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飛揚在房間坐定沒一會兒,隔壁的程策和毛小華就先后結束了問訊。
燕飛揚也差不多猜到了,加上他從門上的小窗戶看到有兩個警察從門前經過,心里就有數了。
他不是胡亂猜測,而是有根據的。
在走進房間之前,燕飛揚就注意到了,這些審訊室每一間都是一樣的構造,而且從里到外,樓道兩側都是這樣的房間。
也就是說,出現在這里的警察都是帶著問訊任務的。
燕飛揚剛坐下沒多久,按照時間推算也差不多了。毛小華和程策畢竟比他早到幾個小時,這會兒問訊也差不多該結束了。
毛小華和程策都和警察那邊說了什么,燕飛揚無從得知。但他憑著對他們兩人的了解,也能猜個七八成。
按燕飛揚的推測,毛小華和程策那邊就算結束了,應該暫時也不能離開。因為燕飛揚這邊才剛剛開始。
警察總要把他們三個人的口供好好對一下,確定沒有出入和問題的話,他們可能才會被允許離開這間房。
跟著燕飛揚走進房間的是和他一起來的年輕警察,他們剛坐好,對方就例行公事似的拿出筆,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年輕警察問了幾個問題,燕飛揚全都對答如流,說話十分有條理,而且聲音清晰,沒有一絲緊張的感覺。
問訊的時候遇上燕飛揚這種情況,可以說是最輕松的了,也給他們省去了很多麻煩。
警察和燕飛揚,一個負責問問題,另一個就負責回答。一問一答,配合默契。
可能是因為燕飛揚很配合工作,年輕警察對他的印象也改善了幾分。本來他還以為燕飛揚就是一個故弄玄虛的普通大學生而已。
現在看燕飛揚絕對沒有那么簡單,光是這份氣定神閑的態度就不是誰都能做到的。
“你說今天一早你就離開寢室了?那時候李明還好好的?”年輕警察覺得事情到了燕飛揚這里似乎變得太簡單了,他忍不住又確認了一遍道。
燕飛揚沒有表現出絲毫不耐煩,聞言點頭,應道:“沒錯。”
這個問題燕飛揚可以確定毛小華和程策的答案也是一樣。
“之后你就離開學校,對嗎?”年輕警察邊說邊抬頭看向燕飛揚。
本來應該是年輕警察主導這次問訊。但是幾個問題下來,他已經隱隱有些被燕飛揚帶著走的傾向了。
他畢竟還年輕,辦案經驗不夠豐富,這種情況處理起來自然有些棘手。要是換做那個老警察的話,說不定就是另一種情況了。
燕飛揚又一次點頭。對方說的都是他剛才說過的。
“你去哪了?”年輕警察總算抓住了重點。
燕飛揚早料到對方會問到這個問題,他沒有一絲猶豫地回道:“京城大飯店。”
如果可以的話,燕飛揚也不想說出飯店的名字。但他剛才暗暗在心里算了算,算出毛小華已經把這些事都告訴警察了。
所以燕飛揚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不然他和毛小華的口供出現不一致,到時候麻煩的還是他自己。
為了不連累毛小華,也為了讓自己脫身,燕飛揚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年輕警察聽到這五個字,明顯愣了一下,他怎么也想不到燕飛揚會說出這么高級的地名。
“去做什么?”年輕警察追問道。
燕飛揚沒有立刻回答,嘴角上揚露出一絲笑意,提醒對方道:“我去做什么和李明的死有什么關系嗎?”
