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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昌邑之戰

  在得知魏國動用大量精銳攻打韓國的消息后,宋郡的楚軍,終于動了真格。

  魏昭武二年七月初七,楚水君二度率軍攻打昌邑。

  當日清晨,在得知楚隊前來攻打城池時,似成陵王趙燊、濟陽王趙卓、洧川侯劉瑁等一直以來養尊處優的魏國趙氏貴胄,紛紛從被窩中起身,顧不得用早飯,便急匆匆地奔到了東城門的城樓,眺望城外的楚隊。

  只見此時在昌邑城外,在距離城池大概十里外的地方,楚隊大量集結,正在排兵布陣。

  看著那仿佛接天連地的楚隊,成陵王趙燊、濟陽王趙卓、洧川侯劉瑁等人,面色不禁有些難看。..

  良久,洧川侯劉瑁幽幽地說道:“我在那邊,承包了一座礦山”

  承包,這是魏國這兩年才出現的新詞,就拿洧川侯劉瑁口中的礦山來說,朝廷以地方縣的名義,將某座礦山租借給洧川侯劉瑁,由后者出資出力,開采礦石,這些礦石最終大部分會由國家收購,并按比例給予洧川侯劉瑁——一般是三成到五成左右的錢款。

  魏國近幾年在國內動土的工程,包括興修水壩、建設道路,基本上都是這種借雞生蛋的形式,非但朝廷能從中獲利、承包工程的貴族也能得到一筆可觀的利潤,可謂是雙贏。

  然而,由于楚隊的入侵,洧川侯劉瑁承包的那座礦山只能暫時擱置,這讓洧川侯劉瑁肉疼不已,畢竟那可都是錢啊。

  聽了洧川侯劉瑁的嘀咕,成陵王趙燊與濟陽王趙卓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前者,心下暗暗嘀咕:誰他娘的不是啊?

  不得不說,這幾位魏國王貴確實郁悶,因為鑒于楚隊的入侵,他們在后撤至昌邑時,為了避免資敵,被迫摧毀了礦場、焚燒了莊園,雖說這些損失朝廷日后會以別的形式補償給他們,但仍讓他們感到無比的肉痛。

  就在這時,撫宋特使崔詠,領著昌邑縣的縣令簡覜,以及其余若干城內家族的族長,一大幫人登上城樓,前來查看敵情。

  “崔大人。”

  “崔詠見過幾位。”

  雙方在城上相互見禮。

  崔詠,乃是雍王趙譽的內弟,雖然乍看性格輕佻,但實則為人正直、口才出眾,是故,趙潤封他為撫宋特使,顧名思義,就是安撫宋郡民眾的魏國朝廷代表。

  不夸張地說,除了魏王趙潤之外,宋郡民眾最信任的就是這位崔詠崔特使。

  正是這個原因,即便偽宋覆滅,北亳軍首領向軱以自殺謝罪,使宋郡并入魏國版圖之后,朝廷考慮到宋郡民眾對崔詠的信賴,并非將其召回朝中,而是繼續叫崔詠主持宋郡的大小事務。

  簡單地說,崔詠除了沒有兵權以外,其實跟宋郡郡守也沒多大區別。

  至于昌邑縣的縣令簡覜,其實就是昌邑縣當地的望族簡氏一族的家主,在當年昌邑一族被張啟功派黑鴉眾屠盡、并將這件事嫁禍給北亳軍之后,簡覜便逐漸跟崔詠走到了一起,而崔詠也借助這些人的聲勢,將他極其厭惡的張啟功給趕回了朝中——他無法接受張啟功那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惡劣行為。

  “相比較前幾日的攻城,今日出動的楚軍,似乎人數更多啊。”

  在眺望了一陣城外的楚軍后,崔詠皺著眉頭說道。

  他感覺地出來,對面的楚軍似乎有點心急,仿佛恨不得立刻攻陷他昌邑。

  為何呢?

  縱使崔詠亦是聰慧之人,但對此亦是一頭霧水。

  莫非楚軍已得知我國正在猛攻韓國?可時間對不上吧?楚軍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得知韓國那邊的消息?

  崔詠有些想不通。

  要知道,他也僅僅只是大致得知天策府的對韓攻略,原因是天策府下令給他宋郡,要求盡可能地拖延楚軍,至于他魏國的幾路精銳軍隊幾時出兵攻打的韓國,這件事就連他也不太清楚,更何況是對面的楚軍?

  算算時間,從韓國那邊送信到楚軍這邊,最起碼還得一兩個月。

  不得不說,崔詠猜得一點不錯,但很可惜,其中發生了變故——齊國的將領田耽,預測到了魏國的行動,并迅速通知了楚水君,否則,楚軍恐怕還要再等一兩個月,才有可能得知韓國正被魏國精銳猛攻的消息。

  “成陵王。”

  在觀察了一陣楚軍的陣列后,崔詠將成陵王趙燊請到一旁,低聲問道:“依您之間,若楚軍傾盡全力攻打我昌邑,我軍能堅守幾日?”

