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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楚國的潰勢

ps:今天太困了,吃完飯打個盹,沒想到睡過頭了,時間來不及了,只能送上四千五百字的一章了,諸位書友別罵我以下正文  “寡人欲御駕親征,卿以為如何?”

  當召見丞相溧陽君熊盛時,楚王熊拓這般對前者說道,驚地前者面露驚詫之色。

  溧陽君熊盛當即問道:“大王何以竟生此念?”

  楚王熊拓默然。

  以常理度之,歷來不是沒有一國君主御駕親征的例子,但似這種事一般都發生在特殊情況下。

  比如諸國伐魏時,魏國本土防守力量空虛,無法抵御諸國聯軍,魏王趙潤遂御駕親征,用自己來號召魏人抗拒聯軍。

  再比如幾十年前的楚國,由于在齊魯宋三國同盟的進攻下屢戰屢敗,楚國先王熊胥欲扭轉對外戰爭的不利,希望通過御駕親征激勵己國士卒的士氣,是故以一國君主的身份親自率領軍隊與齊魯宋聯軍交戰。

  當然,似齊王呂僖征戰楚國時的御駕親征,純粹就是這位君主的我行我素而已,但就一般而言,除非一個國家已到生死存亡的邊緣,否則,君主一般不至于親自率軍出征,畢竟戰場上刀劍無眼,若一國君主在戰場上遭遇什么不測,那非但起不到激勵兵將的作用,甚至于還會加促戰敗,可謂是一柄雙刃劍。

  而在丞相熊盛看來,他楚國雖然此番遭到魏國三路大軍的進攻,但要說什么生死存亡,其實言之過早,畢竟他楚國有著世人難以估量的國土縱深,縱使王都壽郢無法保全,暫時也可以遷都南方,不過日后能否扭轉這場戰爭的失利,至少將這場戰爭拖個幾年是沒有問題的。

  “是因為熊琥大人之事么?”溧陽君熊盛頗為小心地問道。

  他終歸是楚國的丞相,此時當然也收到了平輿君熊琥戰死平輿縣的消息,跟楚王熊拓、新陽君項培、汝陰君項興等人一樣,熊盛在得知此事后亦大吃一驚,難以想象素來貪生惜命的熊琥,此番竟會如此壯烈悲壯地戰死于平輿縣,并且足足拖延了魏將沈、桓虎等人長達一個多月之久。

  在聽了溧陽君熊盛的話后,楚王熊拓再次默然。

  正如熊盛所猜測的,熊拓之所以會有御駕親征這個念頭,無非就是因為熊琥的關系。

  在熊拓看來,他堂兄平輿君熊琥根本不是沒有退路,而是‘選擇’戰死平輿,履行了二人年輕時熊琥那先王而死、死得其所的承諾,然而說到底,這卻是熊琥不看好這場戰爭勝負的表現倘若楚國仍有戰勝魏國的希望,似平輿君熊琥那種愛惜性命的人,又豈會如此壯烈地犧牲?相信早就不知逃到哪里去了。

  這是熊拓唯一對熊琥生氣的地方。

  他氣熊琥對他的看輕,對楚國的看輕,不過即便在斷定這場仗必敗的情況下,熊琥亦不背棄楚國、背棄熊拓,以一名楚國的臣子壯烈戰死,履行了當年那先王而死、死得其所的承諾,而不是投降魏國,這亦是最最讓熊拓感動的地方因為熊琥是在其實有更好選擇的情況下,選擇了殉國。

  既對熊琥‘輕生’感到憤怒,又感動于熊琥誓死不棄的情誼,這復雜的心情,讓楚王熊拓產生了御駕親征的想法,而事實上,他甚至也弄不清他那御駕親征的決定,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是要奪回平輿君熊琥的尸體?還是要擊潰沈、桓虎這一路‘逼死’了熊琥的魏軍?亦或是說,是不想被已故的熊琥‘看輕’?

  亦或者,只是純粹的方寸大亂,只因為平輿君熊琥的亡故,讓楚王熊拓產生了我必須做點什么的念頭。

  在通過幾番言語上的試探后,丞相溧陽君熊盛總算是弄清了眼前這位君主此刻心中所想。

  他搖搖頭說道:“大王,恕臣直言,您提出御駕親征,恐怕只是意氣用事……”

  “意氣用事?”楚王熊拓懊惱地瞪著熊盛。

  見此,溧陽君熊盛也不驚慌,鎮定地問道:“敢問大王,您欲親征,可有擊退魏軍的策略?”

