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林尋的目光,禹云河心中一顫。
他看著滿地的血腥,猛地一咬牙,道:“林兄,機會是你幫我爭取的,我發誓,今日無論鬧出什么后果,必會以我之命,保林兄無憂!”
聲音決然。
“走。”
林尋頭也不回,朝遠處山門掠去。
九華神山上,一座煙霞繚繞的巨大平臺前,浮現著一個巨大的光幕,上面映現著發生在山門外的一幕幕。
“族長,為何要啟動護族大禁?”
“那些小輩可都還在山下!”
“族長……”
平臺上,禹氏宗族的一眾大人物匯聚,一個個坐臥不寧,神色間寫滿震怒。
山門外的血腥殺戮,刺激得他們眼睛都紅了。
“之前,那些小輩帶人埋伏在山門外,你們為何不出聲阻止?”
禹碧空負手于背,目光深沉,淡然開口。
他身姿偉岸,一襲碧袍,須發如墨,隨意立著,便有壓迫乾坤,執掌山河之威。
他,便是當今禹氏之主,禹云河的父親!
一個雄才大略,手腕通天的威嚴人物。
聞言,在場一眾禹氏高層大人物皆神色一滯,他們哪能想到,一個不知從哪里冒出的年輕人,戰力竟會如此兇狂?
禹碧空聲音低沉:“這些年來,我那不成器的兒子還是頭一次回來,卻被那些小輩阻擋于宗族之外,我這個當父親的都還沒有說什么,你們怎么就坐不住了?”
一名須發皆白的老者焦急道:“族長,你也看到了,云錚他們并非是阻撓云河回家,是在針對那個外人!”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禹碧空唇角泛起一抹嘲弄:“各位,不要再裝糊涂了,宗門大比馬上就要開始,為了一個少族長繼承權,你們做了多少齷齪之事,以為我不清楚?”
眾人神色皆有些不自在。
驀地,禹碧空轉身,眸光如電,威勢駭人,冷冷掃視在場眾人,道:
“可你們不該這般下作!我兒子縱然是個廢物,也不能就這般被欺負了,否則,我這當父親的臉還往哪里擱?”
聲音若驚雷,響徹山巔云海。
一個資歷極老的大人物深吸一口氣,道:“族長,在云河這件事上,大家確實有做的不對的地方,這件事,我們會給你一個交代。”
頓了頓,他繼續道:“現在要解決的問題是,一個外人,在我們宗族山門前,殘忍殺害了我們許多族人,這怎能忍?”
其他大人物也紛紛點頭,他們恨得咬牙,迫切想殺死林尋。
“知道我為何要啟動護族大陣嗎?”
禹碧空忽然道。
眾人齊齊一怔,有人忍不住道:“族長該不會以為,那外人還能威脅到我們宗族?”
“不,我只是不想讓你們插手。”
禹碧空神色間帶著冷意,“哪怕云河不帶此人回來,在宗族大比之前,這些死在山門外的蠢貨,也會被我親自鏟除,省得再做出一些卑劣無恥的事情。”
一句話,如若凜冽之刀,寒冷刺骨。
在場一眾大人物渾身都是一寒。
他們這才意識到,禹碧空竟早已舉起了屠刀,只是,還沒等落下時,一個外人的出現,無形中反倒幫他鏟除了一些目標。
“你們心中肯定不服,認為我兒子這等廢物,有什么資格競爭少族長之位。”
禹碧空目光重新看向那巨大的光幕,光幕內,禹云河和林尋一起,正拾階而上,在追殺那些對手。
沒有人注意到,當看到這一幕時,禹碧空眸子深處浮現出一抹罕見的欣慰。
“可惜,你們從來不知道,云河他從來都沒打算成為少族長,他不喜歡和宗門那些小輩內斗,可偏偏地,這些年里,他還被你們是做眼中釘,肉中刺,用盡一切手段朝他身上潑臟水。”
禹碧空聲音帶著悵然,“你們覺得,一個不學無術、跋扈紈绔的人,能夠成為宗族年輕一輩中第一個踏足絕巔大圣境的強者嗎?”
聲音飄蕩在場中,氣氛寂靜,所有人神色皆陰晴不定。
“這一切,都是被你們逼的。”
禹碧空聲音冰冷,“不過話說回來,我反倒得感謝你們,若不是你們這些年苦苦逼迫,云河這孩子怕是根本不會返回宗族,參加此次宗門大比。”
眾人神色愈發難看了。
“碧空,今日已死了很多人,該結束這一切了!”
驀地,一道渾濁蒼老的聲音響起。
眾人皆精神一振,雪林老祖!
就見一道骨瘦嶙峋的身影憑空浮現,一襲灰袍,眼窩塌陷,看起來毫不起眼。
可在場眾人無不躬身見禮。
禹雪林!
