,對俄軍和日本政府軍的陣地猛烈開火。俄軍和日本政府軍抵擋不住,向見、津山一帶退卻,薩摩軍放才得以脫臉。當日,薩摩軍有1804人戰死,862人被俘,遺棄火炮6門,俄軍戰死2215人,1247人受傷,倉促撤退時遺棄了大量槍支、藥和刀劍。
福山之戰后,因福山險可守,薩摩軍退到了附近的三原峰上。三原峰主峰高507米,山棱向東逐次降低,一直延伸至海岸線附近。當時,薩摩軍由于不斷作戰,傷亡很大,其兵力已經下降到16500人左右,而包圍三原峰的俄軍和日本政府軍的兵力則達到了5萬人。薩摩軍打算發動絕死反擊,打通前往廣島的道路。然而面對5萬俄軍和政府軍,誰都知道,這個計劃實現起來困難重重。但林逸青和西鄉隆盛及桐野利秋等人商議,在極度不利的情況下,精心制定了作戰計劃。按照林逸青的計劃。薩摩軍的部署如下:以奇兵隊監軍伊東直二率兩個大隊守備五路方面;邊見十郎太、野村忍介、重久雄七等人率領五個大隊在常圍山、小辛岳、海棠坂一帶布防。其中在海棠坂部署了火炮10門;熊本隊的一部防守山道左側的丘陵;中島健彥、河野主一郎、平野正助、相良五左衛門、納清一郎、阿多壯五郎分別統領其他八個大隊守備其他要點。
15日早7時。西鄉隆盛登上山頂,親自發令指揮戰斗,以激勵士氣。8時濃霧漸漸散去,以一聲炮響為信號,薩摩軍發起了戰斗,常圍山、小辛岳、海棠坂、五路、長平山一帶,戰斗全面打響。桐野利秋甚至親自率領一支部隊沖下海棠坂,突入了俄軍的炮兵陣地。炸毀了俄軍的火炮。當時,山縣有朋與山田顯義少將在山下觀戰,山田顯義下令“向小辛岳和常圍山中間突擊,截斷敵人的戰線”,日本政府軍立刻發動沖鋒支援俄軍作戰,炮兵也努力發炮,壓制薩摩軍炮火,俄軍得到支援后,再次發動反擊,到中午12時。終于占領了海棠坂、常圍山一帶。薩摩軍的第一輪攻勢被遏制住了,但在西鄉隆盛和桐野利秋的命令下。薩摩軍再次發起了進攻,俄軍拼命抵擋,雙方全都拼力死戰,一時間戰況十分激烈。
就在這關鍵時刻,俄軍后方突然爆炸聲起,濃煙滾滾,一時大亂,原來林逸青親率奇兵隊300人悄悄從懸崖下山,急行軍繞至俄軍后方,炸毀了俄軍的藥庫,并將大量的俄軍糧草燒毀,俄軍后方被襲,前方又有薩摩軍死戰,而此時因多名傳令兵被殺,俄軍同日本政府軍的聯絡被切斷,日本政府軍未能及時支援,俄軍戰至傍晚,終不能支,趁著夜色的掩護全線后退,而林逸青也帶領奇兵隊連夜返回。這一戰雙方都損失慘重,薩摩軍戰死2752人,1146人受傷,桐野利秋、筱原國干和平野正助等薩摩軍將領都在戰斗中受傷,林逸青率領發動奇襲的300名奇兵隊員有125人戰死,47人受傷,損失超過一半,可見戰事慘烈;相比薩摩軍,俄軍戰死4155人,1485人受傷,損失為慘重,并且炮兵陣地的25門大炮和大量藥被毀,糧草也被焚毀大半,一時力再發動進攻,不得不后退待援,薩摩軍得以順利的撤出三原峰,到達廣島。
薩摩軍退守廣島之后,海軍諸艦在東鄉平八郎的率領下前來接應,先期退到本州西南的各路士族軍也都紛紛棄守本地,趕往廣島和西鄉隆盛會合,但這些零散的部隊在之前便已遭到了俄軍和日本政府軍的截擊,到達廣島之后,薩摩軍的兵力有所恢復,達到了25000人左右,但整體作戰實力并太大的改觀。不久得到支援的俄軍便又卷土重來,從陸地上完成了對廣島的包圍。
俄軍包圍廣島之后,因畏懼薩摩海軍,沒有馬上發動攻擊,而不是不斷的集結兵力,調集大量攻城火炮,準備以壓倒性的火力消滅廣島的薩摩軍。同時,另一路俄軍會同日本政府軍掃清外圍,到8月30日,倉吉、松江、大田、江津、盤田、長門、下關、巖國等地全都落入俄軍手中,留守的少數士族軍大都戰死。
經過此戰,薩摩軍被壓縮在廣島及周邊的狹小范圍內,經過一番考慮,西鄉隆盛決定突圍回九州。8月18日下午4時,薩摩軍和追隨的百姓開始上船自海路撤離,西鄉隆盛向掩護部隊下達了這樣的命令:“我軍保民至此,今日之策唯奮一死以決戰,以護得百姓退往平安之地,待百姓撤走之后,各隊愿降者降,愿死者死。士為卒,卒為士,任其所欲。”為了掩護軍民突圍,林逸青親自率精選武士500人加入到了后衛部隊當中。
