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以前，陳光以為，半輛奧拓車已經是杯中界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極致了。
畢竟那倒霉催的奧拓車里雖然全程馬賽克，配樂也很智障，外面的道路更是喪病，但整個車輛駕駛的手感和操控，和真實的車子完全別無二致，這可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
但今天，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杯中界的機智。
真是可怕啊，馬賽克的自己，馬賽克的小蜜蜂飛機，面前的儀表也完全是那種八位游戲機里最低端的畫面，可偏偏放眼望去看著，儀表就那么齊全！
飛行駕駛的感受，就那么真實。
不對，這些儀表似乎比剛才那架民航完全不一樣，駕駛艙也很狹難道說這是可怕的戰斗機？
正在他胡思亂想著，來自杯中界的超簡略電子音提示終于來了。
“飛行初級教程第一課！”
陳光趕緊提振精神，全神貫注，他心想，這第一課應該是讓自己初步熟悉一下戰機的性能，更重要的是得認清楚這些儀表的含義和諸多儀器的使用方法吧？
“請救贖者在十分鐘內消滅前面的五十只綠色小蜜蜂！”
尼打野的！
你家的初級教程第一課是一打五十啊！
蛇精病啊！
你倒是先告訴我該怎么開飛機好嗎？
他心里正罵著娘，遠處懸浮在星空里的綠色小光點便猛的動了起來，發出嗡嗡嗡的聲音直撲陳光的方向。
哪怕他現在是個馬賽克小人兒坐在飛機里，也給前面五十只小蜜蜂發出來的聲音震得耳朵直發懵。
看著這些鬼東西越飛越近，新科駕駛員陳光同學卻依然一摸兩眼黑。
結果當然毫無懸念，綠色小蜜蜂對著他的馬賽克飛機就撞了過來，轟的一聲炸了。
說死就死，毫不含糊。
不過也許是整個人變成馬賽克緣故，這次被炸死時他居然幾乎沒有痛感，還真和玩游戲完全沒什么區別。
除此之外，他更得知了一個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的事情，這次杯中界居然沒有復活次數限制！
想死多少次，就能死多少次！
想想真是幸福啊，完全沒有任務失敗玩兒蛋的風險。
但他復活之后又很快流下了兩行悲傷的馬賽克熱淚，這是個籃子的好消息啊，這不更說明自己會死得很慘很慘嗎？
“初級教程第一課第二次。”
還帶計數的啊！
終于，在連續被撞爆十七八次之后，陳光可算是通過一通瞎搞，讓馬賽克飛機在給撞上之前稍微挪了個窩，能動了。
但這并沒有什么用，萬惡的綠色小蜜蜂調轉個彎兒，依然十分精準的一頭撞了上來。
“初級教程第一課第九千八百三十七次。”
駕駛著馬賽克飛機在綠色小蜜蜂中靈活的穿梭著，并時不時按下射擊按鈕，讓馬賽克飛機那紅色小尖頭頂端“”的發射出電子光芒，準確命中最后一只綠色小蜜蜂，他終于完成蜜汁初級教程的第一課！
“終于要第二課了嗎？”
“飛行初級教程第一課第二節。”
尼打野的要不要分得這么細啊！
第一課還有第二節的咩！
“請救贖者在九分鐘內消滅前面的五十五只綠色小蜜蜂！”
接下來，八分鐘內消滅六十只小蜜蜂。
一直到最終的一分鐘內消滅一百二十只小蜜蜂，他終于完成了這相當蛋疼的初級教程第一課。
“請在一分鐘內消滅一百二十只綠色小蜜蜂與十只紫色小蜜蜂。”
“你好無聊啊！”
正常的飛行員訓練是什么樣子的，陳光表示完全不知道，他也覺得自己現在練的這個肯定是超不合理的野路子，但生活就是這樣，既然無力反抗，那就閉目享受。
雖然他此時看起來是在星空里，但馬賽克飛機飛行起來的感覺，真和在地球大氣層中駕駛戰機別無二致。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時駕駛的馬賽克戰機到底屬于什么型號，不過毫無疑問肯定是很低端的東西，畢竟這戰機的電子化設備實在太智障了，不論是拉高還是變向，乃至于任何一個小動作，都完全需要他手動操作。
