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斯洛夫同志說過,我們還是不要公開處理這些事情,不然影響不好。”格里申沉默了一下再次爭取道,“這個案件一旦爆發,對國家的影響是很差的。”
“現在的影響就不差了么?”謝洛夫反問道,“整個烏茲別克都知道這件事,莫斯科繼續裝作不知情?這不但是一兩起案件的問題,而且長久之后會讓人民對莫斯科失去信心,少數民族地區出現了這種思潮,你明白有什么后果么?再者這是安德羅波夫同志親自督辦的案件,我也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希望你明白。”
蘇斯洛夫的一些處理辦法確實不高明,除了后期勃列日涅夫權威越來越重,蘇斯洛夫話語權越來越輕之外,可能還有私人方面上的問題,蘇斯洛夫本人清教徒的生活方式,自然會造成和其他人的隔閡,有些問題蘇斯洛夫因為沒有經歷過,自然就無法了解。他總認為這些問題不嚴重,別的問題先不說,這次的案件夠得上嚴重。已經不是可以抹平的案件。
涉及資金幾十億盧布,這是地方黨委蒙騙中央的行為,不是單純的貪污,地方黨委對莫斯科進行蒙騙,這個性質問題,絕對比單純的貪污嚴重得多。不客氣的說,這是找死行為。
“格里申同志,你應該能感覺到,我對你個人是完全沒有意見的,哪怕因為葉戈雷切夫是你的前任,這件事你不能管,你不要和第二書記起沖突,不然后果很嚴重。”謝洛夫壓低著聲音勸說道,格里申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認可的點點頭。
“有些人根本不知道生命的可貴!”送走格里申之后,謝洛夫走到窗邊,眼睛盯著捷爾任斯基的銅像,總部只能看到捷爾任斯基的背影,還是一如既往的挺拔。
對于格里申,還有一批安德羅波夫時代受到反貪風波影響的干部,謝洛夫其實并不全部相信,謝洛夫要肅貪,并不是以肅貪的名義去搞政治斗爭。貪了就是貪了,沒貪就是沒貪。
對于一部分安德羅波夫時代的貪污案件,謝洛夫并不全部相信。就比如格里申這個人,謝洛夫知道這位莫斯科市委第一書記和自己一樣,在男女關系上很有問題,說不定也有灰色收入存在,可他知道蘇聯解體之后的事情,格里申不說是窮困潦倒,可也沒現出來巨貪的風范,最終因為領取養老金病逝。死前格里申一直否認自己貪污。
考慮到格里申一直和安德羅波夫關系緊張,正常的推測,就是掌控克格勃的安德羅波夫,用謠言對付自己的政敵,讓格里申不對總書記的位置構成威脅。
政治就不能用道德標準去看,蘇斯洛夫的私德夠高尚了,同樣用過政治手段打壓不對付的干部,安德羅波夫就是最直接的受害者,所以說這種事根本沒法說。
格里申的事情存在,不代表安德羅波夫應該受到指責,因為解體之后安德羅波夫的后代也就是一般的普通人,安德羅波夫也沒有用總書記的位置為自己謀私。要說唯一帶頭享受的總書記可能只有勃列日涅夫,可戈地圖上臺就反超了所有前任。勃列日涅夫的享受和戈地圖完全沒得比。
因為戈地圖的出現,掩蓋了歷任總書記里面最沒表率作用的勃列日涅夫。可以說蘇聯解體之后勃列日涅夫的好名聲,是完全讓戈地圖用自己臭不可聞的名聲對比出來的。
正常情況下,勃列日涅夫的名聲肯定不如后世這么好,可蘇聯解體了。安德羅波夫、契爾年科都短命,人們才想起來勃列日涅夫時代正是蘇聯最強大的時候,對這位在最后時期幾乎無法工作的總書記才開始懷念。
自從全國工人代表大會之后已經過去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謝洛夫沒有見到勃列日涅夫,偉大領袖正在休息,按照這個情況,以后勃列日涅夫每公開出現一次,說不定就要休息很長一段時間,總書記的一般工作,其實已經轉移到了安德羅波夫和契爾年科身上。
盧比楊卡內部監獄,因為偉大領袖的號召,所以克格勃也是很尊重干部的,卡里莫夫的牢房,同樣很尊重高級干部的克格勃主席,正在面對面坐在卡里莫夫面前。
“厲害啊,州委書記同志,你真把布哈拉州當成你自己的領地了?你不會真以為憑借你手下那些地痞流氓,就能擋住我抓你吧。”坐在審訊桌上支手托腮,身體微微前傾的謝洛夫臉色淡然的道,“你是蘇聯的干部?還是古代的酋長?”
