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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6章商事

  吳王李伏威是怎么富起來的,還真不好說。

  諸侯富甲一方……聽著就有些好笑,隋末亂世還就是屢出妖孽的時節。

  薛舉,李軌,甚或是梁師都都是當地的土豪,連官位都是買來的,和武士彟還真差不多,農民起義,農民起義,到了西北那邊,為首的卻都是些大富翁,這你敢信?

  還是山東人守規矩,起事的大多都是草根,比如說吳王杜伏威,白手起家,最終領有一方,實在勵志的很。

  更為有趣的是他在江都還做起了海上貿易,等他到長安來投,長安人們便紛紛猜測吳王的家底到底有多厚實。

  有人說他到長安時,只馱隊就從城門那里走了一天,也有人說陸續走了一個多月才把家財都運過來。

  反正吳王豪富是不爭的事實,別說武士彟這種大財主,就算是長安的那些頂級門閥也無法跟吳王相比。

  武士彟當時也聽了不少傳聞,心里還有點酸溜溜的,覺得吳王這個諸侯有點不務正業,沒跟人去爭天下,竟然去做了買賣,實在有些說不過去……

  當然了,大家要是能做在一起聊聊生意經,武士彟肯定是求之不得的。

  此時見眾人都看向了自己,心里不由嘆息一聲,這些世族子弟啊……

  這種場面他以前遇到過不少,多數都是在調笑他的出身,沒誰會真心跟他討教什么做生意的學問。

  比如說前些年有一次李淵又擺下了他那百獸宴,座上賓客不是高官便是名士,各個來歷非凡。

  席間一個齊王李元吉的狗腿子就問他,“晉陽城中之人都說你家富可敵國,不知如許資財從何而來啊?”

  你說這話問的有多明目張膽,又有多不懷好意?當時把武士彟的鼻子差點給氣歪了,可卻不敢發作,只嬉笑著跟人說,日積月累不知什么時候也就有了點家底,萬萬說不得一聲富可敵國。

  眾人紛紛大笑,輕賤之意幾乎不加掩飾。

  那會武士彟就對關西貴族的惡形惡狀就有了非常深刻的認識,他是晉人,出身又低,與那些人自然格格不入。

  取笑你幾句都是輕的,一個不對付,殺人奪財的勾當你當他們干不出來?

  現在倒是不虞于此,畢竟不管怎么說,楊氏兄弟都是他的親戚了,他若丟臉,楊氏兄弟也沒什么顏面。

  看他們的樣子,也確實是對吳王家財的來歷比較感興趣。

  于是武士彟道:“俺沒去過海上,說不太好,可都說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哪個地方沒點好東西呢?

  人們都說人離鄉賤,物離鄉貴,咱們大唐南北之物就多有差異,商人們往來于道途,便是據此而為。

  再比如西域的葡萄釀,金銀物件,舍利子等等,到了中原都是千金難求之物,草原上的皮毛,東北的藥材,珍珠等等也是如此。

  海外煙波浩渺,商人們足跡罕至,先到者,必然好處占盡……幾位不如想想,若是一匹絲綢到了野人聚居之所在,該是如何稀罕?

  以此稀有之物換彼之珍藏,嘿嘿,以吳王當年之便利,何能不豪富于世?”

  蘇亶把玩著酒盞,覺著這人說話也頗狡猾,好像說了些什么,卻又好像什么都沒說,還真不愧是個商人。

  戶部明年的職責還是比較重,只是清查戶籍,分發田土兩件大事做下來,再分出一個司農寺,戶部也就不會像前幾年那么忙了。

  不過明年又有一件大事擺在戶部面前,那就是與各國通商。

  西突厥來人要跟大唐通商,吐蕃使者也是如此請求,之外突厥王庭,新羅,扶南交往起來同樣也有這個條件。

  蘇亶其實明白,這些外邦物產匱乏,所以非常注重商易之事,而中原在這方面可謂是占盡優勢,多數也有先例可循,并不為難。

  可海外……蘇亶等戶部官員就有些犯嘀咕,有點不知道該如何著手。

  陸上商人往來,在路上設下點關卡就成,海上怎么辦?

  建造碼頭,船塢等等都要先準備好了,然后才能跟那些海外小國打交道,商稅怎么收,能不能和陸上交易一樣?投入那么大,肯定不能一樣吧?

  然后就是各種管理問題,沒有前例可循,那就只能和后來偉人說的那樣,摸著石頭過河,那對于官員們來說,其實就有點福禍難料的意思了。

  如果不是吳王杜伏威領兵去了新羅,不然蘇亶肯定要前去請教一番,而且要是早知道吳王這么受皇帝信任,掛一個戶部侍郎的職銜看來也沒什么嘛。

  蘇亶抬頭看了看武士彟,覺著這廝眉清目秀,順眼不少,武士彟的到來,確實解了戶部的燃眉之急,一些事完全可以交由這人來做。

  那樣一來,他這個戶部尚書身上的擔子也能輕省不少。

  有了這點想法,蘇亶道:“陛下對海外之事興趣頗濃,不論是用兵,還是商人往來,都在與人商討之中。

  過兩天俺要入宮見駕,侍郎不如隨我一道前去以備咨問,回去最好仔細準備一下,你看如何?”

  武士彟心中大喜,上次見駕雖然有些驚險,可這樣的機會絕對不能平白放過。

  而且這次不一樣,沒有辦事那么不牢靠的封倫在側,又有蘇元宰提點,一定不會像上次那樣弄的人心驚肉跳了。

  他立即雙手捧杯敬道:“多謝尚書,俺會在府中等待尚書傳喚。”

  蘇亶笑道:“好說好說。”

  一頓酒吃的大家心滿意足,蘇亶不勝酒力,率先告辭離開,楊恭仁帶著楊續和武士彟將其送了出府。

  回來重又坐下,兩個舅子便盯上了妹夫,你一言無一語的開始敲打于他,直到武士彟喝的不省人事,楊恭仁才讓人扶了他下去,今晚就留他住在府中了。

  楊續也想跑去休息,卻被兄長一把拎住,楊恭仁惡狠狠的看著弟弟,低聲道:“以后管住你的嘴巴,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都給我忘掉。

  跟你說多少次了,怎么就不長記性?以后少把陛下掛在嘴邊,再讓我聽到你說陛下如何如何,我打斷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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