幸好車神訓練場里混到的豐富駕駛經驗外加麒麟臂風神腿讓他擁有超靈活，超好用的四肢，一個人開著戰機一邊飛一邊開火射擊，剛開始時很吃力，慢慢也就適應了。
很神奇的就是，明明看著自己的手就一根燒火棍子，可在操控儀器的時候還能察覺得到五指碰觸儀器的感覺。
小蜜蜂的等級越來越高，從綠色到紫色再到紅色，到后面又漸漸變成了蜂王。
敵蜂的飛行越來越靈活，攻擊方式也從簡單的撞擊變成了交叉火力線，又或者是超速撞擊，再不然就是更可怕的編隊攻擊。
他真的不知道過了多久，至少得有好幾年那么長，初級教程終于結束了！
馬賽克駕駛艙里的小馬賽克人兒留下了感動的馬賽克之淚。
“飛行初級教程進階版第一課。”
“媽蛋你有完沒完啊！進階版是什么鬼？還初級吶？”
好吧這次和上次比，似乎駕駛艙里的儀器變得不太一樣了，儀器的數量和種類增多了，但操控卻變得更簡單了一些，似乎隨著初級教程的升階，飛機也從疑似一戰機型升級換代到二戰機型。
飛機的性能提升之后，給陳光帶來的最大的改變，就是在高速運動中對身體的負荷。
開飛機是駕駛，開車也是駕駛，表面看好像都是駕駛交通工具，但其實這兩者之間有著本質的區別。
汽車幾乎不會有在做大機動時直接車身解體的情況，但飛機卻不一樣，尤其是戰斗機，在激烈的交火過程中，經常會不得不做出各種大功率大載荷的機動，比如突然變向、英麥曼筋斗、垂直轉向、荷蘭滾等等高難度動作。
如果這些動作的劇烈程度超越了飛機自身的承受能力，甚至有可能飛著飛著機身解體。
除此之外，當高速運動的戰機在空中激烈纏斗時，每一次大機動都會對戰機駕駛員的身體造成極其可怕的負荷。
比如的黑視，就是當戰機進行迅速拉高提升的大值運動時，萬有引力將人體血液往下拉，人的身體卻跟著飛機一直在往上沖，便會造成大腦缺血，進而會感到眼前發黑，什么也看不見，這其實是昏厥的先兆。
反之，亦會出現血液大量涌入飛行員的腦袋的情況，進而甚至可能將飛行員的眼球擠出眼眶，或者造成顱內出血。
戰機駕駛，步步驚心。
一個頂級的飛行員，首先，必須擁有相當出色的身體素質，也可以理解成是加速度耐力。
其次，飛行員必須對飛機和自身能夠承受的極限有一個準確的判斷，在纏斗之中，誰能將自己的戰機性能發揮得更極致，誰的戰術策略最正確，誰的判斷最精準迅速，才能活到最后。
真正的王牌飛行員，除了勤奮的學習和刻苦訓練之外，無一不是天賦異稟之輩。
因為先天的優勢，他們總能觸摸到戰機和自身的極限，在你死我活只在毫厘之間的激烈交火中，總能笑到最后。
譬如曾經的理查德邦，駕駛著和別人同樣型號的戰機，卻在二戰之中參加了數百次空戰并生還，并最終擊落27架敵機。
另一名王牌飛行員，蘇維埃空戰之父波克雷什金的擊落數據甚至高達59架！
這樣懸殊的戰果，正是因為這些王牌飛行員與眾不同的天賦，他們有強健的體魄，無比冷靜的心理素質，他們總能用最短的時間最出最正確的策略，和普通的飛行員相比，他們的優勢幾乎是壓倒性的。
然而這些要素，陳光在經歷過初級訓練第一階段之后，已經全部擁有了。
雖然全身肌肉特訓尚未完成，但他的體質早已超越一般人的范疇，至于心理素質和判斷力，在死了都不知道多少次之后，就算再弱渣的人也該練出來了，更何況他的心理素質本來就不差，超強。
死得多，不怕事。
判斷力這個東西，說白了更是經驗的積累，不同的是別人家的飛行員想積累經驗，都得拿命去拼，死了就等下輩子投胎重來，光老爺表示，我無限命啊！
雖然他的對手是小蜜蜂，看起來很不嚴肅的樣子，畫面也很喪病，小游戲的配樂也很違和，但通天圣杯最大的特色就是，甭管別的方面怎么縮水，和特訓相關的內容卻絕不打折扣。
這戰機的操控感，完全真實。
在劇烈的飛行動作中，對戰機性能和人體機能的考驗同樣完全擬真。
就連好幾次動作幅度過大弄到機身解體時的感覺也完全真實，飛著飛著人就到外面去了，膝蓋迎著微風，簡直酸爽。
更換到二戰機型之后，雖然操控變得更簡單，但身體負荷卻更大，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他身體的適應性也漸漸提升了，加速度耐力在持續不斷的飛行中緩緩增強。