第一巨貪說話相當有自信,指著上面道,“評價一下這里吧?州委書記同志,你感覺盧比楊卡內部監獄,和你的私人監獄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我可以很有自信的告訴你,你對付敵人的手段,我都會。你那些打手的逼供方式,我們肅反工作者更熟練,不要浪費時間了,把你知道的消息都說出來,我沒空和你慢慢磨。”
“謝洛夫主席,你這樣對待干部,不符合中央精神。”神色萎靡的卡里莫夫不負在烏茲別克的囂張,這里完全是一個不熟悉的地方。而審訊他的人,是全蘇聯安全體系的掌控者,甚至在很多人眼中,今天的謝洛夫遠遠超過了內務部、克格勃的歷代領導者。
“但是這很符合素芳工作者的精神!”謝洛夫眉毛一挑,慢吞吞的自語道,“我想你應該明白一點,克格勃想讓你做什么,你最好乖乖照辦。不要浪費我的時間,我沒有時間跟你磨蹭,你可以等待其他人救你,看看誰能把盧比楊卡的大門敲開。”
“不要負隅頑抗,如果你想和你手下的地理流氓一個待遇,我可以答應你,現在就讓你去西伯利亞挖土豆。”吞云吐霧很開心的謝洛夫帶著玩味的表情看著對方道,“二十年來克格勃沒有對國內過多的關心,讓你們這些地方干部形成了一種錯覺。沒有人管你們了,是不是?還敢欺騙中央,詐騙國家的補助金。”
“在克格勃面前,人人平等!”謝洛夫走到卡里莫夫的身后,拍了拍對方已經出汗的肩膀,“你在干部階層幾十年,我明白,你很相信自己打造的關系網。你這種參加過衛國戰爭的干部,也不一定害怕死亡。但是,你不怕我把你的子女安全檔案上,批注為不可信任么?這就是我用一根筆就解決的問題。”
卡里莫夫整個身體都僵硬了,如果自己的子女真的被這么做了,這就不是財富被充公的問題了,安全檔案的不可信任一天不取消,就等于一個人一輩子被固定在一個位置上。
謝洛夫是最了解這些的人,當初二十多年前,一個地方報紙編輯指責阿塞拜疆內務部的工作,他當時就向莫斯科提交了安全檔案,同時把這位編輯放到了內務部家屬區。
直到去年,這位編輯還住在一九五三年的家屬區,各種福利和獎金都被取消,工資也不漲,搞得他幾十年來一直都能受到道歉信,去年才解除了安全檔案。因為那位編輯已經到了退休的年齡,當年指責阿塞拜疆內務部的編輯,還專門寫了一封感謝信,表示自己年輕的時候三觀不正,對污蔑安全系統工作感到萬分抱歉。
要說安全檔案,戈地圖最能體會他的威力了,不管有多少人看好他,他就是在地方州委的位置上上不來,哪怕看好他的是現在的第二書記安德羅波夫。
“考慮好了沒有,那我走了,你準備去西伯利亞挖土豆吧。”謝洛夫背對著卡里莫夫準備離開,他并不在乎,大不了在讓烏茲別克克格勃去抓第二個,如果不行就接著抓。
“等等,我愿意坦白,但是你要保證我子女的安全。”卡里莫夫心中一慌開口道。
“這就對了嘛,這樣對你我都好。”重新笑呵呵的坐下來,謝洛夫對卡里莫夫的態度很滿意,“大家都是工作,你要知道這個國家什么部門是不能抵抗的,我們肅反工作者要砍你們的腦袋,你們就要配合一下,洗干凈脖子把腦袋伸直,抵抗的結果除了讓這個過程更加痛苦,對你們是沒有好處的,我說的對不對?”
總政委一副我要殺你,但這絕對是為你好的樣子。讓卡里莫夫心中一陣絕望,他知道一直以來山高皇帝遠的莫斯科,已經注意到了烏茲別克的事情。從謝洛夫的態度里面,他能感覺到,整個烏茲別克共產黨都有危險。
卡里莫夫已經從前年退休,他的口供不可能全部有用,不過分量已經足夠了。根據他的口供,克格勃可以在抓捕其他人,同時謝洛夫沒有食言,打電話給烏茲別克克格勃總部,讓當地克格勃保護卡里莫夫的家人。
三月底,烏茲別克四個州委書記在不同的場合被抓捕,引起了當地的軒然大波。隨后共青團真理報開始報導烏茲別克當地存在的貪污、以及詐騙中央補助金的問題,棉花案真是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