  這話一針見血,頓時讓熊拓啞口無言。

  他哪有什么擊退魏軍的策略,不過是因為平輿君熊琥的死刺激到了他而已。

  見熊拓沉默不言,溧陽君熊盛正色說道:“大王切莫多想,熊琥大人戰死,純粹只是為國殉死,誠乃我熊氏王族子弟的典范,絕非是因為對這場仗失去信心而‘輕生’……”

  他話雖這么說,但其實在他心底,其實也有著與熊拓類似的想法,即認為平輿君熊琥多半是‘斷定’這場仗難以擊敗魏國取得勝利,因此放棄了無意義的逃亡而選擇戰死沙場為國盡忠。但他此時,卻不能這樣說。

  他得說,熊琥的壯烈戰死,為他楚國爭取了足足一個多月的時間從客觀來說,僅憑一座平輿縣就拖住十幾萬西路魏軍長達一個多月,縱觀整個楚西,就暫時而言,的確是還沒有誰能取得像熊琥這般的‘成績’,因為哪怕是西郢君熊燾,他所面對的魏軍,事實上也只有魏將伍忌率領的寥寥兩三萬人而已。

  因此,哪怕熊琥的戰死其實有幾分‘對這場戰爭失望’的意思,溧陽君熊盛亦認為,熊琥已做得足夠出色了,至少讓絕大多數了解這位邑君性格的人,對其刮目相看。

  但這不能成為他楚國君主熊拓御駕親征的導火索。

  御駕親征這種事,它是一柄雙刃劍,若用得好,比如說擊潰沈、桓虎、司馬尚等幾名魏國將領率領的軍隊,這可極大刺激楚隊抵御魏國的士氣,但反過來說,倘若熊拓御駕親征反而被沈、桓虎、司馬尚等魏將擊敗,甚至于不幸在戰場上受傷致死,那么,這也將極大加促他楚國的覆亡。

  而在溧陽君熊盛看來,目前他楚國仍有‘余地’,還不需要動用‘御駕親征’這柄雙刃劍。

  在勸說熊拓冷靜下來之后,溧陽君熊盛對前者說道:“若壽郢不能保全,臣建議遷都彭蠡。”

  他口中的彭蠡,即是彭蠡君熊益的封邑,地處楚國九江郡的番陽(鄱陽)一帶,城北有大澤(鄱陽湖),以一條支流連同大江。

  而城東即是番邑,其北、東、南三面被山丘環繞,唯有西邊連接番陽,可謂是易守難攻。

  “……彭蠡有大澤,此大澤與大江接連,可用于督造戰船、訓練水軍。遷都之后,可于大江入澤之口東西兩岸建造城池,扼守水路,則魏軍從水路不得進。若魏軍從陸路進攻,整個彭蠡郡皆被山丘環繞,易攻難守。”溧陽君熊盛冷靜地分析道。

  楚王熊拓聞言立刻命人取來地圖,仔細觀瞧,旋即,他皺著眉頭對熊盛說道:“遷都彭蠡,這無異于放棄長沙乃至整個楚西……”

  溧陽君熊盛點點頭,旋即又說道:“今朝一時失利,皆為來日能卷土重來。……今魏國勢大,我大楚不能抗拒,唯有避其鋒芒,以觀日后。”

  以觀日后……么?

  楚王熊拓皺了皺眉。

  溧陽君熊盛的意思他明白,無非就是要勇于壯士斷腕,拋棄掉那些無陷可守的國土,用他楚國廣闊的疆域來換取喘息的時間,靜待時機,說白了就是看日后魏國會不會出現犯錯的可能。

  倘若魏國從始至終都不犯錯,那么遷都彭蠡,其實也就只是慢性自殺而已。

  想想也是,若放棄了楚國其他大片國土,單單死守九江郡,而且還是大江以南的半壁九江,這讓他楚國如何與魏國抗衡?單憑半郡之地,難道可以抗衡到時候吞并了他楚國其他郡土的魏國?

  唯有魏國日后犯下重大疏漏,比如魏王趙潤的幾個兒子為了奪權而同室操戈,似那般他楚國尚有伺機收復失地的機會,否則,溧陽君熊盛的遷都提議,不過是讓他楚國從立刻死亡變成了慢性死亡而已,從根本上來說其實并沒有太大的改變。

  但不管怎么說,慢性死亡總好過立即死亡,至少這樣還有一線生機,只要魏國日后犯下了什么過失。

  問題是,魏國當真會犯下什么過失么?

  一想到這個問題,楚王熊拓就不禁有些茫然。

  要知道,雖然他的年紀比平輿君熊琥小了六七歲,但他終歸也年過五旬了,而他的堂妹夫、魏王趙潤,現如今還不到四旬,若要比二人當中誰能熬地更久,說實話熊拓毫無信心。

  可關鍵就在于,魏王趙潤不死,魏國豈有犯下重大疏漏的可能呢?

