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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曹玠歸來

  楚國的筵席,大致與魏國并沒有太多的差別。

  同樣也是在寬敞的大堂內,中央的位置擺著一尊青銅爐鼎,羊舌氏的家奴們紛紛往內塞炭火,將爐子燃地非常旺,讓人絲毫感覺不出眼下竟然還在寒冬。

  “殿下小心燙。”

  見趙弘潤靠近在那尊青銅爐鼎旁,瞇著眼睛打量著爐鼎外側的銘文與銘圖,晏墨生怕炭火烤燙這位肅王,連忙出聲示意。

  “唔。”趙弘潤點點頭回應晏墨的好意,旋即指著爐鼎好奇問道:“本王在大魏時,也曾多次見過類似的銘文……據說是從楚國流入的?”

  晏墨思忖了一下,說道:“事實上,楚國是最早用青銅器皿的……”說著,他見趙弘潤面露驚訝之色,遂笑著解釋道:“楚國少鐵礦,但青銅礦石豐富,百余年前楚國的軍械,皆是青銅,不是末將夸贊故國,楚國的青銅冶煉技術,恐怕是大魏都比不上的……”

  “喔?”

  趙弘潤將信將疑地瞧了一眼晏墨。

  見趙弘潤不信,晏墨也不在意,手指眼前的青銅爐鼎,說道:“似這般的爐鼎,殿下瞧得出來究竟有多少拼合的青銅飾物么?”

  “拼合?”

  趙弘潤瞇著眼睛仔細觀瞧。

  雖然他也明白,這么大的爐鼎,不可能是用一整塊的銅礦熔煉而成,但問題是,他還真沒找到拼合的痕跡,這尊青銅爐鼎,儼然給他一種渾然一體的感覺,仿佛最初就是一體。

  見此,晏墨走上前一步,用劍柄敲了敲爐鼎的幾個部位,說道:“這兩個環扣,就是拼合的,還有這里,四個角的騰獸。也是拼合的,……還有鼎底的支腳,這些都是拼合的。”

  他隨手便指出了好幾處拼合的部位,可是趙弘潤左瞧右瞧。就是看不出那些位置有什么拼合的痕跡。

  對此,他只能點頭認可晏墨的話:楚國的青銅冶煉,果然是登峰造極,不是他大魏可以相提并論的。

  “只可惜,青銅終歸還是比不過鍛鐵……”

  晏墨怏怏地搖了搖頭。此刻他心中究竟在感慨什么,趙弘潤多少也猜得出來。

  的確,楚國的青銅冶煉再是登峰造極,所打造出來的武器在魏國先進的鍛鐵軍備面前,什么都不是。

  倘若楚國敢用這種老掉牙的青銅冶煉技術打造軍器,相信必定會被魏國的軍隊打地滿頭是包。

  正因為如此,據說楚國如今也在提升冶鐵技術,可惜,楚國在這方面的限制太大。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是鐵礦類的裸礦太少,要么是儲量微不足道。要么就是深陷于地下,以楚國目前的開采技術無法開采。不比魏國,有許多鐵礦類的裸礦,非但容易開采而且儲量頗大。

  至于第二個限制,那便是楚國的國體導致他們在冶鐵技術方面投入的資金、資源不夠,許多貴族王公不舍得將這筆錢投在發展冶鐵,甚至是盲目地認為青銅比鍛鐵更加優良,或者是不舍得丟掉舊的傳統。

  這就跟大魏之前死活不肯淘汰落后的戰車,認為戰車是魏國立國的利器,是歷代的傳承。不可舍棄。

  結果呢?