一直到9月5日,廣島的薩摩軍民已經基本由船隊撤退完畢,俄軍才開始發動進攻,林逸青率軍出其不意,繞到俄軍后方進攻,俄軍不辨薩摩軍虛實,以為是來自九州的薩摩軍援軍登陸繞到俄軍后方,于是延緩了攻擊廣島城,專一打擊這支“援軍”,在得到這支部隊的指揮官是林逸青之后。是調集多的兵力進行圍堵。必欲擒之而后。
幾經轉戰。林逸青成功的將俄軍的注意力從廣島城引開,俄軍緊緊追擊,將林逸青圍在了臨海處的越峰上,此時林逸青率麾下約1200余人據守越峰,恰好他們得到消息,俄軍和日本政府軍已經進入廣島,因薩摩軍后衛部隊已經提前上船撤走,沒有發生多少戰斗。是以全城得以保全。得之消息后,龍口隊長中津大四郎甚是欣慰,他穿著盛裝,和當地武士20余人去見林逸青,告知他們“奮戰至此,心已憾”,決心切腹自殺,來做最后的訣別。林逸青大驚,試圖勸阻中津等人,但這些已經抱了必死決心的武士們不聽。于是中津等人在山中切腹。給中津擔任介錯的是同隊的半隊長野口勝三。同樣切腹自殺的,還有擔任參謀本營偵察任務的松野直鎮。
在埋葬了戰友之后。林逸青開始率部下突圍,9月7日夜12時,突圍的薩摩軍開始行動,他們以當地的3名獵人和10名伐木人為向導,避開大道,在草木叢中開辟道路。全體人員都一聲不吭,謹防被敵軍發現。大約走了數公里,他們接近了日本政府軍的防線。在他們當面的,正好是日本政府軍別動第一、第二旅團的宿營地,此時日本政府軍也認為大局將定,放松了警惕,沒有布置哨兵。薩摩軍趁拂曉發動突擊,林逸青率領部下悄悄殺入政府軍營地內,一舉突破,還奪得了藥三萬發、大炮一門,然后全軍迅速從此突圍到了海岸。這時,別動第二旅團的一個大隊前出警備,在前往警備區域的途中,聽到越峰方向的槍聲(就是林逸青等突圍時的槍聲。指揮官黑川大佐向越峰派出偵察兵,隨后碰到第二旅團前來求援的使者,黑川立刻派出了一個中隊。在黑山的山田少將聽到槍聲,也派出了兩個中隊。此時,他們才發覺林逸青等人溜掉了,不由得后悔不已。
8日午后,林逸青等從越峰北面下山,沿著山道向北走了五里,進入安寧谷,當日晚在安寧谷宿營。而俄軍和日本政府軍方面為林逸青等突圍一事,老羞成怒,甚至有人開始擔心林逸青等會借機逃往乾國,然后引乾國兵卷土重來,所以不僅在沿海一帶嚴密搜索,還特地派出俄艦在廣島附近海面巡邏,防止其出逃。9日,薩摩軍從安寧谷出發,向海岸方向前進,在途中捕獲了俄軍的密使。其身上有克里斯托夫少將寫給政府軍山田少將的信,克里斯托夫少將要求日本方面派出援軍協助搜索。但因為信使被捉,是以該地日本政府軍對林逸青逃脫的事情毫所知,早上9時,雙方在平助以南遭遇,日本政府軍很便被擊敗。然后薩摩軍決定取道三人木。三人木正好是俄軍第三師第二旅運輸部隊的所在地。薩摩軍經過路川,11日襲擊了三人木,這里的俄軍根本不知道越峰方面發生了什么事情,三五成群的在路邊談笑吃喝,沒有想到薩摩軍大隊人馬揮刀殺來,俄軍亂作一團,作鳥獸散。薩摩軍打通了道路,還在三人木的運輸隊中抄掠了很多物資,其中有俄國金盧布5000枚,大米1500包。為了迷惑追兵,林逸青還特意安排俘虜向附近的日本政府軍送去了大米20苞,和林逸青一起作戰的池上四郎對當地村民說:“我軍要去柳井,速速準備伙食。”
12日,林逸青等到達巖國,13日又與一隊日本政府軍遭遇,將其擊退,夜里在巖國宿營。遭到攻擊的是日本政府軍別動第四旅團的一部,他們暫時退往黑天嶺,向附近的另一支日本政府軍請求增援,計劃第二天一起攻擊薩摩軍。結果等第二天他們攻入的時候,薩摩軍早已離開了宿營地。14日,薩摩軍在途中又遭遇了一支俄軍輜重隊。俄軍強行征發來的民夫一見薩摩軍就一哄而散。別動第四旅團松浦少佐的一支部隊前來阻截,林逸青率軍直接沖入,但是遭到了政府軍的頑強抵抗,戰斗持續到下午4時,此時突然下起了大雨,戰斗中止。夜間薩摩軍繞過政府軍的防線,繼續南行。15日,薩摩軍來到人井。在此處也有一個中隊的日本政府軍。