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于應巧有些好奇,但是杜安并不是那種會因為好奇就主動接觸別人的人,尤其是應巧恨不得在自己臉上寫上“請勿打擾”四個字,所以兩個人在整個學車過程中也沒有發生什么交際,而漫長的學車時光,就這么一點點過去。
“這是怎么回事?”
杜安說著,將手里的東西放在了桌子上,看向對面的束玉。
這里是束玉的辦公室,束玉一如既往地埋頭在工作,就只剛才他進門的時候抬了一下頭,然后就不理他了。
聽到杜安的話,束玉從一堆文件中抬起頭來,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反問道:“駕照拿到了?”
杜安搖搖頭,“還沒呢。”
他自然地拉開椅子坐了下來,閑適得好像是在自己家一樣,接著,又指了指桌子上的那個東西,“這是怎么回事?”
他指著的東西是個信封,暗紅色的封皮,燙金的小字,看起來很漂亮、上檔次。
束玉把那個漂亮的信封拿起來,看了眼,又拆開,從里面拿出一張燙金的請帖來,只見正面上寫著“中國導演工會2005年度產業峰會邀請函”,瘦金體的字,很漂亮。打開一看,里面是一些邀請語,標明了會議的時間地點,邀請人和被邀請人等等一系列詳細信息。
杜安這陣子忙著自己的事,根本沒空來夢工廠,要不是今天收到這個莫名其妙的東西,也不會來束玉的辦公室。
趁著她看請帖的功夫,他又問道:“今天收到的。這個會是干什么的?”
他最近兩年一心忙著拍電影,娛樂圈的新聞除了自己電影上映的事情外基本上不關心,所以也不知道這個產業峰會是什么東東。不過束玉對于這個圈子了解得比他多,應該會知道。所以他才會找上門來。同時兩個人也好久不見了,順便上門來嘮嘮嗑。
束玉果然比他對于娛樂圈了解得多,馬上就給出了答案,“導演工會的產業會議,你可以理解為年會吧,不過你們干導演的這幫子人不太靠譜,別人一般都是年末開,你們非得趕在華表獎前面開。就得表現出點不同來。怎么,你加入導演工會了?”
杜安點了點頭,“嗯,上半年的時候加入的。”他作為一個導演,一直是個野路子,連導演工會都沒有加入,實在不是個事兒,然后今年就找了個時間把這事給辦了的。
“共產黨還真是會多,”杜安感慨了一句,又提出了一個問題:“這個會議能不去嗎?”
看請帖上說。這個會議是在橫店召開的,這一來一回又要浪費時間,他還真是不太想去。
束玉說:“我建議你最好去。”說完,束玉給出了解釋,“不管是干哪一行,都是需要交流和人脈的,導演這行也是,而這個產業峰會就是將導演工會中的導演們都集中起來開個會,大家互相交流一下。在這上面你能認識很多人,比如說張藝某,徐客。還有你之前剛剛競爭過的唐繼禮,都會去。你都可以認識認識,好處是挺多的。比如說,你要是和張藝某認識了,搞好關系,也許哪天你拍戲需要哪個演員,那個演員卻不愿意來,剛好他和張藝某關系又不錯的話,你就可以通過張藝某勸說一下,說不定事情就成了。這樣的事在圈子里還是很多的,多認識個人多條路。”
杜安聽完束玉的話,想了想,好像是這么回事:圈子里有些演員并不是出了錢就能來,尤其是一些人氣高的大牌演員,是否出演一部影片,更多的是他們對于這部影片的自我心理預期和人際關系,畢竟能走到那種高度的,也不缺錢,想要錢了還是很容易搞到的。在這種時刻,有個良好的人脈還是很重要的。
現在的《解放日》不需要擔心,有韓三坪這位大佬在里面周旋,對于演員的需求應該還是挺容易滿足的,但是拍完《解放日》之后呢?他又要回到自己單干的路線中去了,到那時候,有些演員可就不是他想請就能請得動的了,所以現在開始擴展人脈真的還是挺有必要的。
特別是他的人脈太窄了。
杜安回憶梳理了一下,才發現自己的圈子這么小:演員這一行里,他能搭得上的就只有賈宏生、朱茜、張家譯、陳昆這么幾個,同行導演更是只認識一個寧皓,以后碰到需要副導演的情況,只能通過導演工會去找,實在太沒效率了。
“那我去吧。”
杜安做了決定。
話音剛落,手機就響了,拿出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接起來一聽,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渾厚的男聲,“請問是杜安杜導嗎?”
