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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壓力

  “魯國的機關術?”

  當王甫被趙弘潤叫到屋內,聽到了后者的詢問后,這位冶造局的局丞大人著實愣了一下。

  “肅王殿下也聽說過魯國的機關術?”

  “去年本王與冶造局打交道時,曾聽局內的匠工談起過。”趙弘潤簡單解釋了一句,旋即問道:“王局丞對于機關術,有這方面的了解么?”

  王甫想了想,苦笑道:“機關術源于魯國,是魯國的不傳之秘,無論是我大魏的工匠,還是下官,早就對魯國的機關術垂涎三尺,可遺憾的是,魯國絕不會外傳的。”

  “若用金銀財帛呢?”趙弘潤搓了搓拇指與食指。

  王甫苦笑著望著趙弘潤,無奈地說道:“殿下,魯國的背后,那可是齊國與齊王僖啊!”

  趙弘潤聞言一愣,旋即立馬會意過來。

  要知道,齊國據說是天下最富饒的國家,號稱其國家財富占據全天下的五成,這是何等囂張狂妄的說法。

  一個齊國占盡天下財富的一半,而其余國家,平分另外五成,這看似是荒誕不可思議的言論,可事實上,據說任何一個到過齊國的人,都不會對此有所懷疑。

  齊國,富得流油。

  一個經濟實力強大的齊國,再加上一個機關術鼎盛的魯國,也難怪楚國對齊魯聯合畏懼如虎,也難怪當初齊魯宋三國聯軍險些攻破楚國的王都壽郢。

  正如王甫所言,魯國的背后是齊王僖,因此,想要用金錢去收買魯國的工匠,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眾所周知,魯國是齊國百余年的盟國、百余年的附庸國。兩者的關系猶如唇齒,密不可分,若非是魯國與宋國不合,否則,當年魏天子與暘城君熊拓,根本無法攻滅宋國。

  “既不能用金錢去買……能偷得到么?”

  趙弘潤壓低聲音問道。

  王甫聞言愣了愣。似乎是驚訝于這位堂堂肅王殿下,竟說出這般或會令人不恥的話來。

  但是很顯然,趙弘潤對此卻絲毫慚愧之意,在他看來,任何能夠強大大魏的舉動,都是允許的,要不然,規規矩矩地不擇手段又豈會成為他們諸皇子的訓誡。

  “偷得到么?”趙弘潤再次問道。

  見趙弘潤再次詢問,王甫稍微遲疑了一下。低聲說道:“很難。……據說魯國存有一本《魯公秘錄》,書中詳細記載了種種機關術。曾經,楚、韓、衛甚至是我大魏,都曾派人前往偷取,但是……據說沒有一個人能活著走出魯國存放《秘錄》的機關密室。”

  “……”趙弘潤張了張嘴,不可思議地說道:“從未有一人得手?”

  “從未有一人得手!”王甫正色說道:“如今全天下,據說唯有兩個人可以翻閱這本《秘錄》,其一是魯國國主。其二,便是齊王僖。”說到這里。王甫有些不能接受地補充道:“可據說,齊王僖在隨手翻閱了幾下后,就將其丟還給了魯國國主,并不曾叫齊國的工匠學習秘錄中所記載的機關術……”

  所以說齊魯聯盟才會牢不可破。

  趙弘潤望了一眼一臉惋惜狀的王甫,暗自將齊王僖記在心中。

  在他看來,那是一位十分英明的齊王。

  可能。齊王僖并不是不想要那本《魯公秘錄》,只是對方考慮到,若是他齊國的工匠學會了《魯公秘錄》上所記載的機關術,將會影響到齊魯兩國的聯盟,會使魯人心中不安:如今齊國學會了我魯國的機關術。會不會日后就不需要我魯國了?

  或許是考慮到這一點,齊王僖才理智地放棄了那本《魯公秘錄》,反正魯國是他齊國百余年的小弟,沒必要搶奪自家小弟的東西。

  當然了,這個道理趙弘潤明白歸明白,可若是換做他,他并不敢保證能做出像齊王僖那樣自負而理智的決定。

  何以是自負?

  因為齊王僖自信魯國不會背棄他齊國。

  而事實,也證明齊王僖的判斷,不,是歷代齊王的判斷是正確的,自身經濟實力并不強大的魯國,百余年來皆是齊國最可靠的盟友與小弟。

  齊王僖……

  趙弘潤默默將這位齊王記在心中,同時不免地,他也想到了那位此刻遠在齊國為質的六哥,趙弘昭。

  微微嘆了口氣,趙弘潤將那位六哥暫時拋之腦后,回顧王甫問道:“也就是說,魯國的機關術,無論如何也偷學不到么?”

  王甫一臉遺憾地搖了搖頭,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摸著下巴上的胡須沉思道:“魯國的機關術學不到,但,墨家的機關術,或許能學到也說不定……”

  “墨家機關術?”

  “正是。”王甫點點頭,正色說道:“墨家,亦源于魯國,本來是為保衛魯國而設,但是后來據說內部分裂了,有一部分墨家中人離開了魯國……”

  “去了哪?”趙弘潤緊聲問道。

  “這個……下官也不得而知。”王甫尷尬地說道。

  那你這不是廢話?

