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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展翅

  “駕!”

  “駕駕!”

  在「薄雒水」河灘,一隊韓國騎兵沿著河岸策馬狂奔,為首一位老將,雖然發須皆白,但精神抖擻、老當益壯,正是曾經與釐侯韓武在廟堂上分庭抗衡的權臣,康公韓虎。

  “吁——”

  來到河岸旁,康公韓虎仰頭看了一眼天色,見日頭即將落山,微微皺了皺眉,喚道:“孟蜚(同飛)。”

  話音剛落,便有一名中年將領從隊伍策馬朝前,來到康公韓虎身邊,抱拳說道:“末將在。”

  只見康公韓虎抬手指向河對岸,問道:“此地離「鄗(hao)縣」還有多遠?”

  孟蜚抬頭看了看天色,委婉地說道:“怕是難在日落之前趕到,康公,今晚可能要委屈您露宿荒野了。”

  康公韓虎聞言擺了擺手,說道:“不干你的事,是老夫要求兼程而行,否則,今日本可夜宿「元氏城」。”

  說罷,他朝指了指河對岸,吩咐道:“過河之后,便找個地方落腳吧。”

  “是!”孟蜚抱拳應道。

  約半個時辰后,康公韓虎這一隊騎兵,終于找到了過河的橋梁,沿著橋梁渡過了薄雒河。

  此時,天色已至黃昏,四周的氣溫亦驟然下降,于是乎,孟蜚找到了一個背風的地方,吩咐麾下騎兵搭建帳篷,且就近砍伐樹木,在營地內點燃了一堆篝火。

  待忙碌完這些事,已至戌時前后,孟蜚等騎兵們饑腸轆轆地燒水煮米,準備吃食。

  期間,康公韓虎以原木為凳,坐在篝火旁烤火,一雙眼睛看著跳躍的篝火,若有所思。

  真沒想到,此生還有機會重返廟堂……

  搓了搓手,康公韓虎忍不住感慨世事的無常。

  記得「五方伐魏」期間,他康公韓虎一手促成了「第三次魏韓北疆戰役」,原以為這場戰爭必定可使魏國覆亡,卻萬萬沒有想到,魏國非但頂住了各方攻勢的壓力,甚至于最后居然還打敗了各方軍隊。

  戰后,由于預期的目的并未達到,且還需要向魏國賠償巨額的戰爭賠款,這使得曾經在韓國享有莫大聲譽的康公韓虎,一下子就失去了國內貴族階層的支持——因為康公韓虎一手促成的那場戰爭,非但沒有使貴族階層獲利,反而令他們損失了太多的利益。

  在這種情況下,此消彼長,康公韓虎的政敵釐侯韓武,抓住這次時機,一腳將康公韓虎提出了廟堂,把后者打發回「九門城」。

  九門城,起初乃是康公韓虎坐鎮抵御北方戎胡的要塞關隘,在韓國最虛弱的時候,正是康公韓虎扛起了這個國家,一次次地擊退外戎,成為了韓人憧憬歌頌的英雄。

  為了表彰康公韓虎的功績,韓國上代先王韓王起在繼承了兄長韓王簡的王位后,為了取得前者的支持,遂正式將九門賞賜給康公韓虎作為封邑。

  雖然說九門乃是康公韓虎的發跡之地,但這座從要塞轉型的城池,終究不如王都邯鄲繁華,尤其是韓王起過世、新君韓王然上位,康公韓虎趁著君權交替的階段,成功地竊取了不少權利,難免地,這位曾經的韓國英雄,亦不禁對王位產生了非分之想。

  當然,他并沒那么大膽子自己奪取王位,但是卻希望自己的兒子、或者孫子能坐上那個位子,畢竟先王韓起就只有新君韓王然這一個兒子,且這位年輕的君王玩物喪志,在國內毫無威望可言,康公韓虎未必沒有機會達成心愿。

