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的地方?……”
在杜安的提示下,韋榮琛陷入了思索,杜安則是沒有再多說話,只是在一旁百無聊賴地坐著,時不時看上韋榮琛一眼,看看他是不是能夠開始接下來的拍攝了。
“啊……”
可能是因為之前韋榮琛對于這場戲已經糾結了太長時間的緣故,杜安到現在都有點困了,在這等待的過程中甚至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呵欠來,打完之后眼睛都半瞇著,有點要睜不開的樣子,十足一個慵懶的模樣,和旁邊韋榮琛皺著一張胖臉努力思索的認真模樣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
春困秋乏,半點不假,要是現在來個躺椅讓自己躺著打個盹就好了。
杜安半瞇著眼睛,這樣想著。
現場的形勢和問題對于韋榮琛來說或許很復雜,所以他現在很糾結,需要一直去思考,但是對于杜安來說,一切都看得很明白,沒什么好多思考的,所以兩個人一個還在絞盡腦汁的想,一個人已經無聊到發困了,要是真讓杜安給韋榮琛認真地分析一下的話,估計立刻就能讓韋榮琛豁然開朗。
而若是真讓杜安分析的話,他大概會這么分析:首先,這個問題可以從兩個主要方向來出發。
第一個主要方向,是假設韋榮琛剛才一直都做錯了。
這個假設是成立的,韋榮琛確實是一直都做錯了。
他們拍的第一條在杜安看來就是能過的了,韋榮琛之所以會覺得不行,后面還一直翻來覆去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復拍攝,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的心理壓力太大、導致他對于事物的正常認知產生了偏差。
這就像是在日常生活中我們出門的時候都會很放松,也不會刻意地去想自己出來的時候是不是把門關好了,但若是這天在家里放了一些重要的東西比如說幾萬塊鈔票的話,那么我們出門之后就會一直在想自己出來的時候是不是有把門關好,嚴重點的甚至會幾次回去看看門到底有沒有關好。
而第二個主要方向,是假設韋榮琛沒有做錯。
這個假設也是成立的,這條戲確實存在問題。
從杜安的角度來看,這條戲是有問題的,但是能過——這并不矛盾,電影拍攝中很多時候都是這樣的情況,并不是每條戲都要完美無缺才能過,都有一條線的,過了這條線就能過。
剛才的這場戲的十幾條拍攝片段,沒有過杜安的線,但是過了杜安在心底給韋榮琛劃出來的線,所以他覺得能過了。畢竟這部電影杜安是要交給韋榮琛的,他也不能強行指望韋榮琛超越出自己的水平,發揮到他的這種境界,這不現實,不過韋榮琛本人看來不這么認為。
這個看著像是商人遠遠多過像是導演的胖子,不知道是真有那么些天賦呢,還是剛才被杜安一通吹捧的有些自我膨脹、自我要求盲目拔高了,強行把自己1米的及格線拔高到了3米,偏偏他又只有做到1米多的能力,拍不出3米的效果來,所以這正是他糾結的根源了。而對于這個問題,杜安有很多個辦法把這條戲拉到及格線以上來。
韋榮琛的問題就這樣清楚地在杜安面前擺著,解決問題的辦法也在他的腦子里清楚地羅列著,一切都這么明白,沒有半點挑戰性,也就難怪杜安會這么無聊到發困了——要是真有困難的問題產生,他反而會精神奕奕了。
當然,韋榮琛這個案例的特殊性導致杜安無法直接把問題點出來、只能含糊其辭地去啟發他、等待他也是讓杜安無聊到發困的原因之一——杜安雖然看到的很全面,但是他卻不能多說,不然若是他把自己所看到的這些東西全部一股腦兒地講出來,再把他想到那十幾條解決辦法一條條地羅列在韋榮琛面前讓他自己去選,怕是不但幫不到韋榮琛,反而會讓韋榮琛的自信心瞬間崩塌,再也別指望韋榮琛能撐起這部電影來。
“這樣,或許可以行……”
杜安又打了一個呵欠之后,隱約聽到旁邊的韋榮琛這樣模糊地自語著。
他轉頭看了過去,見到韋榮琛這胖子的眼睛比剛才有神采些了,眉頭也不皺著了,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辦法,而杜安接下來就知道了為榮成想到的辦法是什么。
在剛才的十幾條重復拍攝中,韋榮琛正像杜安說的那樣,全部糾結于演員本人的表演調整,而在杜安那模棱兩可的話語之后,韋榮琛把改進的措施從演員們的身上跳了出來——他這次調整的對象是攝影方式。
原本這場戲的攝影方式是一個固定機位轉鏡頭,經過韋榮琛的調整后,現場添加了一條滑軌,要求攝影師在上面推鏡頭,變成了移動機位。
看到韋榮琛的調整后,杜安在現場其他人不為人知的地方嘴角抽動了一下:這家伙還真是實誠,自己隨口提了個空間,他還真從空間上去想辦法了,把原來靜態的拍攝空間拉伸成了動態的。
不過韋榮琛想到的這個辦法也確實是杜安想到的辦法之一。
攝影師也是百樂門的員工,剛才在一連串無效的重復拍攝中耐心逐漸被磨滅,已是一臉的麻木和不耐煩,不過這滑軌的上場讓他的表情靈動了起來,跟個小孩子發現了新玩具一樣,迫不及待地開始上去安裝攝影機排線了——劇場里的攝影角度雖多,但每個角度基本上都是固定機位,這樣移動的拍攝方式對于他來說還是首次嘗試,感到新鮮也是正常。
而在調試完又彩排了一遍新的調度后,這場戲再一次開始了拍攝。
隨著韋榮琛的一聲令下,現場運轉起來。
男主角王錦書第十幾次拿著杯子開始邁步,向著書店的方向走去,順手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十幾次下來,他剛才被咖啡灌到已經上了一次廁所了。不過十幾次的作用還是有一些的,至少王錦書對于這場戲已經麻木,不像一開始那么緊張,放得開了,雖然表演上不如第一次時候那么認真,但是這種放開來的狀態反而在鏡頭前的表現會好一些。
群演們也按照次序一個個地順著之前的調度走上劃定好的路線,一切都跟之前的十幾次沒有什么差別,唯一變了的就是拍攝方式。
那個姓黨的攝影師正低頭坐著,懷里把著攝影機,整個人被兩個助理合力在滑軌上推動,勻速緩緩側行,而隨著這樣的拍攝方式,監視器里所呈現的畫面和之前的十幾次終于出現了本質上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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