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要投給 看到第三段射覆詞,唐傲臉色又是微微一變,不過隨即恢復正常。
“離上坎下,火在水上,烈日當空,將化未化。這是一塊冰,正在化水……”
讀到這段射覆詞,唐六也略略愣怔了一下,目光飛快在燕飛揚和李無歸臉上掃過。這種會自動變化的東西,在射覆之戲中,是難度最高的等級。一些特別有經驗的老相師,通常也會在這種東西面前栽跟斗。
“來,咱們看看,是不是冰?”
唐六爺當眾將瓷碗大開,只見瓷碗之下,還扣著一個小碗,小碗之中果然是一塊冰,不過已經化了大半,只有一小塊漂浮在水上。
卻不知道唐傲這塊冰是哪里弄來的,不過他早就準備好了射覆的物品,弄一小塊冰出來也不足為奇。
“三射全中,還算不錯。”
唐六爺微微頷首,說道。
“就是花的時間太長了點。”
公孫蘭笑了笑,說道:“我們這邊是三射全準,那就看看唐七少射得準不準吧。”
當下一行人向那邊走去。
這回揭盅的自然就換成了公孫蘭。
唐傲的射覆詞寫得龍飛鳳舞,頗有氣勢,不過懂得書法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來,功力太淺,匠氣太重,遠遠未臻高明的境界。好在這輪比試是射覆,不是書法。否則,燕飛揚可以輕輕松松秒殺唐傲。
很少有人知道,燕飛揚的毛筆字寫得非常之好,燕飛揚幾乎從來都不曾顯擺過,但從他的鋼筆字也能看出一點端倪。
公孫蘭拿起了第一段射覆詞。
“艮上乾下,金玉珠寶,光彩照人,脂粉飄香。——這是女人的首飾。”
不用揭開瓷碗,公孫蘭也知道唐傲射準了。這枚耳釘,就是自己親手扣在碗底的。打開瓷碗,眾人一看,果然是一枚鑲碎鉆的耳釘,還殘留著點點的脂粉幽香。
燕飛揚和李無歸對視了一眼,輕輕點頭。
這唐家七少牛皮哄哄的,果然也有幾分真本事。射中首飾不算什么,但是單單憑著一個艮上乾下的大畜卦就能射吅出瓷碗之下扣著的事女人的首飾,那就很不錯了。
凡是喜歡射覆之戲的相師都很清楚,射覆準不準確,占卜起卦只是基礎。周易六十四卦,幾乎包羅萬有,每一卦都有本卦,互卦,變卦,錯卦之分。這些卦象之中,就包含著被射之物的諸多信息。然而信息極多,哪些是有用的信息要留下來,哪些是無用的信息必須剔除,那可就需要極其高明的本事了。
一般來說,優秀的相師占卜兩次甚至三次就能射準,已經算是非常不錯了,在占卜術上的造詣極高。
比如燕飛揚和李無歸就是兩兩配合,才能三射三中。
唐傲一個人獨自射覆,難度更高。
當然,也不排除他其實占卜了兩次以上,在射覆詞里,卻只寫其中一個卦象。
饒是如此,也是很了得的本事。
這位唐冇七少,應該在射覆之戲上有著特殊的愛好或者是天賦,長年累月花時間在這上邊,故而射覆能力極其突出。
顧白蓮蹙眉說道:“單說是首飾,范圍還太大了點。要是能射得再準一些,那就更好了。”
這倒也不算是故意為難。
畢竟燕飛揚和李無歸的射覆更加精準。
蜘蛛是活物。
餅干甚至連被咬了一口的形狀都描述了出來。
至于冰塊化水,根本就是個陷阱。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射成“水”了。而且,當冰塊化盡的時候,確實就只剩下了水。這中間的把握,很難拿捏。
唐傲冷笑道:“顧二公子是打算要吹毛求疵了?”
顧白蓮冷淡地說道:“是不是吹毛求疵,唐七少自己心里有數。”
唐傲哼了一聲,不再說話。
以他的驕傲,他也覺得自己描述的范圍還太大了些,確實還有提升的空間。
公孫蘭笑了笑,說道:“顧二爺就不要為難唐七少了,咱們就大度點,這樣也算七少射準了。看看下一個吧!”
眾人走到第二個托盤之前,公孫蘭伸出纖纖素手,拿起了第二段射覆詞。
“乾上震下,其身自圓,腹內空空,衣上增輝。——這是紐扣!”
射覆詞一念,李無歸便臉色微變。這顆紐扣是他放的,當時沒想到要比試射覆之戲,就隨便在衣服上下擺揪下一顆備用的紐扣,扣在瓷碗之下。
乾上震下,乃是天雷無妄卦,周易六十四卦排第二十五。
得卦容易,倒是解卦相當精準。
乾卦在上,乾為天,天為圓,故而解卦得“其身自圓”。而乾為衣,震為皮,故而說“腹內空空”“衣上增輝”。
圓圓的,中間空著,有孔,又是衣服上的東西,那就是紐扣了。
一射而中!