  相比之下,最大的問題還是釐侯韓武,這個上上代先王韓簡的遺子,因為過于年幼而一度錯失了王位的韓公子,從一開始就是康公韓虎的心腹大患。

  倘若釐侯韓武只是徒具名聲還則罷了,問題是這小子還真有幾分能耐與手段,以至于康公韓虎曾處心積慮想要扳倒釐侯韓武,都未能得逞。

  正因為如此,在前一陣子被釐侯韓武踢出廟堂之后,康公韓虎便意識到自己此生再難回到邯鄲,遂心灰意冷地返回了九門,終日里郁郁寡歡。

  可誰曾想到,天無絕人之路,康公韓虎他用近十年都沒能扳倒的釐侯韓武,此番在率軍攻打巨鹿圍殺魏公子潤率領的魏軍時,竟不慎被魏軍所俘虜。

  不夸張地說,在得知這個消息后,康公韓虎在九門封邑內的府邸里,可謂是欣喜若狂,二話不說就帶著麾下一隊騎兵趕赴邯鄲,意圖卷土重來,想趁釐侯韓武被魏軍所俘、邯鄲人心惶惶之際,重新控制邯鄲。

  在他眼里,只要釐侯韓武不在,這個國家,就再沒有人能與他韓虎抗衡:莊公韓庚?那只不過是一個有賊心沒賊膽的慫包而已;而韓王然更是不必多說,韓虎從來都不曾將這位新君放在眼里。

  甚至于,倘若能想辦法讓魏公子潤殺了釐侯韓武,他韓虎就能真正一手掌握這個國家,成為韓國最大的權臣。

  到那時候,一呼萬應,隨便想個辦法除掉韓王然,他就能順利將兒子或者孫子送上君王的寶座。

  一想到這里,康公韓虎便感覺心中一陣火熱,恨不得立刻抵達邯鄲。

  不知過了多久,麾下將領孟蜚來到了康公韓虎身邊,拱手抱拳說道:“康公,派出去的哨騎送來了前方的情報。在「柏人」一帶,魏國鄢陵軍的副將「孫叔軻」,近日里正率魏軍攻打城池,末將建議,咱們最好還是繞一段路為妙,免得被那里的戰事牽連。”

  聽聞此言,康公韓虎心中不禁有些著急,心中暗罵那魏將孫叔軻,早不打、晚不打,偏偏要在他急著前往邯鄲的時候出兵,這不是給他添堵么。

  無奈地嘆了口氣,康公韓虎點點頭說道:“只能這樣了。”

  說罷,他將目光投向躍動的篝火,心下暗暗祈禱,祈禱在他抵達邯鄲前,千萬不要有別的人趁機竊取大權。

  比如莊公韓庚,雖然說韓虎并不是很看得起這家伙,但不能否認,在目前情況下,莊公韓庚其實也是有可能竊取大權的。

  再比如朝堂中的丞相申不駭,這位同僚雖說從來不參合他韓虎與釐侯韓武、莊公韓庚之間的爭權奪利,但未必就沒想過趁機奪權——反正,申不駭是韓虎極少數怎么也看不透的公卿。

  至于最關鍵的人物韓王然,康公韓虎偏偏絲毫不曾想到。

  而與此同時,在邯鄲的宮殿內,韓王然正在馬括的陪同下,等待著接見將軍「朱滿」。

  朱滿此人,那可不是尋常的韓國將領,他乃是釐侯韓武的心腹肱骨愛將,更被后者委任為「武安城守」的要職。

  所謂的城守,相當于魏國這邊縣令與武尉的結合,軍政相結合的守將。

  雖然一城之守聽上去遠遠沒有「雁門守」、「北燕守」、「漁陽守」這等「郡守」級別的鎮守豪將那么唬人,但要知道,武安乃是韓國王都邯鄲的陪都,而且是一座軍鎮型的陪都,是釐侯韓武這方勢力的大本營,城內幾乎集中了韓國最尖端的冶造技術,論地位,比魏國王都大梁旁邊的「冶城」更高出不止一籌。

  因此,若非是釐侯韓武的親信心腹,是絕不可能執掌武安的。

  反過來說,若韓王然想要奪回權利的話,那么,近在咫尺的武安,以及朱滿這位深居簡出但卻執掌重權的將軍,那是必須要設法鏟除的。

  “怎么還不來?”

