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傻帽公司附近。
除了一家24h便利店還開著，白天熱鬧無比的市區，此刻車流稀少寂靜無人，昏暗的路燈寂寞地照耀著空曠的街道，一副冷冷清清的樣子。
天氣越來越冷，秋天的寒風吹在衣衫單薄的陳悠身上，讓陳悠禁不住打了個寒噤，反倒是驅散了些許早起的困頓之感。
陳悠難得這么早起到公司工作，拎著一個大塑料袋，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走進了傻帽公司。
凌晨四點的首爾，也不過如此嘛。
公司里靜悄悄的，只有零星的幾處房間亮著燈光，陳悠憑著記憶，找到了化妝室。
化妝室不小，但是工作人員也不少，陳悠推開門，被明亮的燈光刺得微微瞇起了眼睛。
適應了會兒，陳悠環顧四周，才看到了坐在房間角落里，和PD作家們認真討論著什么的束佳，便徑直走了過去。
走到近前，陳悠才發現桌子上凌亂地擺放著幾杯喝了大半早已經涼透的咖啡，以及一大堆散開的紙張。
仔細看去，紙張上密密麻麻地打印著似乎是拍攝流程之類的東西，陳悠隨手拿起一張紙，上邊都寫滿了用紅色記號筆做出的細節修改或者具體批注。
雖然看不懂，但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嘆了口氣，陳悠放下手中的紙，心里對束佳的能力有了進一步的認識，對這位學姐有了更深的贊嘆。
難怪陳嫻回國都要想辦法帶著這束佳學姐，可能不僅僅是因為想要重點培養自己的親信，更主要的還是其在綜藝制作之上過人的才能。
本質上來說，produce101還是一檔綜藝節目，如果在策劃之時敷衍了事或者水平不夠，想必吸引到的關注度以及后續的人氣也很有限。
這些天陳悠也查閱了不少國內相關方面的資料，發現國內前兩年其實有過類似的節目，不過不僅不包成團出道之后的售后，這些節目本身也沒什么水花。
由此可見優秀的節目策劃還是很稀缺的。
不過僅僅一年的工作經驗，束佳就能做到這樣嗎？
陳悠抬眼看著束佳在商談中明顯居于主導地位的樣子，PD和作家們一邊聽一邊點頭，看樣子不僅僅是對束佳職位的尊敬，也有著對其能力的肯定。
雖然束佳強撐著精神，拿著記號筆在策劃案上邊寫邊說，但陳悠看著她憔悴的臉色和大眼睛下方隱隱出現的一抹黑色，心里有了些猜測。
這工作狂不會一晚上沒睡吧？
也太拼命了些。
機會果然更愿意垂青有準備的人，陳悠心里涌起幾分自愧不如，咸魚心態都不知不覺消散了些。
陳悠強打起精神，站在一旁默默聽著束佳的安排與建議，聽著聽著倒是有了些受益匪淺的感覺。
“來這么早？”陳悠在旁邊聽了好一會兒，束佳才發現身邊有人，抬頭發現是陳悠，強撐起身，微笑著道，“紅貝貝成員們還沒來，學弟也沒必要這個時候就來。化妝師和其他助理也都還沒就位呢。
這里都是我們制作組的成員，因為還有些具體的拍攝流程沒有完善，這才通宵加班的。”
難怪沒見到幾個臉熟的人，陳悠還以為自己又多了那么多新同事呢。
陳悠把自己手里拎著的大便利袋提起來放到桌子之上，微笑著岔開話題：“這是老姐讓我給大家帶的早飯，熬了一夜大家辛苦了！倉促之間決定團綜提前，真的對不住大家！”
本來陳悠也并不想來這么早，畢竟單論工作職責，陳悠只需要跟著紅貝貝成員們，防止成員們出現什么不可控的意外就行。
然而陳嫻顯然是不覺得自家弟弟只需要當一個普通的助理，就提前把陳悠從溫暖的被窩里拽了出來，叮囑陳悠好好跟著束佳學習，不要浪費這次機會。
陳悠給制作組成員們分發了早餐，才又坐會到束佳的身邊，乖乖地坐著，豎起耳朵仔細聽著束佳和PD的商討。
也許是因為熬夜的緣故，束佳的聲音聽起來遠沒有白天清脆，些微的沙啞質感讓其聲音顯得更有磁性，配上認真的神色，顯出了幾分和年齡不太相符的老道成熟。
這樣的氣質，陳悠只在全身心投入到工作中的老姐陳嫻身上看到過。
聽著聽著，陳悠不知不覺之間入了神，連窗外的陽光什么時候悄悄射到自己背后都渾然不覺。
“好了差不多了，就到這里吧。大家休息會兒，等成員們來還有化妝的這段時間就抓緊時間休息吧。”
束佳站起身來，拍了拍手，聲音不大，卻很有穿透力。
聽到這話，大家明顯都松了口氣，癱軟在椅子上，抓緊時間休息。
“感覺怎么樣，有什么收獲？”
束佳一屁股坐在陳悠身邊，語氣有著說不出的疲憊。
“束佳學姐太厲害了，不過這么辛苦也不至于吧。我覺得很多細節已經夠好了，粉絲向的團綜感覺并不需要制作得如此精細。”
陳悠雖然獲益良多，但也并不贊同束佳這種爆肝狂魔一般的工作模式。
該摸魚的時候也得適當摸魚，勞逸結合嘛。
束佳沉默了會兒，才悠悠開口，語氣有如窗外的秋風般蕭索唏噓：“陳嫻學姐在我幾乎絕望的時候給了我機會，如果不拼命抓住這樣的救命稻草，此刻的我可能早就回國了吧，離夢想只會越來越遠。
所以學姐交代的事情我都會盡全力做到完美。”
“這一年來形勢不好，又不是學姐的能力問題，又何必一直耿耿于懷呢？這種國際大事件不是咱們這些小人物能夠預測的。”
陳悠對束佳的倒霉遭遇也是深表同情，對她的工作狂精神也有了些理解。
“環境不好不是失敗的理由。陳嫻學姐當初來寒國的時候，想必吃的苦頭更多。”
束佳幽幽嘆息，眼神盯著自己的白皙修長的手指，有著陳悠從未見過的堅定。
陳悠有些震撼，有種被教育的感覺，只好岔開了話題：“算上實習期，學姐滿打滿算也就工作了一年吧，為什么在策劃綜藝方面這么熟練啊？我看PD她們都很服你的樣子。”
束佳抬起了頭，沖著陳悠笑了笑，雖然面容憔悴，但還是有種自信的魅力：“多看多想多實踐吧，也沒什么訣竅。而且我高中就對韓綜特別感興趣了，看了特別多的綜藝。如今能親手參與策劃和組織這些綜藝的拍攝，真的就好像在夢里一般。”
提到這個話題，束佳仿佛突然將自己一宿未眠的疲憊一掃而空，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陳悠見狀只能沉默，也不再強行找話題。
夢想的力量真的有如此強大嗎？
陳悠突然覺得束佳并不是那么倒霉了，至少最后時刻，她抓住了最后一個為夢想拼命的機會。
正在陳悠思索間，房門被推開了，裴珠泫領著紅貝貝成員們陸續走了進來，五人五色美麗的容貌氣質給沉悶的房間平添了一抹亮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