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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1章回城

  皇帝在文運堂前打了人,很是引起些騷動。

  年輕人們比較憤慨,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在關西不算大事,而且這些年輕的關西文人和后來的那些不一樣,手無縛雞之力的是極少數,騎馬張弓都是常事,與人動拳腳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過。

  可在雅集之時打人,掃的是眾人之顏面,自然就都很惱火。

  只不過顏相時和李守素等人嘀咕了幾句,大家就開始緊著滅火了,皇帝悄無聲息而來,混跡于眾人之間,還作了一首小詩,看上去很有些操弄文墨的興致,這是好事。

  走的時候有人冒犯,也只略施薄懲,真是幸運啊……尤其是武元爽被嚇了個半死,早就溜了,于是一點風波很快便平息了下來。

  文會到此其實也就結束了,有的人興致未減,身上也無官職,就留在書院繼續談問論武,其他人則紛紛與友人約好后會之期,陸續就此散去。

  其實這次雅集還是簡單了些,按照慣例,琴棋書畫,皆乃雅事,得輪流擺弄一番,也更能體現各人的修養。

  這次就少了琴棋兩樣,也沒人顯示自家的武功,比如射個箭什么的,未免有些不美。

  離開的時候許多人就到李守素等人面前抱怨幾句,書院這個地方很不錯,以后文會在這里舉辦,務必弄的齊全些,不然怎能盡興?

  李守素等人自然一一應諾,目的其實已經達到了,眾人覺著這里好,回去長安與人交往時自然就會提一提,書院的名聲也就傳出去了。

  以后文人們來的多,書院的名聲水漲船高,明年再招收生員,應有所得。

  此時李破已經出了書院,騎上馬,看了看天色,回到長安正好去找飯轍,晚上到公主府轉一圈,日子美滋滋。

  回城時北風漸起,一路頂著風來到城下,李破被凍的夠嗆,不過還是駐馬欣賞了一下暮色中的長安城,才帶人急急竄進城中。

  徑直去到丈人府中,皇帝女婿來的比較勤快,弄的李府總是如臨大敵,擾民的很。

  當然了,闔府上下并無這種感覺,長安城中的高門大戶多了,你見哪家能和皇帝常來常往?

  也就是李靖不在,一些人不好登門造訪,不然的話,李府門前定然擠滿了車馬,雪中送炭者稀,可錦上添花之人多了去了。

  這次挺巧的,陳文遠正在府中。

  陳稅官已年近四十,和當年那個到馬邑為官,順便相親的年輕人比起來,儼然已是另外一個人了。

  和姑母,表兄等迎候在門外,與故人相見時,連連稱罪,惶恐的不得了。

  李破覺著他也確實應該惶恐一下,當年使喚人使喚的可狠,那時他肯定想不到會有今日吧?

  當然了,前有陳氏作保,他也就不打算跟陳文遠算什么舊賬了,既然不再計較,那就只能敘敘舊。

  說起當年馬邑舊事,陳文遠自然感慨良多,他那會青春正盛,自視甚高,做起事來也自覺有頭有尾,城府十足。

  可最終……就是個笑話,他在馬邑待了兩年,幾乎一事無成,表妹對他不理不睬,仕途上沒有任何進展。

  而且最為可悲的是,他眼見邊塞亂相漸顯,不愿留于是非之地,去職回到了長安,這不但讓李靖對他非常失望,而且也顯示了他這人缺乏迎難而上的勇氣,不堪大任。

  于是半生碌碌,沒什么成就,和當年家中長輩的期許相去甚遠。

  直到今年姑母為他求情,他的仕途才稍有起色。

  即便是李破想起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看上去頗有手段的陳稅官,再瞧瞧現如今陪在他身旁的陳老兄,也是暗自搖頭,歲月真是一把殺豬刀,總能砍的人面目全非。

  “如今馬邑故人還有不少,老師就不說了,尉遲恭當年在馬邑守過城門,你應該還記得吧?”

  “那怎能忘了,臣還和他在一處待過些日子呢,那會就覺著他很是不凡,可怎么也沒想到那竟是一位大將軍。”

  陳文遠嘖嘖贊嘆著,也許是早就做了很多的心理建設,所以說話時比較平靜,看不出有羨慕嫉妒恨的情緒。

  “是啊,再回頭看看真是物是人非,當年的馬邑別駕王祿,現在是太原郡太守了,嗯,還有劉武周那廝你也一定記得。

  那人賊頭賊腦的去遼東轉了一圈,成了什么鷹揚府校尉,回到馬邑可沒少做了惡事,最后被我捉住殺了。

  還有些人……都在北邊駐守,你那時也有些名聲,不必忌諱什么,可以跟他們走動一下。”