  左等右等沒等到朱滿前來,馬括不免有些著急,急躁地在宮殿內來回走動。

  因為殿內的內侍已經被馬括喝退了,因此,韓王然倒也不必再裝瘋賣傻,微微一笑鎮定地說道:“不必著急,朱滿乃是釐侯的心腹,在得知這等變故后,必定會立刻前來,少將軍稍安勿躁。”

  說話時,韓王然瞥了一眼馬括,心下暗暗評估著。

  馬奢、馬括父子,論忠誠那不必多說,皆是忠心耿耿的王臣,但相比之下,馬奢鎮定沉穩,足以擔當重任,而馬括呢,因為年輕氣盛,性格稍顯毛躁。

  不過毛躁歸毛躁,馬括的勇氣亦讓韓王然頗為欣賞,因為在此之前,馬括曾提出建議,由他來誘殺朱滿、奪取后者的兵權,這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讓韓王然頗為欣賞。

  這時,殿外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聽到這聲音,韓王然在與馬括對視一眼后,立刻就裝出了慌張的樣子。

  而就在這時候,一名內侍急匆匆地走入宮殿,在其身后幾步的位置,跟著一位體魄魁梧的將領——確切地說,這名將領其實并不算是‘跟’,明顯是等不及通報而闖進來的。

  “陛下,朱滿將軍求見……”

  這不,那名內侍還沒等說完,就被其身后的那名將領推到了一旁,隨即,其一雙虎目掃視著韓王然與馬括,陰沉著臉質問道:“誰是馬括?”

  聽聞此言,馬括朝著對方拱手抱了抱拳,帶著幾分恭敬說道:“末將正是馬括,閣下可是朱滿將軍?”

  朱滿深深看了一眼馬括,點頭說道:“正是!……可是你送來的消息,言釐侯不慎被魏軍所俘?”

  說實話,若非馬括的身份不一般,乃是上谷守馬奢的兒子,想來這會兒朱滿他已經揪著對方的衣襟開始質問了,而不是這般客客氣氣地詢問。

  聽了朱滿的話,馬括臉上故意露出幾分黯然之色,將巨鹿戰場上釐侯韓武被俘的經過大概說了一遍——雖然他并未親眼看到釐侯韓武被俘的經過,但其父馬奢大致也從代郡守司馬尚的口述中了解了過程。

  在靜靜聽完馬括的陳述后,朱滿一張臉憋得漲紅,似乎是又急又怒,連聲地低罵該死。

  此時,韓王然瞧準時機,故作驚慌地問道:“朱滿將軍,義兄竟被魏軍所俘,這可如何是好?”

  “……”朱滿用嫌棄的眼神看了一眼韓王然,沉默著不說話。

  他在思考著從魏公子潤手中救回釐侯韓武的可能性。

  硬來肯定是不行的,因為他韓國目前已沒有更多的軍隊逼迫魏公子潤乖乖就范,去年冬季征募的那些新軍,早已被朱滿派到了巨鹿,哪里還有什么寬裕的兵力。

  更何況河內戰場那邊,他韓隊的處境越來越艱難,暴鳶、靳黈等將領已幾次寫信派人送到武安,向朱滿求援。

  既然不能硬來,那就只能與魏軍交涉,也就是說,以這場仗他韓國承認戰敗為代價,請求魏軍釋放釐侯韓武。

  但問題是,這場仗實在是太關鍵了,縱使朱滿手握如今邯鄲、武安一帶留守軍隊的大半兵權,甚至完全有能力對朝廷施壓,他也不敢那么做——因為非但這么做的人,會成為眾矢之的,就算能救回釐侯韓武,釐侯韓武也必須為這場敗仗負起大部分的責任。

  忽然,朱滿心中一動,前倨后恭般恭敬地對韓王然說道:“陛下勿驚,縱使釐侯一時不慎,被魏軍所趁,朱滿亦會誓死保護陛下、守衛邯鄲。”

  韓王然暗暗冷笑一聲,他豈會猜不到朱滿心中的想法?

