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開始回憶的時候,通常都是最軟弱的時候。
葉雷陽無數次聽人說起或者在文章上見過,說人一旦要失去生命的那一刻,就會出現幻覺,類似于幻燈片那樣,把一生當中的經歷全都變成一幅幅濃縮的油畫。
上輩子他并沒有這樣的記憶,躺在病床上的時間太久了,久到葉雷陽擁有足夠的時間去回憶自己的人生,所以他并不介意自己臨死之前到底會看到什么。
他所在意的,是自己這輩子能不能活的自由自在一點。
所以盡管王瑞秋很反對葉雷陽把錢投進賭球里面,但葉雷陽還是堅持這么做了。對他而言,這是上輩子想做而沒有做的事情,這輩子肯定要做。
更何況,穩贏不輸還能賺錢的事,傻子才會錯過。
葉雷陽不覺得這么做有什么不對的,有錢不賺王八蛋,誰要是和自己談什么高雅人性之類的東西,葉雷陽真想指著對方的鼻子問問,你懂什么叫人么。
習慣了站在道德制高點指責別人的人,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和悲憫,好像他們都是超脫于這個世界一樣,看個電影,看個小說,總能夠找出各種各樣的毛病來,雞蛋里面挑骨頭,恨不得告訴全世界自己才是最清醒的那一個。
而實際上,他們才是最傻逼的那一小撮人。
就好像習慣了不花錢看正版書,卻總是窩在例如貼吧,例如某些非正版網站評論里的人,葉雷陽覺得,那種人和白癡沒什么區別。
“你真的打算賭球?”虞婉柔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和葉雷陽已經身在萬米高空,正坐在飛往大洋彼岸的美利堅合眾國的飛機上。
“當然,我可不是開玩笑。”葉雷陽笑了笑說道,他專門提前請了一個多月的假,可不是出國休閑來的。
虞婉柔秀眉微蹙:“我不明白你的想法。難道不應該去做投資么?”
在她看來,如果葉雷陽有一大筆錢,應該去做投資,而不是去用賭球這種風險極大的方式去賺錢。畢竟賭球這種事在別人看來。屬于相當冒險了。九十分鐘的一場比賽,就會決定一大筆錢是會打水漂還是會翻倍,實在是有點不靠譜。
葉雷陽笑了笑:“有些事情你明知道做了沒用,但還是會做,可能是因為自己心里的一個想法。而有的事情你明知道做了沒用。于是不做了,那只能說明你畏懼失敗。”
說著話,葉雷陽轉過頭,看向飛機正在穿越著的厚厚云層,感受著機身的顫抖,平靜的說道:“對我而言,這個世界上沒什么事情是不冒險的。”
虞婉柔若有所思,卻沒有再開口詢問什么。她之前并不了解葉雷陽,只是覺得這個學生有點神秘,相對于其他青春年少的同齡人。葉雷陽的表現更加像一個活在暮年的老者,或者更準確一點,這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活的像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
然而就是這么一個暮氣沉沉的人,白手起家賺取了普通人一輩子都未必能夠賺到的財富,并且在不知不覺當中,打下了一片屬于他自己的江山。
“或許就像安娜說的,他真的不會失敗。”虞婉柔默默的看著葉雷陽的側臉,這個男人目光安靜,鼻梁挺直。眼神內斂而不尖銳,給人的感覺很穩重。
實際上,她并不知道,葉雷陽其實也很緊張。也在擔心萬一希臘神話沒有如期發生,自己這一百萬美金會不會打水漂。
但他沒有辦法,為了心里面的那個計劃,葉雷陽必須去賭這個機會。
從始至終,葉雷陽把自己的事業分的很明確,美國的事業是美國的事業。小說是小說的,劇本是劇本的。原因很簡單,他窮慣了也窮怕了,不喜歡把雞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面。
這是一種生活態度問題,對葉雷陽而言,他的生活態度就是好好的活著,努力完成自己上輩子沒有做到的事情,彌補曾經的遺憾。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需要在物質方面擁有足夠的籌碼。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物質上無憂無慮的人才有資格在精神上充滿理想,否則換成那些每日里整天忙忙碌碌為了吃一口飽飯奔波的勞苦大眾,思考生活態度什么的,就有點可笑了。畢竟一個人要是連吃飯都成問題,琢磨別的東西似乎有點好高騖遠。
至于為什么要提前到美國,葉雷陽自然有自己的小算盤。
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那個身影了。
某個嫁了好幾次的王姓天后有一首歌叫做《我愿意》,里面有幾句歌詞葉雷陽很喜歡。
“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無聲又無息的出沒在心底。轉眼吞沒在寂寞里,我無力抗拒……”
或許對葉雷陽來說,某人在這個世界上存在的意義,就是證明原來真的有那種矢志不渝的愛情存在,哪怕相隔萬水千山,葉雷陽每當想起那個身影,就會露出一抹由衷的微笑來。
這一次出國,其實根本不需要來去美國的,但葉雷陽想來想去,自己還是應該來一次。
感情這個東西,有人說會因為時間和空間的距離而產生變化,有人說會無視任何艱難困苦相濡以沫。而在葉雷陽看來,這種事情還是要看人的。
就好像未來是一個看臉的時代一樣,感情這種事,歸根結底要看相愛的雙方是什么樣的人,是不是愿意為彼此去等待,去努力。
當然,葉雷陽和唐欣之間的這段感情,更多的一直都是葉雷陽在努力朝著唐欣身邊的位置前進,而唐欣看起來似乎反應沒有那么強烈,這并不是因為唐欣心里沒有葉雷陽,而是因為葉雷陽的感情是兩輩子積累到一起的爆發,而唐欣則不是。
盡管有些無奈,但葉雷陽必須要承認,唐欣對自己的感情遠遠沒有自己對她的感情深,畢竟重生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