帝族禹氏中的一位老祖人物,早已隱世不出多年,按照輩分,禹碧空也得尊稱對方一聲族伯。
禹碧空皺眉,沉默片刻,道:“也好。”
他下達命令,很快覆蓋在九華神山上的護族大陣就被撤掉。
這讓在場眾人皆松了口氣。
“三弟,你去帶云河他們過來。”
禹碧空吩咐道。
“好。”
一名錦袍中年站出,憑空挪移而去。
山道上。
禹云錚等人面露絕望之色,一個個驚慌失措。
“老六,你難道真要趕盡殺絕?”
有人怒吼。
遠處,和林尋并肩而立的禹云河神色冷漠,道:“這都是你們自找的。”
林尋剛欲動手。
覆蓋在山道前方的護族大陣倏然產生一陣劇烈的波動,消失在無形之中。
“得救了!”
“快走!”
禹云錚等人猶如絕境逢生,激動得差點淚流,倉惶逃竄。
“云河,讓你朋友住手吧。”
在大陣消失的同時,一道魁梧身影憑空挪移而至。
“三叔?”
禹云河一愣,那魁梧身影正是他的三叔禹碧元,和他父親關系最為要好。
禹碧元聲音渾厚笑道:“事情的經過,我和你父親都看在眼底,你做的不錯。”
說著,他將目光看向林尋,眉宇間已是泛起一抹異色,道:“小友,可有膽魄跟我走一遭?”
林尋挑眉,道:“此地又非龍潭虎穴,何須以膽魄來丈量?”
禹碧元大笑起來:“云河,你交了個好朋友。走吧,不要讓你父親等太久。”
當即,他轉身當先帶路。
與此同時,禹云河傳音道:“林兄,你盡可以放心,我禹云河活出命,也定護你周全!”
林尋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
很快,一行人出現在那一座巨大的山巔平臺上,禹碧空以及禹氏一眾大人物皆在那等候著。
禹云錚、禹云龍等人也在,只是當他們看到林尋時,一個個恨得牙都快要咬碎。
“各位長輩,就是此獠,在山門前殘忍殺害了我們諸多族人!”
許多人都叫起來。
“放心,相信族長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
一個老者冷冷出聲。
“父親!”
禹云河目光看向禹碧空,剛要說什么。
禹碧空已神色欣慰道:“回來就好,之前發生的事情,我都看在眼底,有父親在,定不會讓你受委屈。”
禹云河心中涌起暖流,嗯了一聲。
“云河的委屈暫且不提,族長,這殺人兇手就在眼前,您打算如何處置?”
一名大人物站出,神色陰沉。
不等禹碧空開口,就有人搶先道:“當然是殺了!此子雙手沾染我禹氏族人的鮮血,不殺不足以宣泄我等心頭之恨。”
“不錯,若讓此子活著,以后大禹界中的同道還如何看待我們?”
其他禹氏大人物也紛紛開口。
他們對林尋可謂恨之入骨,認為若不是他出現,禹云河這樣一個廢物,根本不足為慮,也斷不會發生如此血腥的變故。
一時間,林尋儼然成為眾矢之的,被矛頭所指。
他神色平淡,視若無睹,并不驚慌,從動手那刻起,他便早已猜測到會如此。
“父親,此次若非林兄,孩兒怕是根本無法返回宗族了!他若因此遭難,我斷不答應。”
禹云河急了,大叫出聲。
“云河,你的朋友殺害了我們族人的命,你還要維護他?簡直豈有此理!”有人喝斥。
卻見禹碧空不慌不忙,指著林尋,淡然道:“此子,乃受我之命行事,借此機會鏟除一些族中敗類,你們若要怪責,盡管沖我來便是。”
禹云河一呆,頓時明白過來,心頭狂喜,知道父親這是在幫林尋。
林尋也不禁怔了怔,心中暗自感慨,若禹云河擁有其父親的三分手段,只怕也不會淪落到這般地步了。
只是,聽了禹碧空之語,在場眾人皆臉色一沉,他們又不蠢,哪會看不出,禹碧空分明是要保林尋?
在這等情況下,他們想反駁都很無力。
林尋確實殺了很多人,可他這是受命于禹碧空,誰還能說什么?
除非,他們敢跟禹碧空這位族長對著干!
一時間,這些禹氏大人物都快氣炸了,憋悶無比,都沒想到,禹碧空竟會玩出這么一手。
連禹云錚那些小輩都傻眼,族長借一個外人之手,要鏟除他們這些……“敗類”?
他們怎么就成敗類了?
稍稍動一動腦子他們就知道,這說辭肯定不是真的。
可由此也讓他們意識到,這次族長是鐵了心要護住那姓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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