  這不,在表示了一下忠誠后,朱滿便暴露了他的目的:“至于釐侯之事……末將以為,釐侯乃我大韓的頂梁玉柱,若有何不測,國內必定動蕩,到時候,似康公韓虎那等野心勃勃之輩,或有可能卷土重來,窺視王權。……因此末將以為,應當與魏軍交涉,想辦法讓魏軍釋放釐侯。”

  這個時候派人與魏公子潤交涉,這豈不是羊入虎口?

  韓王然心中暗暗冷笑,冷笑于這朱滿對釐侯韓武倒還真是忠心耿耿,為了營救后者,甚至不惜犧牲整個國家的利益。

  魏公子潤那是什么人物?

  此人在戰后向戰敗方索要賠款,那可遠比其在戰爭期間更為兇惡,楚國、韓國,包括曾經還未臣服于魏國的三川,那個不是在戰敗后被那位魏公子狠宰一刀?

  甚至于有人曾惡意滿滿地臆測,這些年來魏國的強勢崛起,魏公子潤固然功不可沒,但楚國、韓國、包括三川,恐怕也為魏國出力不小——魏國的冶造局怎么發展起來的?不就是魏公子潤投入了天文數字般的戰爭賠款么?

  韓王然敢保證,倘若這會兒他派人與魏公子潤交涉,那么,后者肯定會獅子大開口,狠狠敲他一筆竹杠。

  當然,錢款財帛并不是最根本的問題,最關鍵的問題是……韓然根本不想救回釐侯韓武!

  至少在現階段,在他還未重新奪回大權的情況下,他完全未做考慮。

  不過話雖如此,此刻當著朱滿這位釐侯韓武心腹的面,韓王然依舊裝出一副萬分希望救回釐侯韓武的模樣,慌慌張張、連連點頭說道:“對對對,要跟魏軍交涉……”說罷,他便朝著殿外喊道:“來人,速速召丞相進宮。”

  一聽這話,朱滿面色頓變,表情詭異地說道:“陛下,您何故召見丞相呢,這件事,完全可以交給末將。”

  心中冷笑之余,韓王然故作不解地說道:“這等大事,豈能撇下丞相?”

  “這……”朱滿無言以對。

  鑒于丞相申不駭在朝中的威望,他可不敢亂說什么,只能等申不駭來了再說。

  約小半個時辰后,丞相申不駭便來到了宮殿,在向韓王然躬身行禮之后,他有意無意地看了幾眼朱滿,心中并無驚訝。

  畢竟申不駭也有他自己的消息渠道,自然知道朱滿于今日從武安前來邯鄲的這件事。

  “申相。”

  “朱將軍。”

  申不駭與朱滿彼此見了禮,隨即對韓王然問道:“陛下召見老臣,不知所為何事?”

  見此,韓王然便依舊擺著一副惶恐不安的表情,將釐侯韓武不慎被魏軍所俘,還有朱滿希望派人與魏軍交涉,想盡辦法救回釐侯韓武這兩件事告訴了申不駭,只聽得這位老丞相皺眉不已。

  其實在聽說朱滿從武安趕到邯鄲之后,申不駭就意識到可能是出了什么大事,但他真沒想到,這件事竟然如此嚴重。

  “申相意下如何?”朱滿急切地詢問道。

  就如今的邯鄲來說,只要朱滿取得丞相申不駭的支持,那么與魏軍交涉救回釐侯韓武這件事,就十拿九穩了;反之若是申不駭反對,雖然朱滿也可以強行與魏軍交涉,但是后果就會很嚴重。

  在朱滿殷切的注視下,申不駭面露沉吟之色,久久不語。

  不得不說,縱使是這位老丞相,在這個難題面前亦有些左右為難。

  平心而論,申不駭對于釐侯韓武還是有幾分欣賞的,畢竟這位君侯雖然執著于爭權奪利,但在事關國家大事的大是大非上,釐侯韓武從未含糊,并未為了私利而侵害國家利益,頂多就是損害了其一部分政敵的利益而已。

  但問題是,想要從魏軍手中救回釐侯韓武,這談何容易?

  雖說魏公子潤并非是貪得無厭的豺狼,但卻是胃口極大的猛虎,上次他韓國戰敗,之后簽訂的戰敗賠款協議,就已經讓他韓國傷筋動骨,若再加上這次……申不駭無法想象,若這場仗他們也打輸了,魏人會要求他們割讓多少土地,賠付多少戰爭賠款。

  在經過深思之后,申不駭心中就已經拿定了主意:不救!