  縱使是楚王熊拓也必須承認,他堂妹夫趙潤,實乃是自古以來少有的明君雄主,相比較韓王簡、齊王僖等雄主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思忖了半響后,楚王熊拓長嘆一聲道:“事到如今,也只有這樣了……”

  言下之意,即他默許了丞相溧陽君熊拓那遷都彭蠡的建議。

  當然,雖然已遷都彭蠡,但這并不表示楚國會一口氣放棄其余的大片郡土,這樣的話,就起不到爭取喘息時間的效果,因此,該打的仗還是要打。

  魏昭武九年五月下旬,魏將伍忌攻破西郢(江陵),西郢君熊燾見大勢已去,便率眾向魏軍投降,乞求免死。

  鑒于西郢君熊燾乃是楚國少有的比較賢明的邑君,而不是前巨陽君熊鯉那種橫征暴斂的邑君,魏將伍忌遂接受了熊燾的投降,按照慣例,接管了熊燾麾下的殘軍,且派魏卒護送熊燾一門前往雒陽覲見他魏國君主趙潤。

  而伍忌自身,則駐軍西郢,一方面按照天策府的命令封鎖江域,切斷楚國與巴國的水運聯系,一方面則尋思跨江攻打江對岸的黔中、長沙兩地。

  甚至于,就連巴國,伍忌也想嘗試看看能否將其攻陷,畢竟巴王如今就在他魏國境內,這意味著他魏國有奪取巴國的名分不,不能叫做奪取,而應該稱作收復。

  不過話說回來,就連伍忌都知道收復巴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無關巴國境內楚將斗廉率領的幾萬楚軍,關鍵在于秦國,秦國的主帥長信侯王戩,目前仍在攻打蜀國,倘若被其得知楚國失禮,相信秦國十有會撕毀先前與楚國的協議,立刻占領巴國。

  到時候,只要秦軍扼守魚復、關,伍忌幾乎沒可能從陸上突破秦軍的防守。

  畢竟秦軍可不是楚隊那種羸弱的軍隊,就算是魏國的將領在迎上秦隊時,都必須報以十二分的警惕。

  “唯有嘗試用水路進攻了。”

  伍忌抓了抓腦袋,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畢竟他是陸上的悍將,但若涉及戰船水戰,說實話伍忌一竅不通。

  但不管怎么樣,他還是下令在西郢縣的港口建造戰船,準備用于日后收復巴國。

  值得一提的是,在此期間,伍忌還親筆寫了一封書信,派人送到駐守巴國的楚將斗廉手中。

  伍忌在這封信中告誡斗廉:目前楚國失利,若秦人得知,必撕毀協議、猛攻貴軍,則貴軍不能保全巴國,與其到時候夾縫求生,將軍何不于此時攜巴國而降魏?

  所以說,伍忌其實也并非有勇無謀之輩,他只是……可能是真的不適合臨陣指揮。

  但很可惜,駐軍巴國的楚國老將斗廉,他并沒有聽從伍忌的奉勸,當斗廉得知西郢縣已被伍忌所攻陷后,立刻調集軍隊兵出巴國,試圖奪回西郢。

  畢竟據他所知,伍忌麾下的兵力也不多,也只有寥寥兩三萬人而已。

  此時,伍忌麾下猛將冉滕已奪下巫郡,本欲與斗廉廝殺一陣,但卻被伍忌所阻止。

  伍忌認為,此時與楚將斗廉交兵,只會讓秦國得利,遂命令冉滕棄守巫郡,返回西郢郡。

  同時,伍忌又寫了一封書信派人送給斗廉手中,告誡斗廉,讓斗廉小心戒備秦國的軍隊。

  楚國老將斗廉也不是傻子,當然不會認為是自己的威名嚇得魏軍主動退出了巫郡。

  相比之下,伍忌的冷靜應對,更讓斗廉感到佩服,以及忌憚。

  佩服的是,伍忌能顧全大局,不拘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忌憚的是,伍忌此舉分明就是借秦國的軍隊對他施壓,逼他做出選擇,究竟是選擇秦、還是選擇魏。

  不過最終,楚將斗廉還是選擇了楚,即抗拒秦將王戩、抵御魏將伍忌,憑一己之軍,死守巴國不被秦、魏兩國所占據。

  問題是,他能守多久呢?

  秦將王戩麾下有十幾、二十幾萬的的軍隊,而魏將伍忌,雖然他麾下兵少,但架不住魏國整體的優勢巨大,單憑斗廉麾下那三、四萬兵力,想要在這兩方的角力中,死守巴國,可謂是難如登天。

  他眼下只祈禱楚國本土作戰失利的消息遲些被秦軍所得知,這樣他還能守住巴國至于魏將伍忌那邊,他相信伍忌是絕對不會主動放消息給秦國的,畢竟秦國一旦得知此事就會立刻占據巴國,而這就等同切斷了魏軍入巴的可能,斗廉相信伍忌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事。

  問題是能瞞多久?

  若最終瞞不住了,索性就放魏軍入巴,叫秦魏兩軍在巴國打得你死我活!

  楚將斗廉惡狠狠地想道。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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