  非要等到被韓國的騎兵隊打地滿地找牙,那些頑固的魏人這才忍著淚將戰車鎖入庫房,開始組建騎兵。

  不可否認,有些時候時代的變遷。往往都得經受慘重的挫敗,才會讓有些人舍棄舊制度,發展新技術。

  魏國是如此,楚國亦是如此。

  聯想到這些,趙弘潤突然就沒了興致,轉而開始打量屋內的擺設裝飾。

  不得不說。刨除了青銅器皿以及諸多漆木所制的擺設,以及那眾多的家奴后,其實羊舌一氏的大堂也就是那么一回事,看不出來還有什么條件優越的地方。

  雖然說,那些青銅器皿以及漆器若是賣到魏國,都將會是非常暢銷的東西。

  這時候,羊舌燾來到了趙弘潤身前,恭恭敬敬地行禮道:“肅王,酒菜已備好了。”

  趙弘潤回頭瞧了一眼,正巧瞧見一個個府上的家奴端著漆木的托盤,將一道道菜肴端上來,分別擺在廳內那總共二十一張案幾上。

  上菜的過程,因為都有浚水營的魏兵們監視,因此趙弘潤也不擔心有人會在飯菜中投毒。

  “百里將軍與屈塍他們,怎么還不來?”

  趙弘潤朝著門口方向瞧了幾眼。

  記得他在決定吃住借宿在羊舌一氏家中時,就已經派人知會了百里跋與屈塍他們。

  當然,也叫晏墨派人通知屈塍,叫屈塍去知會內城的那些氏族們,若是那些氏族的族長比較識相的話,就應當迅速來到這羊舌一氏的府宅,讓趙弘潤狠狠削他們一筆。

  就在趙弘潤嘀咕的時候,百里跋領著麾下大將們趕來了,而讓他有些吃驚的是,曹玠竟然還在其中。

  “曹玠將軍,什么時候來的汝南?”

  曹玠笑哈哈地朝著趙弘潤抱了抱拳,還未來得及開口,百里跋便一臉贊許欣慰地替他解釋道:“殿下不知,這小子在熊拓大軍攻我鄢水大營時,見沒機會騷擾熊拓軍,便打算去襲擊熊拓的糧草,打著打著,就打到遂平縣去了,還配合汾陘塞的徐殷重創了泌陽君熊啟的軍隊……”

  曹玠聽到這番話,笑著說道:“末將就是恰逢其會……說來慚愧,某本打算偷襲熊拓的糧草,結果迷失了方向,竟然跑到汾陘塞去了,那時候末將也是嚇了一跳……”

  好家伙……

  趙弘潤哭笑不得。

  要知道他早已從晏墨等人口中得知,暘城君熊拓的軍糧起初是經上蔡運往鄢陵前線,而隨后,待等熊拓放棄上蔡后,便轉而利用汝水用船運至陳縣,再從陳縣走陸路運至前線。

  而陳縣明明在東南,可曹玠這幫騎兵竟然跑到西南去了,怪不得這段日子都沒有這支騎兵隊的消息。

  “殿下莫怪,某這也不是毫無收獲啊,正所謂錯有錯著。某領著騎兵到了汾陘塞附近,正好撞見汾陘塞大將軍徐殷率軍與泌陽君熊啟交戰,于是乎某當機立斷,下令全隊偷襲熊啟的本陣。您猜怎么著?”

  瞧著曹玠滿臉興奮的樣子,趙弘潤隨口猜道:“抓到熊啟了?”

  頓時間,曹玠臉上的興奮表情僵住了,張著嘴愣愣地瞧著趙弘潤,半響后有些怏怏地說道:“唔。抓到了熊啟,然后熊啟軍就潰敗了……”說完,他有些幽怨地了又瞧了一眼趙弘潤。

  我就是隨口一說……

  望著曹玠那幽怨的眼神,趙弘潤感覺自己有些無辜,以咳嗽一聲揭過后,便向曹玠詢問汾陘塞那邊情況。

  至于曹玠的功勛問題,趙弘潤并沒有提,畢竟浚水營又不是平暘軍,日后百里跋自會論功行賞。

  “汾陘塞出兵了。”

  在聽聞趙弘潤的詢問后,曹玠那故作的幽怨神色頓時煙消云散。嚴肅地說道:“出乎大將軍的意料,徐殷大將軍此番出兵的兵力是一萬五千!”