  成陵王趙燊皺著眉頭思忖了片刻,低聲說道:“十日吧,最多了。”

  “十日?”崔詠皺了皺眉,顯然是嫌少。

  見此,成陵王趙燊苦笑著說道:“崔大人,你莫要拿城內的士卒,跟商水軍、鄢陵軍、魏武軍等幾支軍隊相比,那皆是我大魏的精銳正軍,而昌邑城內的,僅僅只是拼湊的縣兵與私軍而已,若能堅守十日,這已經很不錯了。”

  崔詠聞言默然不語。

  其實說實話,天策府并沒有強制規定他們在昌邑堅守幾日,并且,像昌邑城內的貴族世家等等,其實也早已陸陸續續將家業搬遷到了大梁一帶,唯獨昌邑縣內的百姓還不知情,以為魏國會堅守昌邑,而事實上,昌邑充其量就是盡可能阻擋楚隊的棄子。

  并非魏國朝廷心狠,實在是朝廷拿不出更多的軍隊前來援救了——當先的戰略必須是攻打韓國,唯有覆滅了韓國,魏國才能騰出三十萬精銳軍隊,來跟楚國的軍隊較量。

  這是戰略上的側重問題,雖然殘酷,但宋郡這邊必須戰略性地舍棄,為了最終的勝利。

  正因為這個道理,其實崔詠根本不需要再待在昌邑前線,事實上他早就可以后撤,哪怕撤到定陶,撤到大梁,但是,他選擇了留在昌邑,只是希望為城內那些不知情的宋郡民眾,在楚軍的攻勢下再堅守幾日——或者說,奢望著昌邑能堅持到北伐韓國的軍隊凱旋來援。

  “楚軍分兵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崔詠連忙抬頭觀瞧,旋即便發現城外的楚軍一分為三,一支留在原地,一支向北、一支向南,顯然是準備三面齊攻昌邑縣。

  向北的軍隊,它的旗號昌邑縣已經很熟悉了,正是楚國的新陽君項培,在楚越聯軍中,是跟昌邑打過最多交道的敵將。

  而向南的軍隊,昌邑縣在前一陣子的戰事中也已接觸過,乃是越國將領吳起麾下的東甌軍。

至于留在東面的軍隊  “那是莫非是新到的楚軍援軍?”成陵王瞇著眼睛觀望著。

  他發現,今日負責攻打他昌邑東城門的軍隊,似乎是個生面孔。

  因為這支楚軍真的很陌生,旗幟上亦只有寥寥幾個字而已:楚、昭關、項。

  他并不知曉,那是與其兄項末同為楚國上將的項孌的軍隊——原昭關駐軍。

  至于這支楚軍的實力如何,就看當初項孌跟越國的戰爭就能明白:這支一支曾幾次鎮壓越國東甌軍,使越國不敢與其正面交鋒,只能退到深山密林跟項孌打游擊騷擾戰的楚國精銳。

  雖不好說昭關駐軍是楚國最精銳的軍隊,更甚于項孌他兄長項末當初駐守在符離塞的軍隊,但絕對稱得上是楚東名列三甲的精銳。

  是的,在越國向楚國臣服之后,上將項孌與他麾下的昭關軍,也被釋放了,終于無需再鎮守在楚越邊界。

  而同時被釋放的,還有越國的東甌軍,一支實力毫不遜色楚國正軍的越隊。

  “嗚嗚——”

  “嗚嗚——”

  城外遠處的楚軍本陣,響起了一陣綿長的號角。

  而此時在本陣的帥旗下,楚水君正朝著一名將領拱手抱拳:“一切,就仰仗將軍的勇武了。”

  只見這位楚將,身高九尺、體魄魁梧,方臉闊唇,一雙虎目格外攝人,那剛毅仿佛斧劈刀削的臉龐,與楚將項末倒有幾分相似,正是楚國鎮守昭關的猛將,項孌。

  看得出來,項孌對楚水君并非很恭順,在隨意地“唔”了一聲后,便抖動韁繩,駕馭著戰馬徐徐向前。

  見此,楚水君身邊有一名巫女眼中閃過幾絲不滿之色,低聲說道:“楚水君”

  仿佛是是猜到了這名巫女的心思,楚水君目視著項孌策馬離去的背影,低聲笑著說道:“莫要多事。項孌之勇猛,猶在項末之上,傳聞其可手撕虎豹,實屬當世猛將。若無必要,莫要招惹他。”

  那名巫女聞言似乎還有些不服氣,盯著項孌的背影瞧了半天,但最終,還是低下頭來:“是。”

  而與此同時,項孌已策馬回到了自己軍中,抬手遙遙指向前方的城池:“進軍!”

  一聲令下,數萬昭關軍徐徐向前。

  只見這些士卒神色嚴肅,步伐整齊,氣勢著實不凡。

  見此,昌邑城上的崔詠、趙燊等人心中微微一驚:楚國正軍?

  也難怪他們這般驚訝,因為楚國將領的戰法,一般都是先派出糧募兵消耗敵軍一波,待時機成熟,再派出精銳的正軍,一戰而定。

  但是今日,最先出場的卻是楚國的正軍,這讓崔詠與成陵王趙燊心中難免有些嘀咕——今日楚軍的攻勢,跟前幾回不同了。

  事實上,這其實是他們不了解項孌,項孌跟他麾下的昭關軍,常年駐守在楚國與越國的邊境,堪稱是作戰環境最惡劣的地方,在那個戰場,似糧募兵這種烏合之眾,哪怕派出去幾萬幾十萬,也無濟于事——搞不好還沒碰到越人,就被深山中的豺狼虎豹給吞了。

  因此,項孌非常注重對麾下士卒的操練,縱使是征召來的糧募兵,也會在他手中經受嚴格的訓練,之后才會被派到吳越之地,征剿越國。

  項孌,他或許是楚國唯一一位不用剛征召的糧募兵打仗的將領。

  三日內攻破昌邑?

  抬頭遠遠瞧著遠處的昌邑城,項孌略帶幾分輕蔑地哼了哼。

  “一仗足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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