“沒錯,是我。”
“是這樣的,我們這里是2005年度導演工會產業峰會本屆的承辦商,經過我們一致協商,決定邀請您在產業峰會的閉幕式上進行發言,希望您能提前準備一下發言稿,并于峰會召開日三日前交于我們進行審核……”
和電話那頭的人談了半天,最后杜安掛斷了電話,看著束玉苦笑起來,“看來這次是不去都不行了。”
然后他看到束玉盯著自己,開口問道:“讓你發言?”顯然她從剛才杜安的話語中也聽出了一些東西。
杜安點頭,“沒錯。”
束玉又問道:“什么時候發言,開幕式還是會議中途哪天?”
杜安說:“閉幕式。”話語剛落,他就看到束玉眼睛稍微睜大了一些,熟悉束玉的他知道,這是束玉驚訝的表現。
“閉幕式?”束玉把這個詞重復了一遍,又抿嘴不語了。
杜安對于她的反應有些奇怪,不禁問道:“閉幕式有什么問題嗎?”
束玉想了好一會兒。才道:“對于你們的這個會,我也知道一些,一般來說往年在閉幕式上發言、做總結陳詞的。都是一些頂級大導演,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比如說徐客,張藝某之流,”她說完,又看了杜安好幾眼,才搖頭道;“你資歷太淺了,按理來說不可能讓你在閉幕式上發言的。”
杜安聽完束玉的話,也不言聲了。
自己事自己知,他雖然這兩年風頭很勁。尤其是今年,尤其是現在,更是一顆風頭超勁的超新星,但是超新星始終是新星,滿打滿算之下,他進入這個圈子當導演也就兩年的時間,資歷實在太淺了,跟那些經過了十幾年二十幾年歷史沉淀的頂級大導演相比,還是有所不足的,現在又是何德何能把那些大導演擠下去來做這個代表人物?
兩人正琢磨這事呢。杜安的手機又響了,拿出來一看,又是一個陌生號碼。
今天這事是趕一起來了啊?
杜安琢磨著。把手機拿了起來,接通,放在耳邊,“喂?”
“杜安杜導嗎?”
手機那頭傳來一個聲音,好像在哪里聽過。
杜安說:“是我。”然后就聽電話那頭人說道:“我是張藝某。”
張藝某?!
這可是位傳奇人物,堪稱世界電影界的大哥大,如果非要評一個電影界的世界之王的話,那么無疑就是他了。
1950年出生的張藝某,插過隊。當過工人,后來進入北電攝影系學習。沒學過導演,嚴格意義上來說也是個野路子。不過這人確實是個天才。84年第一次擔任電影《一個和八個》的攝影師,就拿了華表獎的最佳攝影,令人驚呼這是一位天才攝影師,中國攝影界的希望,但是這人卻不滿足于攝影這行當,在86年主演了他的第一部電影《井》。
好好的前途無量的天才攝影師不當,跑來當演員,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結果憑借在影片中的出色發揮,張藝某勇奪金雞百花華表三個影帝,讓所有不看好他的人跌破了一地眼鏡——敢情這家伙在演戲上的天賦更加驚艷啊!
天才演員,前途無量!
但是張藝某大概天生不安分,剛拿了三個影帝,片約正是雪花般飛來的當口,又拋棄了演員的身份,轉行去當了導演,媒體輿論又是一片嘩然——攝影和表演,還都是比較單一的技術性工種,但是導演需要會的東西可太多了,是一個總覽性的技術行業,你一個學攝影出身的演員能行嗎?這也太眼高手低了吧。
但是張藝某的表現直接讓所有人都無語了。
他轉行執導的第一部影片《紅高粱》上映后收下了國內4700萬的票房,這在當年中國剛剛起步的經濟情況下是一個驚人的數字,而且《紅高粱》于次年還斬獲了華表獎最佳影片,這在當時創了紀錄——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首次執導影片就獲得了華表獎最佳影片。
這也向世人證明了,他并不是眼高手低,他確實有天分,攝影天分,表演天分,導演天分……這家伙似乎是一個全能的天才,把藝術和商業玩得運轉如意,他見證了中國電影是如何一步步走向輝煌并在其中推波助瀾,他拍攝的《英雄》創下的史無前例的高額票房更是拉開了中國電影輝煌盛世的篇章。
用現在的話來說,這貨就是一個開了掛的存在,把全世界的眼睛都亮瞎了,也讓人們知道原來天才真的是不可以用常理來衡量的。
杜安自己已經被人們認為是天才了,但是和張藝某一比,還是小巫見大巫了。而最近正在看網絡小說的杜安在看一部叫做《重生傳說》的小說的時候,甚至都有些懷疑張藝某這個怪物是不是也是從未來重生回去的了,卻沒想到這個傳奇般的人物會打電話給自己。
他找自己有什么事?(