  由于擺著晏墨這位出身楚國的將領在場,趙弘潤不太好仔細地詢問戰況,畢竟當著晏墨的面詢問那位汾陘塞的大將軍那場勝仗殺了多少楚人,這實在不像話。

  因此,他略去了這一步驟,詢問徐殷在戰后的動向。

  顯然曹玠也已經得知平暘軍的存在,并不驚訝于晏墨這名楚將為何會在這里,并且,為了照顧他。他亦默契地沒有報出戰果,只是簡略地說起徐殷的動向:“既然拿下了熊啟,相信徐殷大將軍必定是先取泌陽,至于隨后……可能他會攻取襄城。”

  晏墨吃驚地看著曹玠。畢竟他們這些平暘軍的將領,可不清楚此次揮軍向楚的,可不單單只有趙弘潤,還有一直被他們所攻打的汾陘塞的大將軍徐殷。

  竟然連熊啟大人亦被俘虜……

  晏墨暗暗嘆了口氣。

  終歸暘城君熊拓此前待他不薄,如今得知支持熊拓的另外一位邑君泌陽君熊啟亦被魏軍攻敗,他忍不住為熊拓感到擔憂起來。

  可一想到自己如今已經投降了魏國。還幫魏軍謀取了汝南,晏墨的心情很是復雜,連帶著目色亦不由變得黯然起來。

  好在趙弘潤一直關注著晏墨的神色,見他默默嘆息,便三言兩語結束了與曹玠的交談:“好了,此事先談到這里。……諸位都入座吧,今日之宴,一為晏墨將軍慶功,二為曹玠將軍接風,可謂是雙喜臨門吶。……來!”

  說著,趙弘潤強行將晏墨拉到了左側的首席。

  本來按照軍職高低、地位尊卑,左側首席的位置理當屬于百里跋,因此,當晏墨意識到趙弘潤的心意后,不由地受寵若驚,連連推辭。

  但是這次,就連百里跋都出口支持趙弘潤:若是一個座位就能換來一座城池,別說讓出一個座位,哪怕就是讓他百里跋坐在最末席,他都萬分樂意。

  而這時,屈塍帶著左洵溪、華崳、公冶勝、左丘穆四將亦來到了這里,在得知趙弘潤與浚水營兵將對晏墨的厚待后,屈塍心中亦十分高興。

  畢竟,他若是日后想要在魏國立足,單憑趙弘潤對他一人的器重是不夠的,晏墨越受到趙弘潤的重視,平暘軍這個番號日后得以保留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隨后不久,待等孟隗、裴瞻、陳適、王述等人亦在趙弘潤的邀請下前來赴宴,眾人便開始喝酒慶賀。

  而此時,站在堂內的羊舌燾啪啪拍了兩下手。

  隨即,從大堂里邊左右兩側的門中,各有一隊素袖垂長、纖纖細服的年輕女子,體態婀娜地徐徐走了出來。

  此時,音律亦響起,這些女子伴隨著音律翩翩起舞。

  只見這些長袖細腰、翩翩作舞的美貌女子們,一出場便吸引了眾多將領們的目光。

  他們的眼神,就好似幾輩子沒瞧見過肉的狼一樣,恨不得將面前那些女人吞下。

  就跟幾輩子沒瞧見過女人似的……

  坐在主位上,趙弘潤舉著酒樽,一邊淺飲一邊好笑地瞅著那些暗自咽著唾沫的部將們,心安理得地在心中嘲笑他們。

  他渾然已經忘卻了當初他初見蘇姑娘那位紅顏知己時,曾目不轉睛地盯著人家瞧,瞧得蘇姑娘都面色通紅。

  那時他的目光,跟這會兒那些將領們,其實也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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