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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2章:聲東擊西(二)

  事實上,十一月初二的時候,暴鳶、馮颋、靳黈三人就已經察覺到了趙弘潤的戰術二。

  當然,這并非這三位北原十豪自己想到的,而是趙弘潤故意透露給他們的。

  那一日,即暴鳶向趙弘潤射出勸降書信卻遭到后者無聲拒絕的第二日,韓軍便嘗試對魏丘用兵。

  萬余韓軍建造浮橋,跨越了那條不知名河流,率先攻打魏丘山下的魏軍營寨,即魏將干賁率領的軍隊。

  很遺憾,由于河流地形的限制,韓國騎兵此番未能參戰,僅出動了韓軍的步兵與弩手,以至于兩軍鏖戰了兩個時辰,韓軍卻始zhōng無法撼動魏將干賁的軍隊。

  這并不奇怪,畢竟魏國步兵的強大有目共睹,魏國在訓liàn步兵方面的經驗心得,就像韓國訓liàn騎兵一樣。

  當時,暴鳶懊惱于士卒的戰敗,為了挫一挫魏軍的士氣,遂在陣前喊話,勸告魏軍早早投降,莫要做無謂的抗拒。

  沒想到,此舉卻遭到了魏將干賁的嘲諷。

  魏將干賁哈哈大笑地嘲諷著暴鳶:“自大的蠢蛋,在你聚攏軍士圍困我軍的時候,我軍早已攻克長子城了!”

  聽聞此言,暴鳶目瞪口呆,心神不定的他,二話不說就沉著臉回到了營寨,把魏將干賁的話告訴了靳黈與馮颋,只聽得靳黈與馮颋久久對視無言。

  也難怪,他們這幾日滿腦子都是如何擒殺那位魏公子潤,哪里顧得上仔細考lǜ長子城那邊的情況,以至于當聽了暴鳶的話后,馮颋滿頭冷汗。

  要知道,前一陣子他得知靳黈、暴鳶先后戰敗的消息,為了將魏軍圍困在泫氏城,可是出動了三萬軍隊,這幾乎是長子城幾近七城的兵力。

  而后,當意識到魏公子潤可能率軍奇襲高狼后,他來不及細想就將麾下軍隊帶到了這邊,根本就沒有工夫去考lǜ泫氏城一帶那剩余的八萬軍隊。

  可能他當時下意識地覺得,只要擒獲了那位魏公子潤,那么這場戰事就結束了。

  而如今,那位魏公子潤還未擒獲,卻得知泫氏城一帶的魏軍正奇襲攻打長子城,作為上黨守,馮颋死的心都有了。

  “這可怎么辦?要不然你率軍回援?”靳黈想了想對馮颋說道。

  聽聞此言,馮颋搖了搖頭,嗟嘆著說道:“來不及了……倘若魏軍果真謀劃著進攻長子城,那么以長平(泫氏城)一帶八萬魏軍的兵力而言,攻取長子城可能只是兩三天的工夫……即便此時我率軍回援,或許也只能在長子城城樓上,看到飄揚的魏軍旗幟。”說到這里,他環視暴鳶與靳黈,沉聲說道:“只有擒獲魏公子潤,此戰尚有轉機。”

  從那時起,靳黈、暴鳶、馮颋三人便堅定了要活捉那位魏公子潤的心思,因為只有生擒這位魏公子潤,那么這場仗才會出現轉機。

  可沒想到的是,在十一月初四這一天,暴鳶忽然從幾名前來稟告的斥候口中得知,魏丘山上的魏軍,居然在悄悄向其東邊的太行山轉移。

  原來搞了半天,魏軍在魏丘、牛犢山一帶建造防御設施,只是為了吸引他們的注yì。

  起初,暴鳶懷疑魏公子潤是企圖偷襲高都,可仔細一想,他就感覺有點不對勁。

  畢竟彼此都清楚,高都是天門關的后防糧倉,勢必防守森嚴,那位魏公子潤的這兩萬奇襲部隊,沒有任何攻城器械,怎么可能打地下高都呢?

  或許有人會說,魏丘的魏軍有近乎兩萬人,在進攻高都前打造一些戰爭逼ngqì算什么,可問題是,魏軍何來按部就班進攻高都的空暇?

  真當暴鳶、馮颋、靳黈幾個是死人啊?

  換而言之,魏軍進攻高都只有一條路,那就是偷襲——在暴鳶、靳黈、馮颋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偷襲高都。

  但是這件事并不現實,因此,暴鳶想到了另外一個猜測,那就是魏公子潤企圖向東邊的太行山逃竄。

  這可要命了,要知道太行山綿連數千里,縱深數十里甚至上百里,倘若有一支軍隊遁入山中,那是根本抓不到的。

  而尷尬的是,為了圍困魏公子潤,上黨守馮颋連長子城都丟了。倘若最終無法抓住魏公子潤,那么,就算全殲這里近兩萬魏軍,都無法彌補韓軍在整個上黨戰略上的失利。

  “真該死!”