聽到燕飛揚的問題,年輕警察一下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確實不太合適。
而且與案情無關的部分,燕飛揚也有權利選擇不回答。
年輕警察有些尷尬,臉頰微微一紅,沒有繼續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他剛才只是有些好奇燕飛揚一個普通的大學生,去那么好的飯店做什么。
不過既然涉及到個人,而且就像燕飛揚說的,和這次案件沒有關系,年輕警察確實不應該多問。
“一直到這時候才會來,你一整天都在京城大飯店?”年輕警察說著抬頭看了一眼墻上掛著的表盤。
燕飛揚點頭,這次難得主動地說了一句道:“京城大飯店的監控和安保應該做的不錯,這些應該都可以證明剛才說的話。”
年輕警察先是點點頭,然后猛然意識到自己正在被燕飛揚教該怎么辦案,面子上有點掛不住了,立刻說道:“這些我都知道,不用你說。你還是管好自己吧。”
燕飛揚聽到也不生氣,而是聽話的閉嘴對著年輕警察微笑。
年輕警察更覺不好意思,干咳了兩聲移開視線,假裝什么都沒有發生過。
“那你之前有沒有覺得李明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年輕警察頓了一下又找了一個新的切入點。
燕飛揚配合地低頭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回想。
這時傳來“砰砰砰”的敲門聲。
年輕警察起身開門,門外是另一名警察,也沒有進來的意思,只是把一個文件夾交給了房間里的人。
兩個人小聲說了幾句話,基本都是外面的人對年輕警察的幾句簡單叮囑。后者時不時點頭,示意對方自己明白了。
短暫的交接之后,年輕警察拿著新得到的東西重新坐在位置上,然后就翻看起來。
燕飛揚的余光也看到了一個大概,如果他沒有看錯的話,那上面應該是毛小華和程策剛結束不久的口供。
“沒有什么不對勁,他摔斷腿之后脾氣就不太好了。”燕飛揚裝作不經意地繼續回答年輕警察剛才的問題。
年輕警察應了一聲,也沒再繼續追問,而是看著手上新的資料問燕飛揚道:“我們這里有你室友的口供,你最近在生病,而且還很嚴重?”
他一邊說著一邊上下仔細打量燕飛揚,不管怎么看對方都不像是“病得很嚴重”,甚至連一點生病的跡象都沒有。
但是有一份新的口供中,明明白白地寫著,燕飛揚今天早上的時候身體還非常“虛弱”,連自己走路都做不到,還需要室友的攙扶。
“怎么才經過一天的時間,你就恢復的這么好了?”年輕警察說著面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口氣也帶著質問。
他本以為被自己這么咄咄逼問之后,燕飛揚如果真的有所隱瞞的話,一定會露出馬腳,說不定他也能在對方臉上見到難得的驚慌失措神情了。
但他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了,因為燕飛揚神色依舊如常,別說驚慌失措了,就連一絲變化都看不出來。
這下連年輕警察都有些疑惑了,他甚至隱隱覺得對面的人也太深藏不露了,他似乎根本不是燕飛揚的對手。
燕飛揚的年紀比他小不少,但卻比他更加沉穩,他似乎就一直被對方牽著鼻子走,就算偶爾能夠得到主動權也都是假象而已。
年輕警察也分辨不清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自己被燕飛揚的氣勢壓迫著。但對方明明一直微笑著,一副與人無害的淡定模樣。
燕飛揚一言不發,就淡淡地看著對面的年輕警察,嘴角微微上揚,面色和緩讓人挑不出毛病。
他表現得很有耐心,無論對方法提出什么問題,他總能找到無懈可擊的答案。
年輕警察漸漸變得有些急躁,他的表現全都被燕飛揚看在眼里,但燕飛揚的臉上也沒有多余的表情。
“我只是感冒,會越來越嚴重也是正常的。時間到了自然就好了。”燕飛揚說著像是怕對方不明白似的,又補充了一句道:“因為我不常生病,所以這次有點麻煩。加上我不習慣吃藥,病的時間就拖得久了一點。”
燕飛揚的解釋太簡單了,但偏偏就是讓人挑不出毛病。他這么解釋好像也說得過去,在這件事上糾結似乎對案情也沒有什么幫助。
聽了燕飛揚的解釋,年輕警察也覺得有道理,皺了皺眉但也沒有找到漏洞,只能放過這個問題。
其實燕飛揚有更好更快的辦法,他只需要給溫永鋒打一個電話,對方立刻就會幫他解決這些事。
不用說口供,燕飛揚和毛小華還有程策,立刻就能離開這里,也不用繼續等李明的尸檢報告結果出來。
而且李明的死就和他們沒有一點關系了,至于之后這個案子還會有什么進展,也不會麻煩他們了。
溫永鋒也絕對不會拒絕燕飛揚的要求。但是燕飛揚不想再欠溫永鋒的人情了,他本意是今天的招標會結束之后,就不再主動和對方聯系了。
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就有“機會”促成他們見面了。
溫永鋒剛奪標,最近一段時間一定會非常忙。燕飛揚就更沒有必要拿自己這點小事去耽誤溫永鋒的時間了。
“那也就是說,你也不知道李明為什么會突然死亡?”年輕警察想了一會兒,又問道。
燕飛揚點頭,說道:“我們和他都不熟,他不怎么上課,我們都對他不怎么了解。”
年輕警察一時語塞,居然不知道該問什么了。
對面的燕飛揚作為嫌疑人都沒有著急,反而是年輕警察越來越急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