唐七少也確實有驕傲的本錢。
“妙哉!”
唐六爺輕輕鼓起掌來。
“七弟,你解卦的本事越來越高明了,了不起。”
射覆之術,并不是純粹的游戲,許多相師為了提高自己解卦的本事,經常會用射覆之術來練習吅。可以說,這是立志成為大相師的必修功課。
唐六這話,只有一半是奉承,還有一半是真心贊嘆。
唐傲微微一笑,甚是得意。
蕭雄的臉色卻變得吅陰沉沉的。
他雖然不懂得射覆之術的原理,這個局勢卻是看得明明白白,燕飛揚李無歸是三射全中,這邊唐傲已經三射兩中了,瞧這家伙也是個有真本事的,三射全中的可能性很高。
如今就只剩下最后一個瓷碗之下扣著的東西了。
如果三射全中,那他們就算是輸了。
這龐大的投資,就這樣打了水漂?
一想到這里,蕭雄雙眼之中迸射吅出兩道兇光。蕭三爺可不是這么輕易認輸的人,就算這次比試輸了,也不可能就此撒手,拍屁股走人。
不過蕭三爺眼里的兇光一閃即逝,隨即輕輕搖了搖頭。
這個事,若沒有公孫蘭他們點頭,單純憑他蕭雄的實力,還真不敢胡亂起釁。蕭三爺在衛周一步步崛起,不知借了顧白蓮多少力。一個顧白蓮已經如此恐怖,面對著巴蜀唐門這些牛人,蕭三爺還真的瞬間就有吅英雄氣短的感覺。
燕飛揚神色如常。
也不知他是有把握第三件物品唐傲肯定射不中還是說輸了就輸了,無所謂。
估摸著還是無所謂。
他一高中生,對錢壓根沒什么概念。
事已至此,蕭雄知道自己急也沒用,且看天意如何再說吧。
走到第三個木架前,一只大瓷碗靜靜倒扣在托盤紙上,旁邊擺著一紙射覆詞,依舊是唐傲那張牙舞爪的夸張筆墨,仿佛每一個字都透出挑釁之意。
如果這是一場體育比賽,那現在就已經到賽點了。
唐傲射中,公孫家和蕭三爺二戰敗北,不但要失去這條富礦礦脈的開采權,只怕從今往后就很難在這吳山金礦立足,遲早有一天,會被從金礦趕出去。
如果唐傲射不中,戰局就改寫為一比一平,還要比第三局。
“逆知未來”是燕飛揚修煉的主神通,公孫蘭在相術上修為也頗為不弱,也許還有扳回大局的機會。
公孫蘭遲疑了一下,才拿起第三段射覆詞。
這段射覆詞,依然只有短短的四句話,不過每個字都寫得干凈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可見唐傲在下筆的時候,頗為胸冇有成竹。
這件物品,是燕飛揚放的,其實也很普通,以唐傲先前連射連中的本事,射中這件物品應該也毫不為難。這場比試,他們可謂已經輸掉九成九了。
公孫蘭看了看這段射覆詞,卻沒有急著讀出來,略一沉吟,就遞給唐傲,微笑說道:“唐七少,麻煩你自己讀這段斷語吧。也給我們大家解釋解釋,你是怎樣解卦的。”
唐傲看她一眼,也不多說,便即接過了射覆詞,看都不看,朗聲說道:“兌金爍爍,其形細長,晉用其角,其鋒也銳。這是兵器。”
眾人聽得頻頻點頭。
唐傲繼續說道:“我在射這件物品的時候,先占卜得困卦,兌上坎下。兌為金質,其形細長,但也含有木質,到底是金還是木,倒也不能肯定。所以再占一卦,離上坤下,得晉卦。火地之晉,上九,晉用其角,鋒芒畢露。既然是鋒芒畢露,那就不是木質而是金質的了。其形細長,能被扣在這樣大小的瓷碗之下,可見這件兵刃并不長大……”
公孫蘭緊盯著問了一句:“所以,以唐七少之見,這到底是什么樣的兵刃呢?”
“不是柳葉飛刀,就是飛針!”
唐傲瞥了公孫蘭一眼,很肯定地說道。
“公孫大小吅姐這樣漂亮的美女,使用的暗器肯定也是纖巧細長的……怎么樣,我說得不錯吧?”
不管是柳葉刀還是飛針,都非常精巧,男人一般很少用這樣的暗器。公孫蘭先前放了個耳釘,再順手放一件隨身攜帶的暗器扣在碗底,非常的順理成章。
公孫蘭就笑了,輕聲說道:“唐七少妙算如神,我平時用來防吅身的暗器,確實是纖巧細長的柳葉刀。不過這一回,扣在碗下的,卻不是我的柳葉刀,也不是飛針。”
“壓根就不是一件兵刃。”
“不好意思,唐七少,你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