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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7章花樣

  大軍征伐,血塞城郭。

  當郝孝德,吳黑闥兩人終于專注起來的時候,關上唐軍立時壓力猛增。

  接下來的五日間,郝孝德,吳黑闥兩人輪番派出精銳,猛攻潼關,兩人對爭奪城池的戰事都很熟悉,因為他們曾在洛陽堅城內外,領兵糾纏過許久。

  這年月,河南兵將們的驕傲確實有點坐井觀天的意思,可論起攻城和守城來,河南將士也確實是其中翹楚。

  此時天下間再沒什么軍旅能像他們一樣,在洛陽那樣的堅城要塞之下,相互攻伐過那么長的時間。

  豐富的攻守經驗在這會終于發揮了作用。

  大軍攻城第三天,吳黑闥部將婁歡率先登城,雖說最終是被他的親兵抬回來的,可卻極大的鼓舞了攻城大軍的士氣。

  再輪到郝孝德的時候,一天之中,登城兩次,連太子李建成都有點坐不住了,命李綱持帥旗上城坐鎮。

  唐軍征戰經驗不足,守城不利的缺點這個時候在河南大軍精銳的攻擊之下,一下便暴露了出來。

  如果此時郝孝德,吳黑闥的兵力充足,說不定還真就能趁機沖上去,給大家個驚喜呢。

  可惜的是,唐軍兵力雄厚,在敵軍猛攻之際雖有失措,卻總能迅速穩住陣腳,將登城的河南將士斬殺殆盡。

  這就是消耗戰,一個吞噬人命的無底洞,在鮮血泊泊流淌中,吳黑闥和郝孝德先就頂不住了。

  后兩天的攻城戰,兩個人已經難以維持攻擊的力度,甚至于不得不合力攻城,兩人所率的四萬大軍,損傷慘重,又得不到任何的補充,攻勢在第六日終于無以為繼。

  士卒士氣一落千丈不說,便是計議已定,并漸漸紅了眼睛的吳黑闥和郝孝德也心寒了起來,望著遺尸處處,幾如地獄的戰場,兩人在第七天便虛應故事的派兵在關下走了一圈,連城墻都沒碰到便退了回來。

  攻勢于是戛然而止,這一日晚間,王世充的詔令終于來到了軍前,招郝孝德,吳黑闥至中軍問對。

  兩個家伙膽戰心驚的結伴而行,讓他們心安的是,和他們預料的差不多,王世充還沒有昏聵到想要他們性命的地步。

  而讓他們憤怒的是,他們根本沒見到皇帝,而是在中軍賬外等了足有一個時辰,太監才出來尖著嗓子對兩人傳達了皇帝的詔諭。

  大意上是說他們兩人雖然無能了些,不過還算忠勇可嘉,給他們兩人加官一等,皆晉銀青光祿大夫,令他們率殘兵駐于陣后,行督戰之責。

  這樣的手段也就王世充想的出來,如果此時李密復生,估計也要道上一聲佩服……

  在王世充看來,這才叫恩威并施,除了稍稍拉攏兩個已經碰的頭破血流的家伙之外,還能進一步在李密舊部之間制造矛盾,也好在之后酌情賞罰,令眾人折服于他。

  這是他慣用的手段,他也正是這么一步步走上皇位的,你倒霉的時候,他拉攏于你,你得意的時候,他肯定要給你兩棒子,再要不聽話,那就只剩下鋼刀伺候了。

  善于拉攏人心,在對手內部制造矛盾,是王世充的優點,同時也是他最大的缺點所在,因為他拉攏人心時透著虛偽詐,大多數時候都以翻臉無情而告終。

  制造矛盾之后,卻又不能解決矛盾,于是很多麻煩都是以鮮血來作為最終的注腳。

  政治手腕肯定不是這么來玩的,尤其是在兩軍陣前,你耍的花招越多,偏向粗魯直接的軍人們就會越來越反感。

  就像現在,他才能不足之處表現的分外具體,如果在郝孝德,吳黑闥兩人猛攻潼關,并取得一定的進展的時候,他能給予一定的支持,也許情形就會完全不一樣。

  可現在嘛,郝孝德和吳黑闥回到自己軍中的時候,聽著營中傷病的呼號之聲,兩個家伙已經是出離憤怒了。

  事情明擺著著的,他們的境遇幾乎沒有任何的改變,陳于陣后的他們,卻要行督戰之責,在平時那就是個得罪人的活計,何況是現在了。

  損兵折將之下,兩人所部已經淪為陪襯,這個時候再去督戰,受的可就是夾板氣了,拼力督戰,前面那些家伙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能并了他們。

  而督戰不力的話,皇帝的刀子隨時就可能落下來……砸鍋賣鐵費了這么大的力氣,生命的燭火依舊搖擺不定,郝孝德和吳黑闥兩人都咬起了牙,目光中也透出了兇狠。

  更為可怕的是,有他們兩人的前車之鑒,誰還愿意將家底耗在潼關這樣一個鬼地方?

  可讓大家伙比較開心又很驚悚的是,當晚王世充在中軍遇刺了,河南大軍當中,奇人異士很是不少,所以皇帝只是稍微受了點驚嚇,并無大礙。

  十幾個刺客全部伏誅,過后誰也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好漢派來的人手,這事發生的很突然,可惜的是禍害遺千年,王世充竟然沒事,這讓包括郝孝德,吳黑闥兩人在內的很多人感到非常遺憾。

  于是戰事詭異的停了一天,關上的李唐守軍比較迷茫,因為這種間歇式的攻城,是唐軍最愿意看到的景象,而時間拖的越長,對他們也就越為有利。

  隨后,王世充的中軍前移了,皇帝還騎著戰馬,打著傘蓋在陣前晃了一圈,好像在告訴所有人,他王世充毫發無傷。

  跟在王世充身邊的陳國公段達無疑是最先醒悟的一位,這種自導自演的戲碼,讓自詡見多識廣的段達再次開了眼界。

  可和之前很多事情一樣,他有點猜不透王世充的心思,自然也就不清楚王世充目的何在。

  當然,很快也就不用猜了,在兩軍陣前,王世充當即就砍下了左武衛將軍郭舉的腦袋,并懸頭示眾。

  同時昭告全軍,郭舉暗結亡命,使人行刺至尊,當以族誅。

  這人曾經是秦瓊的親衛,死的是一點也不奇怪。

  可以說,在潼關之下,王世充是耍夠了花樣,就像當年在洛陽城中翻云覆雨一般,可效果嘛,誰他娘的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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