  “……”趙弘潤無語地看著王甫。

  面對著趙弘潤這等眼神,王甫愈加尷尬,忽然,他好似又想到什么,驚聲說道:“等會,下官記得庫房里……”

  說罷,王甫顧不得向趙弘潤辭別,急匆匆地便跑出了屋子。

  趙弘潤感覺莫名其妙,只好繼續思考對冶造局的改革。

  可沒想到,大概一炷香工夫后,王甫風風火火地又跑了回來,此時再看他,全身上下官服污穢不堪,臉上更是布滿了塵土,最不可思議的是,這家伙頭發與肩膀上,還沾著一些蛛網,讓趙弘潤默默地對其避而遠之。

  然而,王甫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位肅王殿下離他遠了些。猶興致勃勃地將手中一只臟兮兮的黑色大木箱擺在桌上,用嘴呼呼吹了吹木箱上的塵土。

  “這是什么?”趙弘潤遠遠地問道。

  只見王甫用袖子擦了擦那只木箱,神神秘秘地說道:“魯國的機弩匣。……魯國就是靠這玩意,打地楚隊丟盔棄甲,險些連王城都丟了。”

  “機弩匣?”

  趙弘潤饒有興致地走了過來,好奇問道:“哪來的?”

  王甫一邊用袖子擦拭著大木箱上的塵土。一邊猜測道:“應該是下官的上一任,想辦法在齊、魯聯合伐楚的那一場大仗中弄來的。……下官在數年前整理庫房的時候,把它給翻了出來。”

  說著,他指了指大木箱前那一排小孔,比劃著手勢說道:“下官聽說過那一仗,據說,魯人將成千上萬的這東西擺在戰場上,待等楚隊向他們沖鋒的時候,打開機關。然后就從這里,從這些小孔,突突突射出許多鐵制的弩箭,然后那些楚國的軍隊,就全死光了。”

  突突突?這不是……

  趙弘潤神色怪異地望了一眼王甫,旋即,仔細檢查著王甫手中那只木箱,他驚訝地發現。這只木匣通體上下竟然沒有一根釘子,全是采用特殊的結構拼合而成。那邊角上的三個菱形結構,穩穩地與另外幾塊木板彼此咬合。

  不過趙弘潤對此倒是不感覺詫異,畢竟,這種工藝他們大魏也會。

  等會!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趙弘潤詢問王甫道:“王局丞,我大魏無釘拼合的工藝。不會就是學自這個吧?”

  未曾想,王甫似乎沒聽到這句話似的,在檢查了一番后,利落地將木箱給拆開了。

  見此,趙弘潤暗自點了點頭:果然如此!

  可待等那只木箱被拆開。趙弘潤不覺有些失望,因為木箱內空空如也。

  見此,趙弘潤無語地望了一眼王甫。

  而王甫仿佛是看透了趙弘潤的心思,苦笑說道:“殿下,這恐怕是我冶造局內,唯一有關于魯國機關術的東西了。”

  可光一個空箱子,以及那什么機弩匣的漂亮名字,有個屁用?

  趙弘潤失望地搖了搖頭,正要走開,忽然心中一動,猛地又回過頭來,目不轉睛地盯著木箱一塊木板的內側,只見在那里,有一個圓形的凹面,凹面中央還有一個淺淺的圓孔。

  這個不會是……齒輪?

  趙弘潤摸著那內凹面,眉頭緊皺。

  仔仔細細檢查了木箱的內部,趙弘潤果然找到了幾處齒輪安裝痕跡,以及一處很明顯的被箭矢射穿的痕跡。

  原來如此,這只機弩匣是在戰場上發生了故障,因此魯人們將其遺棄,但是內部的零件,魯人卻事先取走銷毀了……怪不得上一任的冶造局局丞將其隨意堆放在庫房。

  趙弘潤釋然地點了點頭。

  在他看來,很有可能是上一任的冶造局局丞,在得到這只所謂的機弩匣后,拆開一看發現里面空無一物,滿心失落卻又舍不得丟掉,便將其堆放在庫房。

  畢竟沒有一定見識的人,根本無法從木箱的內部痕跡判斷這玩意究竟通過什么來運作,就算是趙弘潤,也只是稍稍看出了些什么而已。

  魯國機關術……

  趙弘潤的面色著實有些難看。

  曾幾何時,他以為他們大魏的工藝已算得上一流了,可沒想到,魯國在這方面的工藝遠遠超過他們魏國。

  “拿出去吧。”趙弘潤揮揮手讓王甫將這只大木箱帶走。

  他沒有去考慮是否要復原這只機弩匣,畢竟,拾人牙慧也就算了,費心費力復原的工藝,還只是人家魯國十幾二十年前玩剩下的,這有什么意思?

  看來我大魏必須加緊對于技術研發了……

  不可否認,王甫找出來的那只機弩匣,非但沒有讓趙弘潤學到什么,反而讓他壓力倍增。

  青銅工藝比不上楚國,木工藝也比不上魯國,大魏唯一的優勢,恐怕就是冶鐵技術還保持著相對的領先。

  趙弘潤目前最希望得到的東西。

  可問題在于,目前大魏的冶鐵技術,并不能一步到位冶煉出鋼材。

  既然不能一步到位,那就……先煉生鐵,再鍛造成鋼!

  趙弘潤一合拳掌,如釋重負般地吐了口氣。可旋即,他心中一愣。

  因為他忽然發現,他們大魏如今的冶鐵套路,似乎就是這樣。

  只不過,規模較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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