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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3章登門

  李元吉是急躁的,他的耐性一直就非常差,現在火燒眉毛的時候就更差了幾分。

  秦王回京,杜如晦立即被大理寺放了出來,左驍衛大將軍,薛國公長孫順德也重任原職,種種跡象都表明,之前的諸般風波在秦王回京之時,都將消于無形。

  李元吉明白這意味著什么,父皇既往不咎,秦王有功無過。

  最可怕的是,前些時他還得了太子的書信,意思竟然也差不多,大有與秦王講和之意,讓他安心等待一些時候,告誡他莫要再惹惱了父皇,秦王那邊兒也不要去隨便撩撥。

  這算什么?鬧了一圈下來,最吃虧的難道就屬他李元吉了不成?

  而這一次,李淵對他的處置也和以往不同,削奪齊王之封爵,遣散齊王府幕僚從屬,只以長安令委之。

  開始時,李元吉還有著信心,他是天生貴胄,父皇早晚會回心轉意,讓他重領齊王之位,可隨著時間推移,入宮幾次都被拒于宮門之外,他不由得心寒了起來。

  待得李世民回京養病,李元吉這里終于坐不住了,他把那邊得罪的太狠,秦王回京領罪還則罷了,瞧如今情形,竟有榮歸之勢。

  到底是兄弟,他對秦王李世民知之甚深,吃了大虧的秦王,一旦緩過氣來,拿太子肯定沒辦法,他這個長安令豈非就要首當其沖?

  他心中的恐懼不由自主的在蔓延,從小到大,他與這個二哥就沒怎么好好相處過,那人和父親,長兄都不一樣,說翻臉就翻臉,在他看來,李世民是李氏當中最無情的一個人。

  李世民不在的時候,李元吉張牙舞爪氣焰不小,可一旦李世民歸來,他便心生惶恐,惴惴不可自持,有大哥李建成在身邊時尚可壯膽,剩下他一個,卻總會老實一段時日,靜待李世民出京再出來活動。

  這種心態自小養成,幾乎頑固的不可化解,可見,他對李世民畏懼實深。

  說起來,拿走投無路來形容李元吉現下的境遇并不為過,沒了親近僚屬,他的妻族是弘農觀王楊雄一脈,對他助力不多,往來日稀。

  他的母族竇氏和秦王李世民走的更近一些,在他連蹦帶跳的時候,沒少得罪了竇氏中人。

  而太子東宮一系,也沒什么人跟他走的太近,只要太子不在,和那些人別說商議機密了,就算見了面,都不冷不熱的。

  自李淵登基以來,總以天潢貴胄自居的李元吉,到得如今游目四顧,才發現已是到了眾叛親離的地步,除了一個大哥,竟然沒有別人指望。

  于是乎,他終于想起了長安城中還有一處地方的主人,能跟父皇說上話,跟他也有著血脈牽連呢。

  當然了,以他的性情,之前這位三姐他也是不怎能看在眼中的,他覺得小時候能和他在父母面前爭寵的,就數這個和他歲數相差不多的姐姐最能裝模作樣,討得父母歡心。

  所以李元吉從來不喜歡姐姐。

  到得李淵南下長安,李秀寧聚兵十數萬,功勛在眾人之上,憑借軍功封平陽公主,建牙開府的時候,連李建成,李世民兄弟都有點眼睛發紅,各施手段之下,最終奪了李秀寧的兵權,就更不用說李元吉了。

  他覺得李秀寧以一女子之身,在府中彈彈琴繡繡花也就成了,竟然還建起了什么娘子軍,真真是不知所謂。

  而且,平陽公主府也太大了些,比他的齊王府多了兩處花園兒,圍墻也比齊王府要高上一些,離皇后也最近,如此種種太過不成體統。

  后來李元吉聽了一些傳聞,心中也是時常嘀咕,李秀寧不守婦道,豈不讓幾個兄弟跟著蒙羞?

  一腔的妒意,讓他對平陽公主府從來都嗤之以鼻,暗地里也沒少使了手段,結果就是,李秀寧安坐府中,卻時常被人騷擾那么一下兩下,惱怒之下,跟齊王府徹底斷絕了往來。

  姐弟兩人,形同陌路已是多時了。

  今日李元吉主動尋上門兒來,是他自小養成的習慣使然,總想找個親近之人在父皇面前緩頰一下的緣故,當然,臉皮不夠厚,也是不成的。

  他得到的待遇也很正常,沒人對他假以辭色。

  李元吉在府門之外轉到第十三圈的時候,府門中走出一人,來到他面前便敲打著胸膛躬身一禮。

  “讓殿下久等了,不巧,公主昨日便率人出城射獵,如今不在府中,望殿下見諒則個。”

  還有比這更拙劣的借口嗎?連敷衍都算不上……

  瞧著眼前神色淡淡的關西漢子,李元吉簡直是怒火中燒,這個其貌不揚的家伙叫李武,任職平陽公主府司馬,兼親衛統領,是平陽公主府長史李靖的親族。

  這些逆臣賊子躲在公主府內,倒是逍遙,竟還敢攔阻于他,李元吉惱怒間,手已經伸向了腰間的佩刀。

  對面的人也只是輕輕瞄了一眼,便道:“公主之前有令,她不在時,府中不待外客,殿下還是請回吧。”

  李元吉強自按捺住了怒火,冷笑道:“怎的?公主府的大門我姓李的都登不得了,汝等打算鵲巢鳩占不成?要知道,這里是長安,非是晉陽……”

  實際上,這些話一旦出口,也便落了下乘,身份根本不對等嘛。

  李武笑笑,也沒答話,再次敲了敲胸膛,回身便朝府內走去,隨口還用晉腔吩咐著守門的兵卒,“守好門戶,公主不在,莫要進了賊人。”

  這下差點把李元吉的肺給氣炸了,按在刀柄上的手緊了又緊,幾個從人深知這位性情,見狀大恐,一擁而上,將他簇擁在了中間。

  如今長安誰不知道,平陽公主府中的家將親從,幾乎都是晉地李定安的人馬。

  這是一件非常詭異,還很能引起人們談興的一件事,傳言版本無數,在私室中流傳,即便是李元吉,也沒少就此事發表過意見。

  而如今二李狗腦子都快打出來了,平陽公主府這里卻越來越是安寧,也是這年頭長安城中一件很讓人稱奇的事情。

  血濺公主府的戲碼到底沒有上演,可李元吉的倒霉旅程還沒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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