然而一聽說薩摩軍來了。他們便立刻潰散,薩摩軍追殺一陣,擊斃了百余人。在此休息了一陣,薩摩軍于凌晨1時乘夜前進,16日早晨來到朋岡村,此處有數百名日本政府軍哨兵,見到薩摩軍也是一哄而散,當夜在梅村休息。17日。薩摩軍來到求雨川。此后,18日到達小早林,19日到達吉原,20日早5時,薩摩軍在早見與日本政府軍交戰,戰斗一直持續到21日凌晨2時,薩摩軍終于突破政府軍防線。此戰,政府軍死傷762人,薩摩軍死傷420多人。21日,薩摩軍進入到加藤川附近的上田村。襲擊了當地的俄軍,殺死140人。捕獲27人,全部斬首。之后又繼續前進,在富山與俄軍第四旅的守備隊交戰,殺死俄軍500多人。23日11時,薩摩軍終于突破了層層阻擊,到達本州最南端的宇部。
由于俄艦的出現,上村彥之丞判斷出林逸青將在下關一帶渡海,是以要求薩摩海軍司令東鄉平八郎派出軍艦和船隊接應,巖崎尤佳也一再懇請東鄉平八郎前去接應林逸青,但東鄉平八郎擔心同俄國艦隊主力遭遇,又害怕政府軍僅存的幾艘雷擊艦襲擊,一直遲疑不決。上村彥之丞情急之下,自行率“比睿”號鐵甲艦出海,會同巖崎尤佳的三菱船隊,在下關一帶巡視,并派陸戰隊上岸查探,得知林逸青所部已到宇部,便迅速前來接應,林逸青所部700余人得以乘船離開,成功撤回了九州。
當林逸青成功逃到九州的消息傳來后,俄軍和日本政府軍高層全都惱恨不已,而乾國方面一直在關注著林逸青的那些人,也全都松了一口氣。
乾國,天津,直隸總督衙署。
已是深夜了,但李紹泉并沒有休息,而是在看著一份紙抄。
在桌面上李紹泉的手邊,還放著一張張大幅的黑白照片。照片上,赫然是日本戰場薩摩軍和俄軍交戰的情景。
這場戰爭的慘烈程度,所使用的武器之先進,戰法之奇,戰役規模之大,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不敢想,這樣的戰爭,如果發生在中土,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看過了這些照片,再來重看當年文博川的遺折,李紹泉愈發覺得觸目驚心!
“……洋人為患中土,愈久愈深,而其窺伺中土之間,亦愈熟愈密。從前屢戰屢和,迄定局,因在事諸臣操縱未宜。及庚申定約,設立衙門專司其事,以至于今,未見決裂。就事論事,固當相機盡心辦理,而揣洋人之用心,求馭外之大本,則不系于此,所系者在人心而已矣!”
“溯自佳慶年間,洋人漸形強悍,始而海島,繼而口岸,再及內地,蓄力厲精習機器,以待中土之間,一逞其欲。韶光年間,肆掠江、浙,自江寧換約以后,覬覦觀望。直至粵間教匪滋事,以為中土有此犯上作亂之事,人心不一,得其間矣。于是其謀遂泄,闖入津門,雖經小挫,而其意愈堅,致有庚申之警。然其時勢局固危,民心未二,勤王之師雖非勁旅,而聞警偕來;奸細之徒雖被誘脅,而公憤同具,以是得受羈縻,成此和局。十馀年來,仰賴皇太后、皇上勵精圖治,宵旰勤勞,間隙之可尋;在事諸臣始得遇事維持,未至啟釁,偶有干求,尚能往返爭持,不至太甚,非洋務之順手,及在事者折沖之力,皆我皇太后、皇上朝干夕惕,事事期符民隱,人心固結,有以折外族之心,而杜未形之患也。”
“然而各國火器技藝之講求益進,彼此相結之勢益固。使臣久駐京師,聞我一政之當則憂,一或不當則喜,其探測愈精。俄人逼于西疆,法人計占越南,緊接滇、粵,英人謀由印度入藏及蜀,蠢蠢欲動之勢,益不可遏。所伺者中土之間耳,所畏者中土大本之未搖,而人心之難違耳。說者謂各國性近犬羊,未知政治,然其國中偶有動作,必由其國主付上議院議之,所謂謀及卿士也;付下議院議之,所謂謀及庶人也。議之可行則行,否則止,事事必合乎民情而后決然行之。自治其國以此,其觀他國之廢興成敗亦以此。倘其國一切政治皆與民情相背,則各國始逞所欲為,取之恐后矣。”
看到這里,李紹泉禁不住長嘆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