  并非是出于私怨,而是完全為國家利益考慮,在申不駭看來,釐侯韓武,說到底只是一個位高權重的權臣,論行軍打仗,遠不如李睦、樂弈、馬奢等等;而論在政績上的貢獻,也不如他申不駭以及張平、俠累等士卿,總的來說,有沒有釐侯韓武在,對于他韓國來說,影響不大。

  既然影響不大,為何要不惜巨大代價去跟魏軍交涉?

  在申不駭看來,他韓國目前應該致力于這場戰爭,雖然說就目前的戰況而言,打敗魏國甚至覆亡魏國已近乎一句空談,但拖著魏國的經濟同歸于盡,他韓國還是辦得到的——只要將這場仗拖上個一兩年,他韓國的國內經濟固然完蛋,相信魏國也好不到哪里去。

  而申不駭愿意賭的是,在彼此‘同歸于盡’前,魏國有可能提出和談,或者,魏國到時候會同意他韓國提出的和談。

  完全可以到時候再想辦法救回釐侯韓武嘛!

  不過,活到申不駭這歲數,他當然不會直接了當地反對朱滿,一來只會得罪朱滿,二來,他的反對沒什么用,朱滿完全可以自己去接觸魏軍。

  想到這里,申不駭沉聲說道:“如朱滿將軍所言,釐侯乃我大韓棟梁,必然要保證他能安然返回,但與魏軍交涉……這件事利害太大。倘若魏公子潤提出的交換要求,是叫我大韓承認戰敗,至此對魏國俯首陳臣,我方從是不從?因一人而使我大韓成為魏國之臣屬,想來,就算是韓武大人在此,他也絕不會答應!”

  雖然朱滿很想反對申不駭的話,但由于涉及到釐侯韓武的立場,他只能點點頭附和這位老丞相的話,難道他還能說:如果釐侯韓武在此,就算不惜讓他韓國成為魏國的臣國,也會支持與魏軍交涉,將他救回?

  想了想,朱滿低聲說道:“申相,您心中可有什么妙計?”

  申不駭就等著朱滿問這話,聞言捋著胡須說道:“妙計不敢當,老夫以為,我等不妨先穩住魏軍,暗中再調軍隊包圍巨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用魏公子潤的身家安全作為要挾,逼迫魏軍妥協……”

  “這……”朱滿皺眉不語,心中思考著申不駭這條策略的可行性。

  而此時,申不駭自顧自地說道:“話說回來,釐侯被魏軍所俘,想來這件事必定對巨鹿一帶軍隊的軍心造成了影響,依老夫之見,陛下當征召康公……”

  “康公?”

  朱滿皺眉看向申不駭,眼中充滿了不悅。

  無視朱滿那不悅的表情,申不駭鎮定自若地說道:“不錯,康公。康公乃是我大韓的英雄老將,此時唯有他出面,才能穩定局勢,想辦法救回釐侯韓武。”

  在說這番話時,申不駭不留痕跡地瞥了一眼朱滿。

  他當然不是借機幫康公韓虎重返廟堂,但也并非真心實意出此計策,這提出這件事,完全就是為了打消朱滿的念頭罷了——康公韓虎與釐侯韓武乃是水火不容的政敵,前者會營救后者么?不落井下石就已經是仁義了。

  在申不駭看來,只要康公韓武回到邯鄲,這朱滿就沒辦法一意孤行地與魏軍交涉了。

  而就在這時,忽聽韓王然撫掌說道:“申相所言極是,眼下唯有康公能穩定局勢!”

  申不駭愣了愣,瞇了瞇渾濁的雙目打量著韓王然。

  這個反應……不應該呀。

  他感覺,韓王然的反應有點不對勁。

  但是哪里不對勁,他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

  他只是有種錯覺:似乎這位陛下,也希望康公韓虎能盡快回到邯鄲。

  然而康公韓虎,卻恰恰是以往最不將這位陛下放在眼里的權臣。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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