  暴鳶恨聲罵道,由于原本他擔心魏公子潤仍對高狼抱持著偷襲的心思,因此將步兵都部署在魏丘的西側與西南,至于魏丘其余幾個方向,則派騎兵斥候監視魏軍的動向。

  沒想到,對方居然想逃。

  “看來,河對岸的干賁軍,應該是棄子了,棄車保帥……明知的選zé。”馮颋一臉苦澀地說道。

  聽聞此言,暴鳶沉默不語,在半響后沉聲說道:“可能還趕得及……”

  “什么?”靳黈與馮颋疑惑地問道。

  只見暴鳶凝視了一眼二人,沉聲說道:“派騎兵去堵截。……據斥候傳回來的消息說,魏公子潤可能是顧慮到被我軍看破意圖,仍jiù采取他當初在泫氏城一帶穿過我軍騎兵封鎖的那個辦法,用千人巡邏隊作為幌子,向東邊的太行山逃離……倘若他打算盡可能地將更多的魏軍撤到太行山,那么,我等就還有機huì。”

  聽聞此言,馮颋皺著眉頭問道:“你怎么保證那位魏公子潤會在最后撤離呢?……或許他此刻早已撤到了太行山。”

  “我無法保證,不過,你還有更好的主意么?”暴鳶反問了一句,堵得馮颋說不出話來。

  見此,暴鳶又說道:“即刻派出騎兵前往堵截,或能將魏公子潤截下。……倘若他此刻已遁入太行山,那么就叫騎兵放qì戰馬,入山沿著蹤跡搜尋。”

  靳黈、馮颋對視一眼,靳黈點點頭說道:“為今之計,也只有這樣了。……河對岸的干賁軍怎么辦?”

  暴鳶看了靳黈一眼,沒有說話。

  想想也是,在識破魏公子潤有可能正企圖逃向太行山的情況下,暴鳶哪有心思去理睬魏丘西南山腳下那支由魏將干賁率領的軍隊。

  在暴鳶看來,這分明就是一支已被魏公子潤當做棄子舍棄掉的軍隊。

  于是乎當日,暴鳶遣盡軍營地的騎兵,命這些從魏丘的北面迂回繞過,前往魏丘的東側堵截,畢竟魏丘南側這條路,幾乎已經被魏將干賁堵死,在魏軍的封鎖下,韓國騎兵想要盡快跨越,并不是那么容易。

  當然更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暴鳶根本不想去理睬這支斷后的魏軍,反正這支魏軍也逃不出他韓軍的包圍,日后有的是機huì收拾。

  然而,就當暴鳶軍、馮颋軍麾下騎兵火急火燎地趕往魏丘的東側時,被暴鳶認為或已逃向太行山的那位魏公子潤,其實就好端端地呆在魏丘山頂上,烤著篝火,吃著烤肉。

  甚至于,這位魏公子潤,根本就沒有逃離的意思。

  “報!”

  隨著一聲急呼,兩名青鴉眾身形迅速地來到趙弘潤面前,叩地稟告道:“啟稟殿下,就在方才,韓營出動大量騎兵,向北繞過這座山丘,沿著山體往東而去。”

  “替我把它吃完。”

  將手中的烤肉遞給宗衛穆青,趙弘潤吮吸著油膩的拇指,淡淡說道:“很好,看來暴鳶上鉤了。”

  說什么魏軍在魏丘東側悄然向太行山轉移,說什么魏公子潤故技重施,其實都是魏軍故布疑陣而已。

  不可否認,韓軍斥騎的確在魏丘與太行山之間看到過仿佛正在向太行山轉移的魏軍千人隊,可實際上呢,那只不過是區區幾支魏軍千人隊在演戲而已——倘若發現遠方有韓軍斥騎,這些魏軍千人隊就向東邊的太行山前進,故意暴露在那些韓軍斥騎的眼皮底下;可若是這些韓軍斥騎離開了,這幾支魏軍千人隊就往回走。

  因此,看似仿佛就源源不斷的魏軍千人隊正悄然向太行山轉移,可實際上,來來回回就那么幾支而已。

  憑著這招,趙弘潤再一次欺騙了暴鳶、靳黈、馮颋三人,讓這三人誤以為他趙弘潤企圖向太行山轉移,因此火速將營內的騎兵派往魏丘的東側堵截。

  為此,趙弘潤不惜讓將領干賁伺機向暴鳶透露了泫氏城一帶魏軍正在攻打長子城的秘密,就是為了讓暴鳶、靳黈、馮颋堅定必須要生擒他趙弘潤的念頭,因為只有生擒魏公子潤,才能挽回韓軍在戰略上的失誤。

  此時,翟璜與孫叔軻兩位魏將亦坐在篝火旁,在聽到趙弘潤的話后對視了一眼,臉上皆露出了笑意。

  翟璜捋著胡須笑瞇瞇地說道:“殿下神機妙算,如此一來,山下的韓軍,就沒有騎兵了……”

  “更重要的是,他們誤以為我軍正企圖向東邊的太行山轉移……”孫叔軻亦輕笑著補充了一句。

  聽聞此言,趙弘潤亦忍不住輕笑了幾聲。

  隨即,他徐徐收斂了笑容,舔了舔嘴唇,瞇著眼睛沉聲說道:“吩咐下去,叫士卒們敞開吃喝,填飽肚子,蓄足體力,今晚,我軍全軍出動,踏平山下的韓軍營寨!……多日謀劃,就為這一戰!”

  聽聞此言,包括翟璜、孫叔軻在內,附近的眾兵將紛紛露出了毅然莊重之色。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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