  幾句話說的陳文遠眼眶都紅了,李破可不想聽他哭上一鼻子,說了幾句馬邑舊事也就完了,這還是看在陳氏的份上,不然的話,哼哼……

  陳氏現在已經是晉國夫人,李碧便從宮中挑了些宮人送過來侍奉她,李靖府中于是熱鬧了起來。

  仆從眾多,質量上在長安也是數一數二,終于有了些大門戶的氣象。

  就是李碧不愿給兄長和姐姐太多好處,給李破的說法就是他們都沒什么才干,稍顯富貴足矣,給他們太多怕他們無福消受。

  李破很贊成她的想法,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不假,可那些雞犬到了天上也是無用,不定哪天就自己掉下來摔個粉身碎骨。

  不如在地上老實呆著,讓人喂食。

  陳氏做的飯菜還是那么香,許是女婿時常上門,讓陳氏不得不繼續鉆研廚藝,所以花樣還多了不少,讓李破吃的十分滿足。

  用過了晚飯,外面天便黑了下來,李破沒急著走,陪著陳氏說了一會話,又問了問陳文遠在戶部任上做的怎么樣,關心了一下舅兄的仕途。

  其實都是面上文章,他們的仕途都捏在李碧手中,不關皇帝什么事。

  離開了李府,和阿史那容真并轡而行,都不用他吩咐什么,大家就信馬由韁的奔公主府方向去了。

  走了一陣,阿史那容真就道:“皇后說要給她封個夫人……”

  聽了開頭,李破就擺手讓千牛備身們離遠些,事關他的名聲,可不能讓人聽了去。

  “她讓大家想個合適點的封號,她們有的說想不出來,有的說皇后做主便是……后來她發了火,逼問了高寶兒兩句,把高寶兒嚇哭了,卻還是不愿改口,為什么啊?”

  黑暗中,李破有點尷尬的笑了笑。

  還能為什么,封號一出,便堵死了李秀寧入宮為妃的路,宮里面的女人們那么聰明,稍微想想就能想明白,誰給起了封號,那就是罪魁禍首,很可能會成為皇后的替罪羊。

  她們定然以為這是跟皇帝作對,即便是想討好皇后,也不能以得罪皇帝為代價,所以各個三緘其口。

  實際上則是他和李碧早已商量過了,李碧只是借此給宮妃們找找茬,時不時的敲打一下,順便也看看各人的品性,以及找找有沒有那種特別蠢的家伙。

  “你別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有誰到你那說嘴,就去告訴皇后,千萬別動手啊,那些女人一個個柔柔弱弱的,你再一巴掌拍死了她們。”

  “夫君的心腸可是越來越軟了呢,總怕我把誰給殺了。”

  李破愣了愣,接著便哈哈大笑,立馬灌了一嘴的風,咳嗦了兩聲才道:“心軟不是壞事,畢竟我又不是什么暴君,能不殺人的時候咱就慈悲一些。

  當年咱們殺氣那么足,不過是因為身處險地,不得不爾,如今咱們在長安作威作福,和當年已有天壤之別,再說了長安的這些人啊,殺人可不能讓他們心服……”

  那邊阿史那容真聽的似懂非懂,想了想來了一句,“只要殺對了人,他們就會心服了。”

  李破窒了窒,覺得她說的好有道理,竟然找不到什么話來反駁。

  前平陽公主府后宅,李秀寧正在跟姐姐李秀英說話,還尋來了萬宣妤,也就是以前的萬貴妃來作陪。

  李秀英脾氣不太好,做事性急,看著像是爽快,其實偏于刁蠻任性,不顧后果,她那會被竇氏趕出來,其實不光是因為隴西李氏走了背字的緣故,她在竇氏府中很不討喜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只是經歷了這番挫折,她才收斂了許多,尤其是在危難關頭,丈夫對她不離不棄,算是給她回了一下魂,然后就是妹妹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著實拉了她一把。

  于是如今日子安穩下來之后,她便將這里當做了另外一個家,時常過來走動,李秀寧有時嫌她煩,不愿搭理她,她也不以為意,便去和后院的其他女人說話。

  畢竟那會她來找妹妹哭訴的時候,這些女人同病相憐之下,也紛紛過來陪著她掉眼淚,往年在宮中勾心斗角的她們,現在看上去真的很和諧。

  如今她們的狀況比去年時好了許多,都能回家走走了,只是多數不如人意,家中對她們都很冷淡,有的甚至依舊將她們拒之于門外。

  相比之下,人家尹阿鼠雖然名聲不好,卻還是愿意將女兒藏在家中,寧肯給女兒陪葬,也不愿將女兒趕出家門,比那些人可是有情意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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