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兄,今天晚上同在邀月樓的那幾位師弟,你了解有多深?”
衛長風的這個問題直指要害,讓趙鴻陡然驚醒過來。
如果不是有人透露了消息,那么刺客是怎么知道衛長風住在這間別院里?要知道在云海會館,相同的別院有十幾座之多,不了解情況不可能精確地找到。
前面衛長風和宇文少卿,后面他就遭到了刺殺,是必然還是巧合?
再聯想到先前云海金印被盜,蝴蝶盜又是如何知道內情,趁著兩位主事進宮的絕好時機入館偷竊,又是如何知道金印存放的地方,而且還沒有觸動法陣?
或許原本就有懷疑,直到現在趙鴻才不得不承認,云海會館內部出了問題!
“不管是誰,我一定會把他給揪出來!”
他握緊了拳頭,眼睛里透出駭人的殺機,完全失去了平常的灑脫。
衛長風搖了搖頭,說道:“師兄,當務之急不是要找出內奸,而是要先穩dìng會館的人心,然后治好你的傷勢,等待兩位主事師叔回來主持大局。”
先有金印被盜,兩大主事率眾外出追索,然后作為首席弟子的趙鴻被人打傷,再有人上門尋釁叫戰,現在更有刺客潛入會館圖謀暗算!
如此種種不利的狀況,肯定會造成云海會館里的人心浮動。
內憂外患之下,只會給對手更多的機會,所以在這個時候大動干戈只會讓情況更加糟糕,搞得人人自危那就麻煩大了。
潛伏在暗中的敵人。說不定就正想看到這樣的局面出現!
趙鴻是關心則亂。經過衛長風的提醒他明白過來。握緊的拳頭旋即松開,苦笑道:“師弟說的沒錯,是我太著急了,我們還是等兩位師叔回來再說。”
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明天我先帶你去天牢見慕容長譽。”
衛長風好奇地問道:“師兄,慕容長譽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要被關入天牢?”
趙鴻說道:“這個說來就話長了”
慕容長譽在王都秦陽也算是個奇人,他是大秦名門慕容氏旁系子弟,自小聰慧無比。九歲參加童子試,先后考中秀才、舉人,十七歲成為大秦百年來最年輕的進士之一,才名學聲極為卓著。
進士及第之后,慕容長譽入王都文院擔任儒師,負責教導王族大家子弟。
但是他在文院蹉跎了幾十年,始終都無法再進一步或者外放為官,神童之名早已變成了糊涂之名,被無數人所笑話。
“慕容先生的學問是極好的”
趙鴻很是惋惜地說道:“但是他為人憤世嫉俗,見到不平能當面斥人之非。因此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而且還喜歡議論國政進書上言。”
喜歡議論朝政是很多讀書人最愛干的事情。大秦王朝也辟有言路,然而慕容長譽不同于其他的讀書人,言辭犀利刻骨,哪怕是秦武王也被他罵過多次。
如果不是秦武王的心胸還算寬廣,加上殺儒師有損人望,慕容長譽恐怕早已被砍了十七八個腦袋!
由于對這位狂徒實在頭疼,所以前段時間秦武王下旨打發他去燕皇地陵勘察風水,十年不許回秦陽,其實相當于是被流放了。
然而讓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在秦武王的壽宴上,慕容長譽竟然當場摔碎了明月公主孝敬給秦武王的七寶琉璃塔,指著前者的鼻子大罵昏君!
這下子算是捅了個大婁子,惱羞成怒的秦武王要當場將慕容長譽斬首以儆效尤,要不是明月公主為他求情,恐怕衛長風過來只能參加他的葬禮了。
饒是如此,余怒未消的秦武王下旨將慕容長譽打入天牢之中,什么時候他悔罪認錯什么時候才能放出來!
衛長風聽得是目瞪口呆。
他萬萬沒有想到,慕容長譽竟然是這樣的人物。
正所謂君王一怒血流漂杵,這位狂徒將秦武王得罪到如此程dù,可以想象他對別人會是什么態度,難怪慕容博對這位本家侄子不是很待見。
只是這樣一來,衛長風的任務就變得燙手無比,他總不可能跑去天牢將慕容長譽劫獄出來送回云海山吧?
不過聽趙鴻的意思,事情還沒有到無法彌補的地步。
“師兄,你說秦王陛xià的旨意是只要他認錯服罪,就能放出來?”
趙鴻點了點頭說道:“陛xià是這個意思,但慕容先生根本不認錯,也有好友去勸過他,他說除非陛xià下罪己詔,否則絕不出天牢!”
衛長風徹底無語了。
罪己詔那是君王認錯的最高形式,是向整個天下宣告自己的錯誤,但凡是好點臉面的君王都不會去做這種丟人現眼的事。
慕容博的狂傲可見一斑!
算了!
衛長風無奈地搖搖頭,說道:“盡人事聽天命,我們明天去看看吧。”
就算是帶不回慕容博導zhì任務失敗,他也得見上慕容長譽一面,試試能不能勸服對方,否則敷衍了事,慕容博那一關就不好過了。
翌日早上,衛長風和趙鴻一起搭乘馬車前往秦陽天牢。
王都的天牢設在和上乾城相鄰的下離城,馬車沿著馳道跑了半個多時辰,最后在一片高墻環繞的建筑前面停了下來。
王都天牢所關押的都是朝廷重犯,比如觸犯律法的皇親國戚、權臣要人、豪族巨賈,甚至還有高階的武者、江洋大盜等等,因此戒備極為森嚴。
這里三步一哨、五步一崗,來回巡邏的精銳武士全副武裝,彌散著一股威嚴森然的氣氛,讓人不由心生敬畏。
趙鴻向看守天牢大門的武士出示了一份文書,然后在兩名武士的陪伴下,帶著衛長風通guò重重關卡,最后沿著一條長長的隧道進入位于地下的牢房里。
地牢里的氛圍和外面又是截然不同,陰森森的不見天日,空氣中彌散著一股腐敗和血腥的氣味,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聲音。
一間間牢房用無數根粗如兒臂的黑鐵長棒組成的柵墻分隔開來,里面關押著形形色色不同的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