終于，他又等來了通天圣杯新的電子提示音。
“飛行初級教程高階版第一課。”
好吧你贏了，進階版之后又是高階版，什么時候才有中級教程？
還有沒有初升高特訓教程？
等等，駕駛艙好像變大了？
仔細看了下儀表，再試著切換到手動模式動了動飛機，好吧這次連機型都換了，變成轟炸機。
居然沒有槍！
只能用空投炸彈炸小蜜蜂？
你是有毒吧？
這游戲難度太大了吧？
好吧，我居然又完成了？
我真是天才！
“飛行初級教程超綱版第一課。”
你都超綱了還在初級教程啊！
神經病咩？
咦，空客330200？
換到現代機型了，還是客機！
這不就是現在外面那架嗎？
貼心的杯中界吶！
你讓我開客機對付前面那些戰機性能的小蜜蜂？
沒有武器！
只能用翅膀邊緣莫名給我長出來的兩把翼刀切削？
你是要我把飛機開成關羽咩？
我居然還是做到了！
我真的是天才！
陳光默默的坐在駕駛艙里，一個人全手動模式開這么大的客機，簡直太喪病了，哪怕是本該不知疲倦的杯中界也給他累得夠嗆。
順利完成超綱版之后他都沒什么開心的心思，鬼知道下次又是初級教程的什么版。
至于自己現在的駕駛時長到底是多少，他壓根懶得去統計，少說幾十百把年吧，在這杯中界里，時間壓根就算不上時間，也是幸好心神被圣杯之力保護了起來，不然天知道他得瘋個幾萬次。
這倒霉催的初級教程什么時候結束啊？
他腦子里正吐槽著，突然身子猛然一顫，整個小蜜蜂的星空迅速崩解，自己身邊的330馬賽克駕駛艙也慢慢化作點點繁星消散在虛空之中。
終于要結束了嗎？
陳光看著這無盡虛空，腦子里如此想著。
“恭喜救贖者，你已經完成了全部的飛行教程。”
搞半天初級教程就是全部的飛行特訓啊！
圣杯你這個騙子！
“下面請接受畢業考試，真實空戰。”
話音漸落，陳光眼前一花，他出現在了一個完全黑白色的世界里。
耳邊傳來嗡嗡嗡的聲響，是發動機的轟鳴，玻璃座艙的隔音效果實在不怎樣，即便此時自己的腦袋裹在飛行員頭盔里，依然給震得嗡嗡作響。
陳光抬頭四處打量一番，對這畢業考試的畫質倒是打了個滿分，雖然顏色是黑白的，但眼前的東西看起來卻都無比真實，就是透著股霧蒙蒙的感覺而已。
看儀器，自己現在開的應該是一架十分落后的小機型。
這到底什么機型呢？
我現在是要去哪兒，做什么呢？
在這個黑白的世界里。
正當他這般想著，腦子里卻突然給冷不丁的塞進來一大堆資料，竟囊括了從飛機誕生之日到現代社會出現過的所有機型，從功能參數到控制儀表的含義，再到武器裝載，一應俱全。
海量的知識相當詭異的給通天圣杯強行壓進了他的腦子里，技術上沒有什么難度，唯死記硬背而已，圣杯也偷了個懶，就是給他腦子脹痛得厲害。
過了好些分鐘，他才緩緩回過神來，再挖空腦子去搜尋著記憶。
這些原本不屬于自己的記憶，調動起來似乎不太方便，做不到心有所想就有所得，不得不一點點去淘。
良久，他終于確定了自己的機型，蘇聯造的波利卡爾波夫伊15戰機，二戰時期國內少量使用的教練機。
他想起一個故事來，難道說 “請消滅前方三十二架九七式重型轟炸機。”
來真的啊！
真是這事啊！
“我的學生都戰死了，現在該我這個老師上去了。”
陳光心里冒出這句話來。
沒錯了，現在的他，就是那個在所有己方戰機分五次戰斗被敵軍全部擊落之后，獨自駕駛教練機于1940年7月24日，從五京起飛，迎戰敵方三十二架重型轟炸機的飛行員。
真實的歷史空戰！
機型懸殊！
每架敵機上帶有六挺自衛機槍！一共至少一百六十挺自衛機槍！
落后的波利卡爾波夫伊15卻只能裝載兩挺輕機槍！
這不是打小蜜蜂！
這是真實的空戰。
通天圣杯以陳光前段時間看過的紀錄片中的黑白畫面為基礎，將這一場人類空戰史上足以被載入史冊的空戰，用黑白色的世界完全復制了出來！
當時那位技藝高超的李姓教官帶著必死的決心起飛迎戰，雖然因為落后的武器配備，打空了子彈也無法擊落敵機，最后無奈的全身而退，但他也創造了歷史。
但如今通天圣杯對陳光的要求卻是，他必須在完全相同的作戰條件下，擊落全部敵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